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99号 第17章 第十七节：梦境与真实

自那晚天台一会后，陆衍的身影和话语，如同魔咒，时不时在顾祺脑海中闪现。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

她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有时是实验室冰冷的玻璃容器，有时是车祸瞬间刺眼的灯光和剧痛，但更多的时候，会出现陆衍的身影。

梦境里，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幕后主宰。有时，他会在尸山血海中向她伸出手，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带着一丝……疲惫？有时，他会站在一片虚无的星空下，背影孤寂，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最让她心惊的一次，是梦见自己将染血的刀锋抵在他胸口，而他竟然不闪不避，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带着那抹熟悉的、意味不明的弧度，低声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顾祺？”

每一次从这样的梦境中惊醒，顾祺都会冷汗涔涔，心跳失序。她烦躁地揉着额角，试图将那些荒谬的画面驱逐出去。她告诉自己，那只是压力过大和潜意识对强大敌人的警惕导致的混乱。

但那种被他目光锁定的心悸感，却如此真实。

白天，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营地的建设和力量的训练中，用疲惫麻痹自己。她带领小队清剿了周边几个小型的变异生物巢穴，搜集到不少有用的物资和零件。雷烈对她的训练也更加严苛，两人时常对练到筋疲力尽。

在一次清理废弃通讯站的行动中，他们意外地找到了一台损坏不算太严重的中距离无线电。林晚如获至宝，带着几个稍微懂点技术的人日夜不停地尝试修复。

这天傍晚，顾祺刚结束与雷烈的高强度对练，满身汗水地坐在训练场边休息。夕阳将她的身影拉长，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林晚兴奋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红晕：“顾姐！无线电！无线电好像修好了一点！能接收到一些断断续续的信号了！”

顾祺精神一振，立刻起身跟着林晚走向临时充当技术间的房间。

房间里，那台老旧的无线电正发出“滋滋啦啦”的杂音，偶尔能听到一些模糊的人声片段，大多是其他幸存者据点零星的求救或交易信息，充满了混乱和绝望。

顾祺仔细聆听着，试图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突然，杂音减弱，一个清晰、冷静，带着独特韵律和磁性的男声，突兀地插入了混乱的电波中：

“……重复，这里是‘帝国’最高频道。‘清扫者’第三小队已抵达S-7区域，执行秩序净化任务。所有非帝国登记幸存者，请于24小时内前往指定坐标点接受甄别与安置。重复……”

是陆衍的声音！

虽然经过电波传输有些失真，但顾祺绝不会认错！他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和权威，仿佛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聆听者的心上。

房间里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脸上露出恐惧。帝国的触角，已经伸得这么近了吗？S-7区域，离曙光营地只有不到五十公里！

顾祺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她明明该感到愤怒和紧迫，但听到他声音的瞬间，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梦中他孤寂的背影和那句低语。

“……抗拒者，将被视为混乱源头，予以清除。”

冰冷的宣判结束后，陆衍的声音顿了顿，杂音再次变得明显。但就在信号即将彻底被淹没前，顾祺似乎听到了一句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话，夹杂在电流的嘶鸣中：

“……希望你的选择，不会让我失望……”

这句话轻得如同叹息，却像一道惊雷，在顾祺脑海中炸响！

他是在对谁说话？是对所有幸存者？还是……仅仅对她？

她猛地看向无线电，仿佛能透过那冰冷的机器，看到另一端那个掌控着一切的男人。

他知道了无线电的存在？他是故意让她听到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是警告？是提醒？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对话”？

顾祺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陆衍的存在，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无处不在。即使他人不在身边，他的声音，他的影响力，依旧能轻易地搅动她的心绪。

“顾姐？你怎么了？”林晚担忧地看着她骤然变化的脸色。

顾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冰冷。

“通知下去，加强警戒，巡逻范围扩大五公里。所有人员，做好战斗准备。”

无论陆衍想做什么，无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都必须做好准备。

守护曙光营地，是她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