莫问归途 第58章 第 58 章

那道声音平平淡淡，波澜不惊。一语过后便寂静一片，除去不绝于耳的动物鸣叫，便没有了任何声响。

“啊……我……这，这是，专程说给我的？”苏子衿恍惚，一时间回不过神。她睁开眼，又慢慢眨了眨，忽地屏住了呼吸。

刚才是不是楚离愁说的？是吧，好像是她说的吧……那是说给自己听的吗……是情话？好像也是。可是楚离愁居然会说情话哎？好像还不止一点会。

“嗯。”看某人极力压制的嘴角，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欢喜，楚离愁也跟着弯了弯眼。

明明都已经按捺不住笑了，苏子衿还是缓缓偏了偏头，看着楚离愁，抱怨似的朝她撒娇：“好土哦……”

“对不起，第一次，不太熟练，下次我改进。我……”楚离愁从未说这种话，再怎么冷静也还是有些脸红，月光映得她的眼睛很闪亮亮的，她真挚又乖巧地听着苏子衿的话，认下教训默默反思。

可惜苏子衿并不想听这些，她打断她，仰头：“可是，我还蛮喜欢哎。”

缓过神的苏子衿逐渐嚣张，缓缓向楚离愁贴近。

璀璨的眼中倒映出楚离愁的身影，满目盈春，珠玑似玉，耳垂脸颊都染着一层温柔的绯色。

这张脸漂亮得有些过分，楚离愁看得很清楚，不由喉结滚动。

靠着这张脸对楚离愁持宠而娇这种事苏子衿惯会干，她俏皮地眨眨眼，踮起脚尖凑近楚离愁，不知是认真还是戏谑：“只是亲亲眼睛就够了？”

楚离愁心跳加速：“不够。”

“不想要别的？”苏子衿靠在楚离愁软软的胸口上，觉得舒服极了，顺便蹭了两下。

“想。”楚离愁被这家伙蹭得心口冒火，喉间滚动，眸色深沉望她。

“不给！”苏子衿把腿就跑，一溜烟儿从楚离愁面前逃走。

都把人撩成这样，还撩完就跑。

这种事楚离愁哪里允许？手疾眼快追了上去，一把就把人带了过来，死死锁在怀中。

“想干嘛？明天还要跟人打架，你想干嘛？！”苏子衿知道楚离愁不会拿她怎么样，昂了昂下巴，肆无忌惮挑衅。

好嚣张，好跋扈。

楚离愁笑。

她好喜欢。

“不干嘛，亲一亲。”楚离愁将苏子衿紧紧压着，一只手蒙上她的眼，弯腰抚上她的唇。

“做什么。”苏子衿一点也不慌，甚至都不曾挣扎。

“说了，亲一亲。”楚离愁按着苏子衿温热的唇，在她的唇珠上蹭了蹭，一口咬了下去。

不同于上一次苏子衿的一触即离，楚离愁细细研磨撕咬着那颗唇珠，玩够了又慢慢下移，将苏子衿的双唇磨得通红。楚离愁密密亲着，下嘴不重，但也不算轻。苏子衿有些疼，想要躲，结果却被楚离愁捉着腰，动不了，只能任由楚离愁胡作非为。

楚离愁的动作透着些狠劲儿，但一点没让苏子衿觉得疼。苏子衿刚受了伤，楚离愁心疼都来不及，舍不得她再吃一点痛，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亲，也是小心翼翼，克制着自己。那轻柔珍重的动作反倒是让苏子衿心中温暖自然。

“没事吧？”楚离愁看苏子衿呼吸紊乱，关心问。

这也是第一次，要是亲得不好，那着实失败了。

好在苏子衿只是缓了一会儿，便又红着脸笑盈盈看着她，摇摇头：“没事。”

她靠在楚离愁身上，闭着眼，心里舒坦，再无关于明日一行的担忧：“好舒服啊，楚离愁。”

“喜欢？”楚离愁惊喜。

“喜欢啊。”苏子衿笑。

可不能再喜欢了。

“什么舒服？”挑明身份之后楚离愁便很少在苏子衿嘴里听到这种话，立刻起了讨夸的心思，试探着想要再听到些什么。

她那心思苏子衿看得明明白白，这就是被她带坏的，她怎么会不懂？

苏子衿挑眉，抬头看着她：“你觉得呢？”

哟，套路不成。楚离愁瞧她那小表情就知她看穿了，但看上去似乎还有机会：“我觉得……是因为我，是因为刚才。”

“嘿嘿，”苏子衿笑得狡猾，眯着的眼透着股坏劲儿，但嘴上还是顺了楚离愁的心意，“我觉得也是。”

“技术好。”楚离愁觉得自己偶尔自夸一下似乎也无妨，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但苏子衿不觉得：“那是因为我配合。”

也是，但也变相承认了楚离愁的话。楚离愁只觉得今晚的苏子衿真是可爱得有些过分，就连傲娇和口是心非也这么讨人喜欢，她没忍住，揉了揉苏子衿的头。

被揉得发型都乱了，苏子衿不高兴：“干什么你！”

心中那汹涌的情绪无法宣泄，堵得紧，楚离愁深深抱着苏子衿不松手，像是就要见不到了一样。

魔族一行，若是前世修福能够幸运活下来，楚离愁想要带苏子衿回楚家。她是难能修了魔气还能修灵的人，天赋自然不会差。到时候她手把手亲自教，灵力用自己的，能飞升必如法炮制若霖若浮带她一起，不能便与她逍遥人间，看看她见过的山水，还有未曾好好欣赏过的大海。

若是运气不那么好，楚离愁也会尽全力保护苏子衿。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像今日苏子衿护自己一般护她安好无虞，但定是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让她好。自己刚才修书一封到了楚家，若是她不能与苏子衿一同回来，也好让她在这人世间有一个栖身之地。

最坏的结局便是她们一同离去。但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楚离愁心里是欢喜的。说不清什么，但她还是有这么一个私心，能够和苏子衿一同死去。

楚离愁盘算了这么多，再玲珑的苏子衿也该猜不透，只能隐隐知道是为明天的事。她感受到楚离愁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但刚才她的心情也同样低落。苏子衿理解，拥进楚离愁的怀中，回抱着她。

“没事的阿楚，我在呢。”

楚离愁“嗯”了声，说：“我知道。”

可就是因为你在，才会更纠结啊。

——

幽幽鬼火游荡在四周，阴暗潮湿的环境几乎透不进什么光，对比外面热烈的阳光，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这犹如地狱的地方生活了这么久，也难怪魔族想方设法想从凌源逃出来。

苏子衿带着楚离愁一路到了魔教，楚离愁看着这样的环境心生薄凉，轻声叹了口气：“你们……住的这种地方？”

魔教密林中的机关很多，若非知道那些机关，光是进来都需好些功夫。

苏子衿心下思忖，正小心翼翼走过机关，没空搭理楚离愁：“嗯？”

她看了看周围，荒草丛生，寒风凄楚，只差惊雷阵阵就是人间话本里的恐怖标配了。

回头看到楚离愁若有所思的样子，苏子衿明白了，好笑地眨眨眼：“被困凌源的是魔族，不是魔教。魔教是人，可以在人间随意走动的，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魔教据点啊？”

似乎……也是？楚离愁也觉得自己好笑。修魔气又不会把脑子修没了，干嘛非在这种地方呆着？

浓烟白雾遮了楚离愁的眼，苏子衿拉起她的手，道：“现在我们应该担心的是，魔族增强防备，我们应该如何才好。”

鬼火若隐若现晃荡着，四周一片沉寂凄凉。寒气充斥着空气，她们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只能靠着内力取暖。

楚离愁握着苏子衿的手，轻轻摩挲着，很冷静：“既来之则安之，他们不会让我们死在这外面，至少会先让我们进去才是。”

她跟随苏子衿，却不知为何一脚踏进阵法之中。

在落脚的一瞬楚离愁便心知不好，她的衣衫忽地变得缥缈，一点点开始透明。被楚离愁握着，苏子衿也被隐入了那阵法，刚凝气想要破阵，却是下一刻就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天边泛起鱼肚白来，那是人间太阳初升的模样。

“这是哪儿？”陌生的地方让苏子衿不由警觉，好在楚离愁始终没有与她远离，她不自觉依赖起楚离愁。

还没等到楚离愁回答，便有人来迎了：“魔族凌源。”

“你们所见的这番景象，是不是很像人间？这便是魔族的尘世，我们用魔气制造出来的尘世。”逅匪走了过来，笑盈盈望了眼她们，“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无知的人类。”

逅匪身边并无其他人，想必只有他一个。苏子衿目光越过他，朝他身后看去，不由感叹：“好热闹。”

旭日缓缓东升，万丈光芒雀跃林间，金色波点落在她们身上，不远处是魔族的集市，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像极了人间清晨的集市。人人脸上带笑，并不似传闻中那般凶狠恶毒。

“魔族的人并不在少数，不然你以为为何天道要如此忌惮我们？”逅匪嗤笑，也跟着转过头朝远处一看，“多美好的一幕啊。看看这蓝天，看看这阳光，漂亮吗？”

她们从未有过真正瞧见魔族生活的模样，一直都认为是同记录中所说那般，个个骁勇善战，修为甚高。现在看来，似乎也像是普通人罢。

当初天道逼迫魔族到凌源一角，就是因为魔族危害重大，可是……

“封都封到这儿了，只能随遇而安。我们魔族都很好说话的，别那么紧张。”望着她们警惕好奇的眼神，逅匪没忍住解释了两句。

他瞅了瞅苏子衿，又打量着楚离愁：“你们运气倒是不错，众多阵法众人守株待兔之中，还真就又运上我了。要是遇上陈坤玉那厮，你们怕是得吃大亏，不死也会脱层皮。乖乖跟我走，保你们死得痛快些。”

楚离愁冷眼哼声没说话，逅匪看出她不服，也只是笑。楚离愁自有苏子衿管，苏子衿听话就行。

她们一路跟着逅匪，穿在魔族的街道。他们的世界和凡人也并无两样，想起外面那没有魔气编织的密林，楚离愁心中对他们生出一丝怜悯，却又被压制住了。

硬着头皮走了一路，本是相安无事一片的，谁曾想快要走出街道之时，却被堵着了前进的道路。

“哎呀呀呀，我是不打算出手的，但若是有其他人出手，我可就管不住了哦。”逅匪比她们先一步察觉到周围动静，立即抽身，只余下苏子衿楚离愁二人站在街道中央。

“那你最好一直别出手。”楚离愁冷笑，将苏子衿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