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但万人迷系统 第8章 一树梨花

秋昇背着的包里面装着基本物资，以及几乎所有零食、游戏卡牌，东西太多，背包又满又重，他很惋惜没能把那些碟片也一并带上。

这些可全都是他被困基地这么长时间的战利品。

音乐盒过于不便携带，他将它放在了林先河身边。认识时间不过几周，也许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去外城区的路上，秋昇顺便给男孩分了几袋零食，男孩捧了个满怀，小声地道谢。

男孩一般不爱说话，只是喜欢用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盯着他，好像对他所有的举动都感到好奇。

防护服是基地特供的服装，外城区极少见到，在此处反而显眼。秋昇找了个地方换掉一身衣服，把帽子摘下给男孩戴上，叮嘱道：“待会如果有人问起来，我说你是我弟弟，你就点点头。”

男孩帽檐下鸦黑的眼睫扑闪，仰头伸手勾住他的尾指，很乖巧的模样。

他看起来不过才**岁。

其实很难想象一个**岁的孩子能够从哪里搞来麻醉剂，又是如何一次次绕过基地的眼线，最后撂倒一位体型高大的成年男子。

至于他们两个是怎么从搭上线到达成合作的，那要从三周前开始说起。

时予科这位“监管人”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很忙，经常一连几周不在基地，那时候秋昇刚能离开公寓不久，每天都由观察员们陪同在外面散步，他有意把“放风”时间设置在早间或傍晚，这是为了遇到那个男孩。

从见到男孩的第一次起，秋昇就知道，这会是个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秋昇回到锦城的第28天，他们“偶遇”了。

阴云连绵的天气，气温比起前一日骤降十度有余。沿路的乔木由多年前被人栽下，只剩枯枝蜷曲弯折，风吹过时不堪重负似的坠晃。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季节，如今却显得冷肃凄凉。

在凌暮雪的监督下，秋昇被迫加了里衣和外套，还在裤子外套了条裤子，手里被塞了个暖手宝，因为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确是不会冷了，但他的走路速度也放得更加平缓，像一只慢慢悠悠的小企鹅。

不，是树袋熊。

凌暮雪看了他一会，忍不住噗嗤笑了。

秋昇的骨骼身形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最美好的年纪，面孔细腻到看不出一丝毛孔，暴露在外的肤色俱为玉似的暖白，唇色却又红润漂亮，褐发柔顺地耷拉在额前，偏过头疑惑地看人时，总让人心下发软。

凌暮雪其实是个毛绒控。她从小对那种毛茸茸的可爱玩具情有独钟，可惜这个时代限制了她的发挥能力，让她每天只能和毛茸茸（变异狂躁版）打交道——无论如何，总之，她现在很想狠揉一把秋昇毛茸茸的脑袋。

她才纠结不到一秒，就蠢蠢欲动地抬起手，正想趁着秋昇不注意一把从他的发梢一撸到底——

却见秋昇眸光微动，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明显怔愣一瞬。

凌暮雪正要回头顺着视线看过去，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热乎乎的物件，低头一看，是那个正面绘着一只小兔子的暖手宝。

“凌姐姐，你冷不冷？”

秋昇转移话题的水平其实并不怎么样，也许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微微发红，凌暮雪有些好笑，将暖手宝往上抛了一抛：“这才来了多久，你就有秘密了？”

秋昇辩解道：“我没有。”

凌暮雪故意问他：“那你怎么不让我看？”

秋昇噎了一瞬，随即无奈地摇头笑道：“凌姐姐，那你回头看看吧。”

凌暮雪依言照做，谁知竟有大片雪白猝不及防撞入眼帘，她愣了，随即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就是这一瞬，她错过了秋昇的动作。

秋昇悄悄捏住掌心，手中的鲜花触感冰凉柔软，提示着他刚刚看到的不是错觉。

他微微侧过目光，看向近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男孩，男孩双眸沉静，冲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而在半分钟前，男孩还正正站在空无一物的梨花树下。

男孩嘴唇翕动：“你是来找我的吗？”

秋昇辨认出了他的口型。

凌暮雪还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她其实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却难以自抑地声线颤动：“梨花……？”

她上前，原先是走着的，随即步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来到那棵缀满梨花的树前，她摸了摸树木的枝干纹理，它真的是株很老的梨树了，枯朽多年，藏在一处角落，未曾想到有一天能重见天日。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没有变异迹象……应该早就老死了，起死回生……？”

男孩的嘴唇还在张合着，神情飞扬，以眼神示意凌暮雪，有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

他做口型。

秋昇没有回答，而是将掌心摊开，看向手里那朵白色的梨花。比起上次浅黄色的野花，这次的梨花中间被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小字：“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哥哥。”男孩还在做口型。

“秋、昇、哥、哥。”

并不连贯的口型。

秋昇遥遥地望着他，男孩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他脸上，半晌见他勾了勾唇，点点头。

“你找到我了。”男孩开心地说。

“下次，我会来找你。”

这不可谓不是一桩惊人的发现。

研究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活着的植物，当然，变异到能够自主吃人的植物除外，一棵枯树突然开出正常的梨花的消息，不消半小时遍传整个研究所，消息随即不胫而走，一小时后，全基地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梨花树下围满了人，俨然成了基地新的必打卡点。

凌暮雪被人团团包围，完全无暇顾及秋昇。周围的人叽叽喳喳，一句话叠一句话：“凌姐，梨花真的是活的吗？你确定吗？有多确定？”

“凌姐，它是自然生长的吗？除了咱们温室里人工培育的净化植株，我还没见过其它正常的植物呢……”

“凌姐，他们说那花不是真的，是敌方派来打探消息的特制设备！伪造成真花的样子，就为了大家都聚过去趁机窃听消息，你有没有仔细看过？”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有，凌暮雪对这帮想象力丰富的同事十分头疼。

不过，自她出生起的记忆里，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非基地人工培育的，活生生的正常的植物。

研究所的前辈中有末世前便赫赫有名的植物学家，几天后，研究所以梨树为研究对象启动专门项目，那段原本规划于步行的小道立起了禁止通行的立牌。

在那之前，趁着人潮全部涌往一个方向，守卫调度滞后，秋昇和男孩又见了两次面。

他们交换信息，定下三版计划，又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一次次试探中推翻重来。

时予科人虽不在基地，但他在基地内排布的守备简直是为秋昇量身定做的天罗地网，男孩替秋昇收集了逃跑路线中所有关键人物的信息，其实他原本是想用武力（工具）简单快捷地带秋昇离开基地，但可惜被秋昇拒绝，那些工具只在最后关头卯足了劲对林先河派上用场。

观察员的确是一个问题。

其他人不清楚秋昇身为变异体的“真实身份”，但观察员们来自研究所，当然是很清楚的，因此也更加戒备秋昇身上可能出现的异常。观察员每日换班，每周为一轮，一天与秋昇同处的时间超过五小时，若贸然对他们使用万人迷系统的技能，很有可能会事情败露。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有权限改变观察员换班时间，在两天或两天以上的时间里只接触秋昇一人，使得秋昇在迷惑他的同时保留万人迷技能次数为两次？

原定的人选不是林先河。

但是他恰好是合适的人选，最终不幸成为秋昇万人迷技能的体验者。

技能的时限不过一个月，且会随着时间影响逐渐减弱，待时限结束，林先河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林先河给秋昇他们提供了非常关键的信息——基地内部可调动人员在短时间内大大减少。

当晚，秋昇知会男孩，隔天就准备离开基地。之后就是一步步按照计划执行，逃跑路途顺利而完满。

但是直到现在，秋昇都没有问过男孩为什么要帮他，也没有问起男孩的名字。

阴云沉沉。

他们此时走在外城区颇为热闹的街道上，很难想象，末世降临二十余年，锦城竟仍保持了相当完善稳定的货币体系，街头立着路牌，上书“光明路”三字，货摊由街头延至街尾，小贩们吆五喝六，若不是四周的枯木灰败得太显眼，原本很难让人想起身处末世。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中年摊贩叫住了秋昇和男孩：“哎，帅哥，要不要来看看？咱锦城著名作家知巍新写的大作啊，故事情节那叫个精彩！专店专卖，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咯？”

男孩勾住秋昇的手指，小声告诉他：“哥哥，他骗人的。”

秋昇迈向中年摊贩的脚步一顿，随即一旋回过身，假装没听见摊贩的吆喝继续往前走，低声问男孩：“你怎么知道？”

男孩拉着他的手说：“哪有什么专店专卖、专人专卖。知巍写的东西都是贴在北城区公告栏上的，不要钱。”

外城区按地理位置划分为四片辖区，分别为东、南、西、北。最开始的时候，时予科说他们便是在北城区发现状态异常的秋昇。

“这个作家很厉害吗？”秋昇于是又问。

小男孩想了想，道：“他写的故事很有王霸之气。”

秋昇：是王霸之气还是王八之气。

知巍：？

男孩：哥哥想要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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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树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