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99号 第16章 第十六节：月光下的低语

帝国小队仓皇逃离后的几天，曙光营地进入了一种紧张的平静期。每个人都清楚，那次的威慑只是暂时的，陆衍的“帝国”绝不会善罢甘休。但这种外部压力，反而奇异地凝聚了营地的人心。顾祺那日的强大与魄力，如同定海神针，让阿杰、小芬这些最初的追随者死心塌地，也让后来陆续吸纳的几名幸存者（都是在周边挣扎求生的可怜人）心生敬畏与归属感。

营地规模扩大到了十余人，在雷烈的组织和训练下，初步形成了简单的防御和巡逻机制。林晚则展现出了她在管理和信息整理上的天赋，将有限的物资打理得井井有条，并尝试着修复一些找到的旧世界电子设备，希望能建立更有效的信息渠道。

顾祺的力量在稳步提升。体能方面，她已经能轻松完成雷烈制定的所有高强度训练，格斗技巧越发纯熟。精神念力的进步更是显著，她已经能够稳定地形成足以抵挡普通子弹的精神屏障，并且可以同时操控多件小型物体进行攻击，虽然精细度还有待提高。

夜色渐深，废墟上空难得地露出了皎洁的月亮。银辉洒落，给残破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朦胧而凄美的纱。

顾祺独自一人坐在营地最高点——那栋五层楼的天台边缘，双腿悬空，俯瞰着下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静的废墟。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她喜欢这里的安静，可以让她暂时放下领袖的重担，独自思考。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很轻，但她敏锐地听到了。她没有回头，能这样悄无声息接近她，又不带杀气的，只有雷烈。

然而，传来的却是一个她绝未预料到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月色不错，适合独处？”

顾祺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猛地回头！

月光下，陆衍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他没有穿那身笔挺的制服，而是一袭简单的黑色长风衣，衣摆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仿佛盛满了碎星，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营地周围的警戒形同虚设！

顾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精神力蓄势待发，眼神冰冷如刀：“你来做什么？”

陆衍对她的戒备视若无睹，缓步走上前，与她并肩站在天台边缘，同样俯瞰着下方的废墟。他的目光悠远，仿佛在欣赏一幅熟悉的画卷。

“来看看我的‘投资’进展如何。”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看来，你适应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曙光营地……名字不错。”

他的靠近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还有一种……清冽好闻的气息，不同于废土上的尘土与血腥。顾祺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冷笑道：“托你的福，还没死。”

陆衍侧过头，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他的目光落在顾祺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颊上（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尚未完全消退），停留了一瞬。

“伤，好了？”他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一件物品的损耗情况。

顾祺心头莫名一悸，随即涌起一股被冒犯的怒意。“不劳费心。”

陆衍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敌意，转回头，望向远方的黑暗，那里曾经是繁华的都市中心。“陈宇是个蠢货，只会用粗暴的方式激发潜能，却不懂得引导和……呵护。”

“呵护？”顾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像呵护你实验室里那些瓶瓶罐罐一样？”

陆衍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磁性撩人。“不。你和它们，不一样。”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你是唯一的变量，顾祺。”

他叫了她的名字。不是“99号”，而是“顾祺”。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顾祺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夜风吹过，带来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什么是我？”她听到自己问，声音比平时软了一丝。

陆衍沉默了片刻，月光在他眼底流动。“因为你在绝望中，眼里还有火。”他缓缓说道，“而那簇火，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的话语如同羽毛，轻轻搔刮着顾祺的心尖。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是警惕，是愤怒，却也有着一丝……被强大如他这样的人所“看见”、所“认可”的微妙悸动。

她讨厌这种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还是那个被他掌控的棋子。

“你的可能性，就是毁灭和独裁？”顾祺强迫自己冷下声音。

陆衍转过头，再次看向她。这一次，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穿透力，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毁灭，是为了更好的重生。独裁，是为了终结混乱。”他的声音带着绝对的自信，甚至是一丝……蛊惑，“顾祺，你终会明白，只有绝对的力量和秩序，才能带来真正的和平。而你……有资格站在那样的高度。”

他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耳边回荡。站在他身边，共享权力和秩序……这个念头本身，就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顾祺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锐利。“那是你的路，不是我的。”

陆衍看着她如同受惊小兽般警惕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很好。”他淡淡道，“保持你的棱角。这样的你，才更有趣。”

说完，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月色的水墨，渐渐消散。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顾祺。”

低沉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散，他人已无踪，只留下那清冽的气息，和一句萦绕在顾祺心头的、意味不明的话语。

顾祺独自站在天台上，月光洒满全身，心跳却久久无法平息。刚才那一刻的靠近，那低沉的话语，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都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悸动。

她用力握紧了拳，指甲陷入掌心。

陆衍，你休想用这种方式扰乱我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