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44章 第 44 章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苏子衿不需要楚离愁的回答了，可楚离愁还是想要告诉她。

“你……听到了？”苏子衿瞳孔狠狠颤抖，四肢竟然开始有些发软，大脑半晌不知如何反应，只知道直愣愣地盯着楚离愁看。

可楚离愁心力交瘁，她不想再与苏子衿纠缠。刚才苏子衿出现的时候蓝爵便消失不见，想必是她为保护他吧。楚离愁觉得心凉，又感受到蓝爵的气息俞渐靠近。她甩下一枚符咒，迅速御起化雨剑离开。

苏子衿轻功一绝，追上受伤的楚离愁轻而易举，但她怎么也挪不开脚，那一枚符咒像是将她定住，让她动弹不得。

她望着楚离愁的背影。她好像伤得很重，离开的时候带着少有的狼狈和慌乱，看得苏子衿心中有些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她听到了……那不是梦……那不是梦……喜欢我？喜欢我？她说的是喜欢我？

楚离愁，为什么啊……

——

“苏子衿，来新任务了。”蓝爵敲了敲苏子衿的门，但依旧是房门紧闭，“你不开门没有关系，但教主的任务下来，你若是不去，那便只有教主亲自去了。”

屋内还是无人应答。

蓝爵不再询问，转身正准备离开，迎面却遇壤驷暄妍。

壤驷暄妍对蓝爵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懒洋洋靠在苏子衿的房门上，对蓝爵笑：“没用。”

“试试。”蓝爵早已习惯壤驷暄妍和苏子衿的幼稚，只是平静的侧开身给壤驷暄妍让出一条道来。

壤驷暄妍盯着房门看了会儿，思绪万千。上次她帮了自己，这次又帮了蓝爵，救下不少魔教弟子。好像……有些看清她了。

其实她刺伤楚离愁的原因并不难猜。楚离愁在江湖上几乎没有对手，且警惕极高，也只有在苏子衿面前能放松一些。她信苏子衿，可苏子衿也并非不关护她。伤她，无非就是为了救蓝爵和魔教的那群弟子。若非她出手，蓝爵非丢半条命，而跟着蓝爵前去设伏的弟子怕也活不了几个。苏子衿对魔教弟子极好，每次出任务几乎都会带着他们全身而退。她作为圣女，也的确是不错的。

壤驷暄妍敲敲门，冲着里面的人轻飘飘道：“这次的任务是杀你的那位冷面道长，你确定不接？”

等了等，还是没动静。

“你不去那教主可去了啊！虽说教主曾被楚离愁打伤过，但你也知道，那是教主遭魔气反噬的时候。教主的厉害你是见过的，要是他出手……”壤驷暄妍故意拖着不说。

忽地，关了两三月的房门总算是打开。苏子衿神色平淡，却是唇色苍白，眼睑乌青，看起来很憔悴。

这副模样看得壤驷暄妍大跌眼镜，壤驷暄妍不禁感叹：“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哪个负心汉给抛弃了呢。”

苏子衿凑出一个笑：“好像我才是那个负心汉。”

她们聊她们的，蓝爵只关心任务的事，冷冷打断：“所以，你这是接了？”

“教主的任务我没哪次不接的。”苏子衿还是感觉疲惫，叹了口气，道。

“你刚才没给回话。”蓝爵解释。

苏子衿有点无语：“我堂堂圣女，多少天没出门了？不收拾一下还见不见人？”

特别是从静湖底下出来，她始终昏昏沉沉。虽然这么说像是在给自己找推脱的理由，但在伤楚离愁的时候她也的确有些神志不清。在楚离愁留下她的答案后，自己便昏迷了过去。怎么回到魔教的已经记不清了，魔教她太久没回，屋子里已经浮上一层灰，费了好大功夫打扫干净休息了一段时间，就被蓝爵骚扰。

苏子衿心情不太好，她头还在疼，。能是使用月尚铃留在的后遗症，她总感觉体内魔气压制不住，频频在反噬的边界试探。苏子衿费力将魔气压下，结果体内魔气变得更加汹涌。她脸色不好，却还是尽力掩藏住自己的异样，装作轻松，以防被蓝爵看出什么上报教主。

壤驷暄妍听她语气与从前无二，却总觉得不对劲。她这模样，反倒是让她心神不宁：“你真接这个任务啊？”

苏子衿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不然？杀个人而已，我又不是没杀过。”

壤驷暄妍冷哼一声：“那是楚离愁，你好像打不过她吧？”

“我自有我的法子。”

在静湖将楚离愁打伤，苏子衿下手并不轻。月尚铃的魔气都会侵入腐蚀伤口，让伤口难以愈合。如果不及时治疗，那伤口很难结痂，且时不时便作痛，若没彻底根除魔气，还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从前的楚离愁很难受伤，而就算受伤也有沧澜珠帮助净化魔气。沧澜珠能直接净化月尚铃，更别提苏子衿的了。但现在沧澜珠在诉自己手上，她不知道楚离愁应该如何应付那伤口，她也不敢去想。

现在楚离愁的伤口并未痊愈，苏子衿想要找到并杀了她，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楚离愁很容易心软，稍作解释，撒撒娇，编两句好话骗骗她，楚离愁就能够很轻易的原谅自己。

只要……她狠得下心。

苏子衿闭了闭眼，长呼一口气。

杀个人而已，有什么狠不下心的。

“蓝爵，告诉教主，任务我接了。”苏子衿忽略过壤驷暄妍很不解的眼神，对蓝爵道，“这事儿你们别插手了。”

“苏子衿。”她走了几步，又被蓝爵叫住。

苏子衿回头，望着蓝爵：“还有什么交代？”

“你是魔教的人。”

苏子衿：“……我知道。”

她是魔教的人，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即使楚离愁对她千般百般好，即使她答应过若浮若霖的请求，即使她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选择了魔教。

徐山弟子被楚离愁传送走后还是回去静湖寻她，可惜那时候魔教已经撤了，楚离愁也受了伤回了楚家。虽左右护法和圣女都不知少女失踪一事，可苏子衿还是在魔教找到了她们的躯体。那时候她们已经死了很久，变作一具枯尸。苏子衿托人将她们送到徐山，徐山也跟楚离愁有了交代。将少女们后事安顿好，徐山弟子在楚家住了一段时间，在苏子衿到这里时，他们正好离去。

徐山找回少女们的躯体，也算是帮了楚家一个忙。这次来楚家住下，也算是相互交流学习，少年人也正是欢腾的时候，临走之际，楚家不少人来送。本以为黏糊几句便走了，不料付荣同徐山弟子在楚家门口站了许久，在山巅的风下吹冷了手，愣是半天不肯走。

苏子衿隐在林间远远看着，只想他们能快点离开，自己好把楚离愁给钓出来。毕竟楚离愁呆在楚家她可不好下手。

谁知不等她进出楚家，楚离愁便出来了。

楚离愁一出，徐山弟子们齐齐朝她鞠了个躬。遥遥望去，楚离愁的脸色苍白，应是伤口还未愈合。可她的背还是挺得溜直，一本正经像个小古板。

苏子衿许久不见她，原先这么亲昵地黏在她身边，现在她却接了任务要来杀她。果真是物是人非啊。

可是楚离愁真的太过敏锐，苏子衿隔着一大片林子望着楚家，已经尽力将自己的魔气藏了，只放出一丝去探查楚家的情况，却还是好像被她察觉。

楚离愁本是看着徐山弟子，听着他们讲话的，还时不时冲他们点头。而下一秒，苏子衿便感受到一阵凛冽的目光向她刺来。那是楚离愁的，毫不掩饰，充满攻击性的眼神。

苏子衿第一次见到楚离愁的这般眼神。她愣住了，像那日她刺痛楚离愁，楚离愁的反应那般。

不过很快楚离愁便恢复了常态，依旧平静的听着徐山弟子说话。

苏子衿的心狠狠跳了一下，她有些委屈，但也知道这委屈是她矫情，是她自作孽。她没资格怪楚离愁。应该是楚离愁恨她。

苏子衿转身翻下了树，她坐在树下懒散地发了会儿呆，整理着自己思绪。

这里不能呆了。楚离愁既然已经发现了她，那就不能偷摸着进楚家了。

但楚离愁都已经发现了她，那……会不会来找她？

苏子衿想到这儿，怔了一下，又笑起来。

怎么会。楚离愁又不是傻的，都刺她了，她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坐了好一会儿，苏子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怎么把苏子衿骗出来，只能想着先在附近逛一会儿，再找机会趁机下手。反正最近魔教活跃，她不信楚离愁不会忍着伤出来除魔。

好吧，她也是魔，楚离愁也可以来除她。

就这么胡乱想着，苏子衿扶着那棵树站起来，却不禁头晕目眩。她扶了扶额，悠悠转身，结果却迎面撞上一片柔软。

苏子衿抬头，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苏子衿说不出话来。

她忘了，这个人似乎就是个傻的。知道苏子衿魔教圣女的身份还把她留在身边，被苏子衿刺伤后还说喜欢她，在苏子衿回到魔教这么久，再次见到她，还是会忍不住来见她。

三两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明明上次见面好似昨日，再次相见，却又恍若隔世。

“悠悠。”楚离愁的嗓音哑得很，一出声都像是带着疼。她想了想，又道，“子衿。”

苏子衿不知不觉红了眼，她伸手抚上楚离愁的伤口，又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轻轻抚上，感受着那处熟悉的魔气涌动。苏子衿忍不住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她像是缺氧，呼吸困难，脑子又开始糊涂了。

“你怎么，怎么……”怎么这么傻啊？

她实在说不出口，愣愣望着楚离愁，轻轻眨了眨眼，忽地觉得眼中酸涩。

“别哭了，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