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99号 第30章 第三十节：疗愈与靠近

尸潮退去，留下满目疮痍。营地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但随即又被浓重的血腥味和疲惫感笼罩。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修复防御工事……繁重的工作压在每个人肩上。

顾祺在发出那道宣战布告后，强撑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身形一晃，险些从围墙上栽下。连续动用大规模、高强度的精神念力，几乎掏空了她的身体。

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

顾祺抬头，对上雷烈担忧的目光。“你需要休息。”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没有逞强，点了点头。在雷烈的护送下，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几乎是沾到床铺的瞬间，沉重的疲惫感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意识迅速模糊。

昏沉中，她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悄然降临。

陆衍。

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这间简陋的房间内，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顾祺想要睁眼，想要质问，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觉到他靠近床边，带着那股清冽好闻、却让她心绪不宁的气息。

“总是这样不顾后果。”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听不出喜怒，却比以往少了几分玩味，多了一丝……难以辨明的情绪。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下一刻，一股精纯、温和而磅礴的精神力缓缓注入她枯竭的识海。不同于她自己那带着毁灭与新生气息的混沌力量，陆衍的精神力更加凝练、秩序，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梳理着她因过度消耗而紊乱的念力，滋养着她受损的精神核心。

这种感觉……舒适得让人想要喟叹。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顾祺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甚至无意识地向他手掌的方向蹭了蹭，寻求更多的慰藉。

她这无意识的、近乎依赖的小动作，让陆衍的动作微微一顿。

黑暗中，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因虚弱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此刻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罕见的脆弱。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她微蹙的眉间，似乎想将那疲惫抚平。动作轻柔得近乎……怜惜。

“倔强的小东西。”他低声呢喃，语气复杂难辨。

那温和的精神力持续流淌，修复着她的损耗。在这无人知晓的静谧里，在这由他构筑的短暂安全区中，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消散了，只剩下一种微妙而暧昧的靠近。他是赋予她痛苦与力量的造物主，此刻却也是抚平她创伤的守护者。

顾祺沉溺在这份陌生的安宁与舒适中，意识渐渐沉入更深的黑暗。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感觉到，一个微凉而柔软的触感，极轻地、如同羽毛拂过般，落在了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