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53章 第 53 章

若浮魂散，又无人祭奠，这山神庙也将要彻底荒废了。

若说之前答应若浮请求，只是出于幻境联系的江湖情谊，可现在，她们又承了若浮的救命之恩，这凌源是不闯也得闯了。

虽是得了救，体内的魔气和灵力也更加融合贯通了，但苏子衿心情却一直低落。她和楚离愁都受了内伤，商量过后便凭借在山神庙中借着若霖留下的灵气好生修养。在山神庙闭关好一段时间，灵气渐渐散去，苏子衿和楚离愁也准备离开。

下了天鹤山，到了镇上，苏子衿缠了楚离愁好一番，又被楚离愁逗她几句，这才得以让楚离愁给她点了一桌子饭菜吃。

虽两人皆修行辟谷，但奈何苏子衿嘴馋管不住嘴，非要来吃点东西。也正好顺便让楚离愁打听一下最近江湖上的消息。

她们在魔教和山神庙耽搁不少时日，已经封闭消息许久了。看着镇上百姓来往匆忙，步伐很是混乱，想来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她们现在又对魔教和魔族的情况一无所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来探探。

巧的是，这镇子上便有一位万事通。趁着苏子衿吃饭的时候，楚离愁前去请教了番。

楚离愁的名号这附近无人不知，报上名号基本没有什么消息打听不到，这次也是同往日一般，一问就问出来了。

“你说什么？！东海结界破了？！”苏子衿一口咬掉小半个鸡腿，口齿不清却把眼睛瞪得溜圆，囫囵咽下嘴里的肉，这才又问，“怎么会？东海的结界就连当时魔族进攻东海时也未曾松动，现在怎么突然就破了？”

楚离愁也不知具体，只能根据那人所说的猜测：“东海结界乃天道所布，为的就是封印魔族的祟气，以免他们再拿到祟气祸害人间。若真是结界全破，想来魔族不可能还被禁锢于凌源附近，怕是只捣人间大地了。现在人心惶惶，应只是结界破损，放出些许魔兽罢了。”

若只是这般，那也算得上合理。但那些魔兽也不是寻常百姓和修士能够应付得了的，东海……现在应也乱作一团了。

“东海结界绝不是常人能破，不知是否与洛山河和若霖有关，既若浮说若霖被困凌源，那魔族也与这事脱不了干系，我们先去东海瞧瞧，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法子进到凌源。”苏子衿微微拧眉，吹散茶盏上的热气，一口饮尽，“走，三去东海。”

路上苏子衿也不闲着，一边帮楚离愁收着来袭的祟气，又一路分析：“沧龙千年前便已身陨，那时的东海结界都尚未被攻破，现在却突然产生了破损。而最近发生的事……怕只有若浮魂散了。”

“可若浮和东海并没有关系。”楚离愁淡淡道。

苏子衿沉默片刻，又说：“她和东海没有关系，却和魔教有啊。”

“什么？”楚离愁疑惑，转头回望她一眼。

苏子衿这才想起来，她似乎还没告诉过楚离愁若浮是圣女这儿事，不禁笑：“她同我一样，都是被魔教选中的圣女。不过之后阴差阳错的，入了天鹤山，成了若霖坐下的，之后修成了神。所以，同时修魔气和灵力的，除了我，还有她。”

但与苏子衿不同的是，若浮摆脱了魔教中人的身份，在江湖上凭空消失，踪迹隐在天鹤山，不复江湖。也因此，江湖之中只存在着一人飞升成神的神话。

“说起来的确有一点奇怪的地方，”苏子衿想起什么，又道，“当日我被教主审判，本是直接送给魔族处理便好，可他却说，需要等待时辰。一个‘叛徒’送去行刑，难不成还要等候个吉时？总不能是等着你来救我吧？”

“那魔教教主不像是预料到了我能够带你走，却应该预料到了我会来找你。他等待的不是什么吉时，大概是等着将你我二人一网打尽。而你……糟了！怕东海结界与若浮并无关系，而是张纪之！张纪之他们所献祭了阵法，强行将修士修为炼作煞气，再用凡人之躯投入阵法守护，以人身血肉破开的结界！”楚离愁越想越心惊，只怕是张纪之等人已经丢了性命！

他们本准备是就近活捉徐山的弟子，又被楚离愁打乱计划。之后应该是察觉出徐山弟子功法不够，便去找了修为最高的门派——楚泷派。

“而张纪之他们修为不足，结界又过于厉害，所以只是给了魔族可趁之机，顺势制造混乱，将那一道结界缝隙扩大扩散，来凡间制造混乱。”苏子衿又补上，抬头看着楚离愁。

楚离愁不禁加快了赶往东海的速度。

若真是这样，魔族的目的绝不会仅仅只是制造混乱。他们要想破了结界，几乎是不可能，光是靠着楚离愁和苏子衿二人便能够将结界补上，何况还有这么多名门道士，不过是煞气难处理，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他们是想做什么？”苏子衿还是没想明白。

她们所了解的事太少，所有东西都只能靠猜，楚离愁也试着捋清现在掌握的消息：“洛山河是沧龙的话，那便是陈坤玉拿走了沧龙的魂魄。之后他们劫走了若霖，想必是为若霖身上的帝姬之力。帝姬和沧龙的力量在众神之中都算得上是上乘，那还要你我二人做什么？”

“魔教教主应是魔族和凡间的联系，那日他并未立刻处理你，是想活捉你我二人入魔族。他们魔族也没这么闲，我们区区凡人，若无用，也不会大费周章将我们捉走。”

苏子衿跟上楚离愁的思绪，跟在她后面补充：“魔族想要捉我二人易如反掌，可为何现在才来捉我们？教主几乎从不离开魔教，想来是行动受阻。上次被你重伤我们以为是他入魔，可他作为魔族与人间的唯一联系……他在魔族也算是位高权重，而受了罚才被你捉住机会重伤。”

“是。现在才来对付我二人，是因为现在才发现我们对魔族有用。此前蓝爵所状是被他们强行代入入魔状态，又用魔气支撑着他的□□与我们搏斗。”

可绕了一大圈，她们还是不知魔族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苏子衿只是一个略微有些小聪明的圣女，而楚离愁最多算是一个道行高深的道士，都有了沧龙和帝姬的力量，要她二人作甚？

“对了！若霖是因为若浮被抓走的，所以他们是冲着圣女来的，是冲着我来的！”苏子衿猛然抓到一丝头绪，激动道。

楚离愁御剑飞得很快，对苏子衿又并未设防，忽地被她这么抓着一晃，差点没从剑上摔下来。她无奈，回头警告似的望了她一眼，轻轻“哦”了声。

苏子衿不好意思，耸耸肩吐了吐舌头，把头埋在楚离愁背后好一会儿，又说：“魔族总不会是因为圣女背叛了他们，就算折损数人也要将我们这俩小叛徒抓回去献祭给魔尊吧？”

“等等，你说……献祭给魔尊？”

“是啊，你不知道吗？魔族都是可以靠吸食魔气或者人的怨气来助长他们的修为的。常常内力还过得去的叛徒，不是献给魔族殿下，便也是献给魔尊。我们是圣女，指不定就是给魔尊献过去的。”

吸食魔气的事楚离愁倒是知道，之前却是一直没想到。不过……

“你和若浮之间，除了圣女身份，还有一个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楚离愁好像想明白了一点联系。

“什么？”苏子衿问。

楚离愁指尖点了点苏子衿的额头，笑道：“你们可都是同时能够使用灵力和魔气的人啊。”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苏子衿恍然顿悟。是啊是啊，能同时使用魔气和灵力的人可不多见，她二人也算见多识广，却也从未听闻有第三者能有如此天赋的人。

楚离愁说：“魔族培养凡人成立魔教，不仅是在凡间发展他们的势力以对抗天界，也是在寻找像你与若浮这样的，拥有特殊天赋的人。”

“可是我还是不懂，要我们来做什么用呢？”苏子衿又问。

望着脚下飞掠过的云雾，楚离愁不禁哼笑一声，道：“三到东海，这趟怕是能得出个答案吧。”

——

此时的东海早已是战火四起，裹着魔气的烈火一路从海岸上烧到镇子上，就连静湖的密林也被烧了个焦。百姓们流离失所，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余下徐山弟子布阵于结界前。

徐山弟子共同汇聚出一道洪流直冲云霄，朝着势如破竹般的祟气覆盖。那祟气来势汹汹，犹如生了魂般穿风过雨，一束绕过徐山弟子的阵法，一束直直迎上千尺高的巨浪。

浩浩荡荡的弟子沿岸站了一大块地方，楚离愁拔尖而出，金光暴起，直劈大片祟气，闪电般的出剑速度恰恰抵挡住了祟气对弟子们的进攻。

“楚道长！”弟子们欣喜若狂，但心里那颗石头都没来得及放下去，便又看见楚离愁身后跟来的那一身影，更加吊上一口气，“苏，苏子衿？！”

后来他们也都知道苏子衿隐瞒身份藏在楚离愁身边的事了，本以为楚离愁不杀苏子衿都算网开一面对她余有仁心，可现在，怎么，怎么还，还把人带了过来？！！

“楚道长这是做什么？带着一个魔教的人前来？！这魔教妖女可甚是厉害，莫不会害了我们？！楚道长，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被这妖女蒙骗了！”弟子之中不知是谁这么不怕死，趁着现在苏子衿还未有什么大的动作，开口劝道，想要楚离愁回心转意。

苏子衿低头一眼便看到了那小孩儿，他那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倒是让苏子衿觉得好玩得紧。

她飞跃而起，一把搂住楚离愁的脖子，在楚离愁耳边呢喃，轻道：“道长，我要毁你清誉啦~”

楚离愁许久不见她这般模样，挑眉：“尽管毁。”

徐山弟子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得了保证的苏子衿当着众人的面吧唧一口迅速亲了上去，又小鸟依人地靠在楚离愁身上嘤嘤道：“道长，我可不止要骗你，还要把你拐跑哦。”

楚离愁望着再次袭来的祟气，一把推开苏子衿，提剑将祟气斩尽。白衣飘飞，剑气凌厉，楚离愁招招杀意划破天际，在一片灰暗之中斩出一道金光。寒气裹着化雨剑起了层层冰霜，楚离愁内力猛地震开，反手将祟气净化殆尽。

现在祟气涌出得不算凶猛，几乎只是皮毛，靠着徐山弟子的阵法，楚离愁又借着沧澜珠的力量，应付起这些祟气也并不算是费劲儿。

楚离愁递给苏子衿一个眼神，让她随便玩儿会儿，等到魔族真正出来，再共同御敌便是。

这般苏子衿更放肆了，飞跃到楚离愁身边，若有若无的魔气操控着月尚铃在楚离愁身边起起伏伏。楚离愁一把劫过月尚铃，又给她抛了回去。苏子衿又抽走沧澜珠，运起灵力随手击了朝弟子们飞旋的祟气，俯瞰着他们。

徐山弟子满脸震惊：“……”

她堂堂一个魔教圣女，怎么会用灵力？！难怪楚道长也被她所骗！等等，那她救我们作甚啊？改邪归正了？不可不可，魔教的人一向不可信。别管别管，楚道长的是我们少管。

不等他们纠结出结果，苏子衿一瞬收起了打闹之样，凝结起魔气，单手落下结界，在前排弟子们身上落下一个结印。墨色结印迅速从他们身上蔓延开来，布满全身，弟子们纷纷慌乱，想要将结印从身上逼出。

“别乱来！那结印是保命用的。”苏子衿深色凝重，转头喝道。

“听她的！魔族来了，准备迎战吧。”楚离愁轻轻说了句，化雨剑蓦然闪烁，凝聚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