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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的光辉被清晨的薄雾稀释，染上了一层诡谲的灰白。
废墟之上，死寂被一道断断续续的呻吟与拖拽声划破。
苏晚晴一夜未眠。
苏晚晴靠在小铺的屏障边缘，慢条斯理地啃完了最后一根辣条。
辛辣的滋味刺激着味蕾，带来的轻微痛感，竟让她混沌了一夜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昨夜，苏晚晴如法炮制，又利用“开门迎客”的赖皮战术，耗费了整整六瓶可乐和三大包薯片，才勉强猎杀了八只落单的一阶魔秽。
【经营点】从2点累积到了10点。
苏晚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选择了升级。
【叮！消耗经营点×10，店铺等级提升至Lv.2！】
【店铺面积扩张为10㎡。】
【解锁新功能：货架×2，交易窗×1。】
于是，那仅容一人蜷缩的三平米空间，在一阵微光中悄然扩张。
原本虚无的墙壁上，凝实出两个古朴的木质货架，旁边还有一个仅容碗碟通过、类似当铺投币口的黄铜小窗。
空间宽敞了，安全感也随之倍增。
苏晚晴正盘算着该如何将商品摆上货架，吸引更多——如果还有的话——“顾客”，那阵由远及近的拖行声便钻入了她的耳朵。
苏晚晴立刻警惕起来，蹲下身，透过半透明的屏障向外望去。
只见晨雾中，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影正拄着一根扭曲的铁棍，艰难地朝着她的小铺方向挪动。
他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不自然地耷拉着，每向前爬行一步，都会在身后留下一道深色的血痕。
是人，不是魔秽。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人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距离小铺屏障不到五米的地方摔倒在地。
但他没有放弃，而是用尽全力，一点点地向前匍匐，残破的指甲在碎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看到了这片在废墟中散发着微光、将所有魔秽隔绝在外的透明小屋，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点名为“希望”的光芒。
“救……救我……”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气若游丝，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求生欲。
“姑娘……求你……给我一口吃的……我……我能为你效力……我、我是武者……”
苏晚晴静静地蹲在交易窗后，像一只审视猎物的猫，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
此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魁梧，即便浑身浴血，依旧能看出他筋骨粗壮，指节上布满了老茧，显然是个惯于战斗和劳作的人。
他伤势极重，气息微弱，但那双眼睛里的战意还未彻底熄灭。
一个二阶初级的武者，虽然受了重伤，但只要能活下来，就是现成的劳动力和情报来源。
京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幸存者都聚集在哪里？
武者的实力又是如何划分的？
这些，都是她迫切需要知道的。
而他，需要食物和庇护。
这是一场天然的交易。
系统教会她的第一条铁律便是：世间万物，皆有其价。
同情心，是末世里最奢侈、也最致命的东西。
打定主意，苏晚晴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屏障，清晰地传入那人耳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静：“我可以救你，但，你要拿什么来换？”
那人，也就是自称赵铁柱的前铁匠铺学徒，在魔秽的围攻中断腿逃生，已经两天一夜水米未进，全靠吞食草根树皮吊着一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艰难地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终掏出一枚黯淡无光、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灵晶，颤巍巍地举起：“这是……这是我拼死杀了一只魔秽才得来的……我身上……只剩这个了……”
苏晚晴的目光在那枚灵晶上一扫而过。
一阶初等，品质低劣，最多也就值1个经营点。
苏晚晴摇了摇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不够。”
赵铁柱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涌上无尽的绝望。
不够……连活下去的资格，都不够吗？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苏晚晴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要你三个月的效忠，作为交换，我给你一碗面。”
赵铁柱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一碗面？你……你说笑吧！”
一碗面，换他一个二阶武者三个月的自由与效忠？
这是何等的羞辱！
若在往日，他怕是会一拳将说这话的人打翻在地。
可现在，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苏晚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魔力：“我说的，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面。”
“它有滚烫的浓汤，能驱散你五脏六腑的寒气；有一整颗卤得透透的鸡蛋，有肥瘦相间的叉烧肉片，还有爽口的酸菜解腻。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三分钟，就能煮好。热气腾腾，暖胃，更暖心。”
说着，苏晚晴不再看赵铁柱的反应，径直转身，意念一动，一盒包装精美的红烧牛肉方便面便出现在手中。
撕开包装，取出面饼、调料包，放入一只干净的白瓷大碗里。
随后，她直接从私人仓库里提取出刚刚烧开的热水，注入碗中。
“哗——”
热水冲开酱料包的瞬间，一股霸道无匹的香味，混合着牛肉的醇厚与香料的浓郁，仿佛拥有了实体，凝成一只无形的大手，穿透了屏障的缝隙，狠狠地扼住了赵铁柱的鼻子和灵魂！
“咕咚。”
赵铁柱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分泌出的口水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眼泪，混杂着鼻涕和血污，狼狈地流了满脸。
香！太香了！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闻到熟食的香味是什么时候了。
那味道，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关于太平盛世的所有美好记忆。
街角的馄饨摊，母亲做的手擀面，过年时才能吃上的那一顿肥肉……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股香味面前，变得无比清晰，又遥不可及。
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作为武者的矜持，在这一刻被饥饿的本能彻底击碎。
“我换！我换！”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生怕苏晚晴会反悔，“别说三个月，半年都行！只要你给我……给我那碗面！”
苏晚晴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晚晴揭开碗盖，将那颗卤蛋和几片叉烧肉摆在泡得恰到好处的面条上，又撒上一撮碧绿的葱花。
一碗堪称艺术品的方便面，完成了。
苏晚晴拉开交易窗，将碗从那个小小的窗口递了出去。
赵铁柱挣扎着爬上前，一双因为打铁而布满老茧的手，此刻却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只温热的瓷碗。
他颤抖着接过，甚至来不及道谢，便将脸埋进碗里，猛地吸了一大口热气。
“哈……哈……”
滚烫的蒸汽烫得他龇牙咧嘴，他却像个不知疼痛的野兽，迫不及不及待地用手抓起一筷子面条，胡乱塞进嘴里。
他狼吞虎咽，吃得满脸都是汤汁。
面条的劲道，叉烧的咸香，卤蛋的醇厚，酸菜的爽脆，以及那一口滚烫的、带着浓浓肉香的汤……每一种味道，都在他久经折磨的味蕾上炸开，化作一股暖流，从食道涌入胃中，再扩散至四肢百骸。
那是活过来的感觉。
不过片刻，满满一大碗面便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赵铁柱瘫坐在地，将那只比他脸还干净的空碗紧紧抱在怀里，满足地打了个嗝，喃喃自语：“这味道……像在做梦……”
就在这时，苏晚晴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冰冷而悦耳的提示音。
【叮！完成首笔跨物种交易（人类），达成“第一位顾客”成就，奖励经营点×5，店铺声望 1。】
【叮！解锁新商品分类：基础药品（详情请展开）。】
苏晚晴看了一眼面板上跳动着的“5”点经营点，又望向窗外因食物香气吸引、而渐渐在远处聚拢的几只魔秽，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苏晚晴轻轻抚摸着手腕上那只温润的玉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娘亲，翠儿，陈叔……我苏晚晴，不光要活下去。”
苏晚晴的目光穿过迷雾，投向远方那片被血色笼罩的、荒芜的街道。
“我还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这家饭馆，才刚刚开张呢。”
晨雾仍未散尽，赵铁柱虚脱地瘫坐在小铺外的石阶上，手中那只被他舔得锃亮的空碗，被小心翼翼地倒扣在膝前，仿佛是什么绝世珍宝。
而他的身后，那扇神秘小铺的黄铜交易窗，在雾气中，正闪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