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消散的瞬间,谢雾凉立刻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墨倾言。少年的手还紧紧攥着墨尘伞,伞面破了三道大口子,紫色光晕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师尊……”墨倾言靠在他怀里,声音发颤,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努力挤出个笑,“弟子没给您丢脸,守住了峰上……”
谢雾凉看着他虎口的血痕,看着他被魔气熏得发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抬手,用灵力轻轻抚平少年眉间的褶皱,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傻徒弟,我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林小婉随后赶到,看到地上的尸体和破损的墨尘伞,脸色凝重:“仙尊,倾言,你们没事吧?前山的防线已经稳住了,玄明掌门正在组织弟子反击,云家和魔族暂时退了。”
谢雾凉点头,扶着墨倾言走进殿内,将他安置在石凳上,又从储物袋里摸出疗伤丹药,喂他服下。墨倾言靠在椅背上,看着谢雾凉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旁边破损的墨尘伞,伞骨上的红绳剑穗断了一根,狼牙小坠子滚落在地,沾了点灰尘。
他伸手想去捡,谢雾凉却先一步弯腰,将狼牙坠子拾起,用灵力擦去灰尘,重新系在剑穗上。动作很轻,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师尊,这伞……”墨倾言小声问,语气带着愧疚,“是不是修不好了?”
“能修好。”谢雾凉点头,将墨尘伞收好,“只是需要些时间。” 他没说,这伞是原主的本命法宝,伞面破损,连带着他的灵力都折损了几分。
林小婉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开口:“仙尊,玄明掌门让我来请你回前山,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云家和魔族虽然退了,但肯定还会再来,我们需要尽快制定计划。”
“好。”谢雾凉点头,又叮嘱墨倾言,“你在殿内好好休息,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嗯。”墨倾言点头,看着师尊和林师姐离开,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拿起那枚狼牙坠子,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里暖暖的——师尊回来得很及时,他没事,师尊也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他没注意到,殿门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正是之前伪装成“苏药师”的云家死士。他看着殿内的墨倾言,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悄悄退了出去。
前山议事殿内,气氛紧张。玄明真人看着手中的战报,脸色难看:“云家和魔族联合了五个部落,还有二十多个邪修门派,兵力远超我们。若是他们再次攻打,我们恐怕撑不了多久。”
“掌门,不如我们再向其他门派求援?”一个中立派长老开口。
“已经派人去了,可远水救不了近火。”玄明真人摇头,“云家显然是早有准备,他们封锁了宗门外围的山道,求援的弟子很难出去。”
谢雾凉皱了皱眉:“既然他们封锁了山道,我们就主动出击,先打破他们的封锁,打通求援的路。”
“主动出击?”赵长老立刻反对,“清阙仙尊,你疯了?我们兵力本就不足,主动出击就是送死!”
“难道坐以待毙?”谢雾凉冷笑,“赵长老,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输,好让云家夺取轮回之印,你也好从中渔利?”
“你胡说!”赵长老气得发抖,却不敢与谢雾凉对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执法堂弟子跑进来,脸色苍白:“掌门!不好了!云家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说是清阙仙尊与他们勾结,证据就在龛影峰!”
殿内众人脸色一变。谢雾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云家终于要动用那颗带蛊的丹药了!
“证据?什么证据?”玄明真人急切地问。
“云家弟子说,清阙仙尊与云家密谈,还收下了云家的‘护心丹’,说是要里应外合,夺取轮回之印!”执法堂弟子连忙回答,“他们还说,证据就在龛影峰的偏殿里,让我们去查!”
赵长老立刻开口:“掌门!我就说清阙仙尊与云家勾结!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必须立刻去龛影峰,将他和墨倾言拿下!”
“你闭嘴!”谢雾凉怒喝,“这是云家的阴谋,是他们伪造的证据!”
“是不是阴谋,去查了就知道!”赵长老冷笑,“清阙仙尊,你敢不敢让我们去龛影峰查?”
谢雾凉刚要开口,玄明真人却叹了口气:“清阙师弟,事到如今,只能去查了。若是真的是阴谋,也好还你清白;若是真有其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却让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谢雾凉知道,这是云家的陷阱,可他不能不去——若是不去,只会更让人怀疑。他点头:“好,我跟你们去。但我警告你们,不许碰倾言。”
“只要他不是同谋,我们自然不会碰他。”赵长老冷笑。
一行人朝着龛影峰走去,林小婉跟在谢雾凉身边,小声说:“仙尊,这是云家的陷阱,你要小心。”
“我知道。”谢雾凉点头,心里却越来越慌——他怕,怕墨倾言看到那些“证据”,会相信云家的谎言,会误会他。
龛影峰上,墨倾言正坐在偏殿里,看着窗外的灵桃树。桃花已经开了不少,粉白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像雪一样。他想起自己答应师尊,要做桃花糕,便起身,准备去厨房找点面粉。
刚走到偏殿门口,就看到谢雾凉带着一群长老走来,赵长老跟在后面,神色倨傲。墨倾言心里一喜,刚要开口喊“师尊”,却看到赵长老指着他,大声说:“墨倾言!你师尊与云家勾结,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墨倾言愣住了,疑惑地看向谢雾凉:“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谢雾凉还没来得及解释,赵长老已经带着几个执法堂弟子冲进偏殿,很快,就从偏殿的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瓷瓶——正是那颗带蛊的丹药,还有一张伪造的“密信”,上面写着谢雾凉与云家勾结的“证据”。
“掌门!你看!”赵长老拿着瓷瓶和密信,得意地说,“这就是清阙仙尊与云家勾结的证据!这颗护心丹,就是云家给的,还有这封信,上面还有他的字迹!”
墨倾言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看着那个瓷瓶,正是苏药师送来的那颗带蛊的丹药,他明明交给师尊了,怎么会出现在偏殿的枕头下?还有那封信,上面的字迹,虽然模仿得很像,但他能看出来,不是师尊的字迹。
“这不是真的!”墨倾言立刻开口,“这是云家的阴谋!这颗丹药是云家的人伪造师尊的旧识送来的,里面藏着噬心蛊!这封信也是伪造的!”
“你闭嘴!”赵长老冷笑,“你是他的徒弟,自然帮他说话!掌门,证据确凿,我们必须立刻将他们拿下!”
“不是的!”墨倾言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看向谢雾凉,“师尊,你快告诉他们,这是假的!”
谢雾凉看着少年眼底的急切和信任,心里暖了暖,刚要开口解释,却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系统提示:检测到云家死士在偏殿外释放“噬灵散”,目标人物体内轮回之印开始紊乱,情绪波动剧烈。】
墨倾言忽然觉得体内一阵燥热,眉心的黑色纹路瞬间亮起,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他看着谢雾凉,又看了看赵长老手中的瓷瓶和密信,耳边似乎响起了云家弟子的声音:“你师尊早就与我们勾结了,他收你为徒,就是为了夺取你的轮回之印!”
“不……不可能……”墨倾言摇着头,身体开始发抖,轮回之印的紊乱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师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谢雾凉看着他眼底的信任渐渐变成怀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连忙上前,想要解释:“倾言,这是云家的阴谋,是他们伪造的证据,你相信我……”
“那这颗丹药,为什么会在我的枕头下?”墨倾言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你明明说,会把它收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这封信,上面的字迹,为什么跟你的这么像?”
谢雾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确实把丹药收好了,却没想到云家的死士会趁他不在,把丹药放回偏殿;他确实能证明信是伪造的,可墨倾言现在意识模糊,根本听不进去。
赵长老见状,立刻下令:“执法堂弟子,将清阙仙尊和墨倾言拿下!”
执法堂弟子立刻上前,朝着谢雾凉和墨倾言围来。谢雾凉立刻将墨倾言护在身后,拔出斩仙魔剑,语气冰冷:“谁敢动他?”
墨倾言看着师尊挡在他身前的背影,心里却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他想相信师尊,可眼前的“证据”,还有体内紊乱的轮回之印,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坚定。
“师尊……”他小声说,声音带着失望,“你是不是……真的在利用我?”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谢雾凉的心上。他回头,看着墨倾言眼底的失望和怀疑,心里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了三个字:“我没有。”
“没有?”赵长老冷笑,“那这证据怎么解释?清阙仙尊,你就别再狡辩了!”
就在这时,云逸的声音从山道尽头传来,带着得意的笑:“清阙仙尊,没想到吧?你还是落入了我的圈套!墨倾言,你现在知道了吧,你的师尊,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他收你为徒,就是为了夺取你的轮回之印!”
墨倾言抬头,看到云逸站在山道上,身边还跟着几个魔族修士。他看着云逸,又看了看谢雾凉,眼底的信任彻底崩塌。
“师尊……”他后退一步,离开了谢雾凉的保护范围,声音带着绝望,“你真的……在利用我?”
谢雾凉看着他眼底的绝望,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想要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看着墨倾言,一字一句地说:“倾言,我没有利用你,我从来都没有。”
“够了!”墨倾言打断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要是没有利用我,为什么要骗我去北境?为什么这颗丹药会在我的枕头下?为什么云逸会说你在利用我?”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谢雾凉的心上。他看着墨倾言,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那道裂痕,在云家的算计下,已经彻底裂开,再也无法弥补。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好感度-50(信任→敌视),轮回之印彻底紊乱,有堕入魔道的风险。】系统的机械音带着冰冷的警示,【宿主,决裂已触发,任务失败风险提升至80%。】
谢雾凉没有理会系统,只是看着墨倾言,心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墨倾言,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墨倾言看着谢雾凉,又看了看云逸,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好,好一个清阙仙尊,好一个从来没有利用我……” 他握紧拳头,眉心的黑色纹路越来越亮,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从今往后,我墨倾言,与你清阙仙尊,恩断义绝!”
话音刚落,他转身,朝着山道尽头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云逸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也转身离开。
谢雾凉站在原地,看着墨倾言消失的方向,身体僵住。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片飘落的桃花瓣,冰冷的,像少年刚才的眼神。
林小婉走到他身边,小声说:“仙尊,我们追上去吧,倾言他……”
“不用了。”谢雾凉打断她,声音沙哑,“他不想见我,我追上去,也只会让他更恨我。”
赵长老看着这一幕,得意地笑了:“清阙仙尊,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墨倾言都亲口说与你恩断义绝了,你还想狡辩?”
谢雾凉没有理会他,只是转身,朝着主峰殿走去。玄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坚定。他走到偏殿门口,看着地上的瓷瓶和密信,又看了看窗外的灵桃树,桃花依旧开得灿烂,却再也没有人,会跟他说,要做桃花糕给他吃了。
殿外的风,带着桃花的香气,却吹得他心里冰凉。他知道,从墨倾言说出“恩断义绝”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片废墟。而这场始于穿越的拯救,终究还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