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15章 第 15 章

天鹤山近几年发展势头很不错。自从楚离愁为他们改善了土地资源，这儿几乎是年年丰收，没了贪官**，民生发展得很好，人人安居乐业，天鹤山也成了一块富饶之地，引来不少外人定居于此。

今天是赶集，镇上很热闹，小摊摆了东市一街，花果蔬菜，精巧玩具，应有尽有。

苏子衿随意到处逛了逛，她没化出实形，只是漫无目的四处走着。

自从进入这个幻境以来，苏子衿几乎是对未来的每一件较大事情发生前，都会有一定的预感。而今日这种预感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烈，她非常不安，心里很忐忑。如果没有猜错，天鹤山距离山神的陨落，就还只剩下那一件事情了。

那些沾染了戾气的祈愿让苏子衿很不适，她不可避免地想到研制传播疫病的那些人。事情越来越向原本的结局而去，苏子衿感到慌乱，每日在同楚离愁一起处理祈愿的时候，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思考应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既然他们非要挑衅神威，那便只能落下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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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开，萧瑟空气中带了寒意，没一会儿就将整个本就不太温暖的房子充满冷气。

洛山河被风吹得抖了抖，皱着眉，走过去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在附近，又重新关好，回到屋子里，坐在长桌最上头，居高临下般看着屋内其他几个人。

“洛山河，你说你有办法让山神出手，让我们赚到钱，方法呢？”其他几人并不是什么善茬，看洛山河这态度心里很是来火，只是为了利益忍住了。但看他这般疑神疑鬼的模样，他们反倒是不耐烦，忍不住催促，“要说就快点，不说拉倒我们好撤。”

洛山河淡淡看了几人一眼，心中颇为不屑。他们都是为财而来，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罢了，并不值得他高看，只不过现在自己力量还不够强大，需要借助他们来为自己添砖加瓦。

“慌什么？”洛山河抬眸扫过那几人，笑了笑，“这大块的肉，自然是要慢慢咀嚼，若是一口吞下，小心会噎着啊。”

坐在洛山河身边的那人比他大出许多，仗着自己年长几岁，也不想听他神神叨叨，单刀直入道：“别吊胃口，赶紧的！说完了我们哥儿几个还有事情要处理，没工夫跟你这个小崽子绕圈子玩儿！”

听着这话，洛山河也不恼，站了起来走到桌前，将手中的卷轴在那几人面前铺展开来。彩色的绘图边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注释，上面似乎是什么东西的提取过程，但那几人没读过什么书，既不懂得上面标注的字，也搞不清楚那些画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就这？”几人一阵哄堂大笑，指着图上几人，看他们压榨不知名野草的汁水，装进各种器皿里倒腾，几番复杂步骤下来，一大堆草只剩下一小杯的汁水，装在玻璃瓶里，被人神圣地高举着，像是在庆祝什么伟大的诞生。

“洛山河，这就是你说的，‘能逼出山神的赚钱方法’？”他们笑完冷冷看着洛山河，似乎感到无聊，又觉得洛山河浪费了他们的时间，狠狠拍了下桌子，拉下脸来站起来训斥道，“在街上随便买个画本就来招呼我们？你糊弄鬼呢？！就这点过家家的小玩具，废这么多人力物力，最后就得这么一些小瓶水儿？怎么的，这水是能卖出天价？还是能去蛊惑那山神听你指挥，为你服务啊？滚！”说完就要掀桌子走人。

洛山河不慌不忙地坐下来，伸了个懒腰，扶了扶摇晃的破桌，悠哉游哉笑着：“是，也不过是从魔族那里偷来的上古藏书罢了，一滴无色无味的水儿便能引得无数人痴迷发狂，离了它也就浑身溃烂，七窍流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正往屋外走的几人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俯视着洛山河：“真的？”

他们几个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种成瘾式的东西有多厉害。这种玩意儿只要沾染上了，成了瘾，就难以戒掉，只要没有彻底根治的解药，那便可以一直赚下去！看起来法子中调出来的水儿威力还很大，若是感染上，狠狠赚一笔是绝对的！若是时运好些，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不是不可能！

且这种法子真是从魔族那边传过来的，凭人的医术肯定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只能由山神娘娘出面。若山神娘娘都出面了，天鹤山一定是第一时间知晓的，而到时候直接找机会垄断，再将东西一直散出去，这源源不断的银子不就来了吗？！

几人欣喜若狂，坐下来与洛山河准备好好商议这件事。洛山河规划得很不错，分工合作分赏都截然有序。

“哦？是吗？”正当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道女声从门外传了过来。那阵冷风又再次吹开了木门。

“嘎吱——嘎吱——”木门轻轻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商讨的几人都被吓了跳。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传了出去可就不好了。

几人的注意力一时都被那道木门吸引，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小心翼翼探过身去，猫着腰偷偷往外面瞥。而洛山河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动，却感觉到身后凉飕飕，像是有谁在暗中看着他一般。他缓缓转过身，并未有人。而就要在他重新转回来的时候，余光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黑色身影。

洛山河猛地向旁扑去，而一道红光劈向那残破不堪的木桌，木桌顿时四分五裂，碎屑轰然炸开，在空中割破他们的皮肤。

“叮铃——叮铃——叮铃铃——”一阵欢快清脆的铃声，伴随着铃声同时出现的，还有执着月尚铃的苏子衿。

因为担心楚离愁发现，苏子衿并未使用神力，而是利用月尚铃来解决这几人。月尚铃虽不比若浮赐予她的神力，但用来对付这几个小喽啰是足够了。

小巧的银铃铛猛烈的颤抖着，铃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77几人听着那铃声感到一阵眩晕，头疼犹如潮水一般，来得气势汹汹。脑袋像是要炸裂，他们的视线渐渐模糊，伏着身子趴在地上，像蛆一般扭动挣扎，干净的衣裳被乱得脏乱不堪，痛苦的哀嚎回荡在荒芜的一角。

魔气从月尚铃处一点点飘出，红色雾气窜进他们的脑海，心中的恐惧一点点滋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人挥舞着双手，大喊着“不要过来”；有人悲痛地闭上双眼，苦苦哀求；也有人缩成一团，无助地在角落里发抖，身体一抖一抖，看起来好笑得很。

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很久没有这般捉弄折磨人了，苏子衿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冷漠的脸上闪过一瞬的不知所措，但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还能见到的所有法器中，魔族圣器月尚铃蛊惑人心的力量是最为强大的，但不知为何，一旁站着的洛山河只是眼神浑浊了些，几乎是未曾受到影响。他依旧清醒着，手扶着带了些裂痕的墙，深深喘着气。

洛山河的头疼得很，额上的汗打湿了鬓角，但也还有一丝神识。他看了眼地上胡乱打滚的那群人，又看看苏子衿，冷笑了声，道：“山神娘娘？”

苏子衿皱着眉，并未回答他。指尖成诀，月尚铃爆发出刺眼的光，一瞬间这老旧的房子四分五裂，炸开一个阵来。铃声骤然停止，月尚铃上慢慢化出一朵妖艳的彼岸，花瓣缓缓展开，升在半空中。一层层，红色雾气绽放在屋顶上，洛山河仰头望着那朵花，像是看入了迷。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山神，你是魔族的人！这是魔族的东西，我在凌源见过！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终于！这般的圣器才应该为我所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洛山河嘴角溢出一捧血，他却毫无察觉般放声大笑。

彼岸的魔气猛然扩散，波动起滔滔海浪，像是一扇精美的扇子，微微扇动着，魔气也随之流窜。洛山河体内经脉被诊断，心脉受损。他红着眼，发了疯般盯着那朵彼岸，似是被下了蛊般。骤然，他双手化力揽入魔气入怀，满身纯白灵力从他体内点点抽离，魔气涌入其中，他笑得猖狂，丝毫不顾自己的灵息脉络，疯狂将月尚铃吸动，妄想将它占为己有。可月尚铃竟然一点点向他逐渐靠近，那股纯白的灵力疯狂将魔气吸允，月尚铃在空中漂浮着，竟然犹豫了，在苏子衿与洛山河之间闪烁不定。

他的灵力被魔气代替，之前与常人无恙的洛山河居然在苏子衿眼皮底下由如此深厚的功法！那灵力不比名门楚家的楚离愁差！甚至苏子衿只用魔气与之抗衡还落了下风！月尚铃被他吸引过去，意识到不对的苏子衿急忙收回月尚铃，可残留的魔气已经被洛山河吸收了个尽，他的灵力全然不见，变成了可怕的魔气。

不知为何，洛山河对魔气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力。他明明是个在常人中长大的孩子，却有着强悍的灵力和对魔气近乎入魔的痴狂。在这短短几秒之内他便将月尚铃反向蛊惑，而他尽管被震碎了经脉，却还是能够灵活运用着魔气。

海啸般的隐形浪潮朝苏子衿打来，苏子衿不敢再用月尚铃，只能调动体内的神力，汲取着天鹤山至纯灵力，打通内息，指尖翻转，结出一道符，飞快朝洛山河打了去。红色火球在空中与那道符相碰撞，炸出一团金色烟火，山林间鸟雀早已飞逃，莫名四处寂静无声。

衣袍翻飞，发丝凌乱，苏子衿凝神聚力，化出一竖笛，踮起脚转身朝着山林中去。洛山河紧随其后。

悦耳的笛声随苏子衿的演奏传出，一道道灵光被音浪打出，洛山河癫狂地笑着，丝毫不顾灵力打在他身上。他像是不怕痛般，血痕累累碎了衣裳，血黏在身上，眼中满是妖冶魔气，发黑发红，受着苏子衿的每一道攻击，不躲不避，生生担下，就是不死。

他也并不是不朝苏子衿发起攻击，但很少。几乎是要他受不住了，便朝前方挥一挥手。猛烈的魔气如刀锋般凛冽，快而准地朝着苏子衿去。好几次苏子衿都与那些魔气擦身而过，月尚铃也及时护住了她。

而每一次月尚铃的出现都能让洛山河更加痴迷。他像是认准了那铃铛，誓要将它追回。至于苏子衿？随意就好。

洛山河不怕受伤，也死不了，甚至魔气太过强盛，一轮一轮翻倍地往上增，快要看不清他的上线了。苏子衿的体力被他耗尽，灵力也逐渐施展不过来。

在月尚铃又一次挡下洛山河的进攻时，洛山河却像是厌倦了游戏，懒洋洋笑了，趁着苏子衿一瞬的放松，猛朝前一挥掌。掌心的风裹着浓烈的魔气，如同一道闪电，直直击中苏子衿面前。

苏子衿根本来不及反应，看着那道魔光越来越近，快要到胸前。

一束金光从天而降，落在苏子衿身前。苏子衿被一把揽过，向后倒去。楚离愁拧着眉，眼中像是有火光在闪，前所未有的凶狠，盯着洛山河，抬手便是一剑，击回了洛山河的魔气。

望着额头冒出点点汗珠的楚离愁，苏子衿没忍住轻声笑了笑。楚离愁像是真的生气了，胸口的心跳很快，很慌，呼吸比往日的急促了些。她瞪了眼怀里的苏子衿，怒：

“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