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灯火：由便利店开始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未解的命题

第四十八章未解的命题

司徒铮抱着那件银蓝色的狼皮，脚步比平日轻快了许多，一路穿过日渐繁华的街道，回到了和谐之家小区他们分到的那套房子。

囡囡正坐在铺着软垫的地上玩着几个由木系异能者用边角料做的小玩具，看到爸爸回来，尤其是看到他怀里那件漂亮得好像在发光的皮毛，立刻丢下玩具，迈着小短腿扑了过来。

“爸爸！这是什么？好漂亮！”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狼皮，那冰凉丝滑又带着隐隐暖意的触感让她发出惊叹的呼声。

司徒铮蹲下身，将狼皮轻轻裹在女儿身上，尺寸显然大了太多，几乎把小人儿整个包了进去，只露出一张兴奋得红扑扑的小脸。“这是十八先生送给囡囡的礼物，以后晚上睡觉就不怕冷了。”他的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十八先生？”囡囡歪着头，她对这个名字印象模糊，只知道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是“让大家有暖和房子住的人”。她用力抱紧了柔软的皮毛，把小脸埋进去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喜欢！谢谢十八先生！”

看着女儿欢喜的模样，司徒铮心中那片因磐石基地惨剧而冰封的角落，仿佛也被这小小的温暖融化了一丝。一种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来回报那份沉默关怀的冲动，在他心中涌动。

他能做什么呢？十八先生强大如神祇，似乎什么都不缺。积分？物资？那太微不足道。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请他……吃顿饭？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十八先生不需要进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他想起十八接过他递去的水壶（虽然没喝），想起他带回战友遗体和狼皮时那平静下的细致，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也许……形式本身，比内容更重要。

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紧张和期待，司徒铮再次来到了安全屋大酒店顶层。他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响。

门无声滑开，十八站在里面，似乎刚从外面的巡视中归来，周身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清冽的气息。

“十八先生，”司徒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我和囡囡，想请您……吃顿便饭。就在家里，作为……作为感谢您送给囡囡的礼物。”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家常便饭。”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看着十八。这个邀请实在有些唐突，甚至荒谬。

十八安静地看着他，蜂蜜色的眼眸中数据流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请求分析：目标司徒铮发出共餐邀请。动机：基于“狼皮礼物”的反馈行为，符合社交礼仪中的“回馈”模式。目的：强化社会联结。本机无进食需求，接受邀请能耗为零，拒绝可能导致对方“情感反馈值”下降。结论：接受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则。】

“可以。”他平淡地回应。

司徒铮悬着的心瞬间落下，甚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那……今晚六点，您看可以吗？”

“嗯。”

------

傍晚六点整，十八准时出现在了司徒铮家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色制服，与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楼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司徒铮显然精心准备过。

不大的客厅收拾得整洁温馨，餐桌上铺着一块干净的格子布，摆着三副碗筷。囡囡被打扮得像个洋娃娃，穿着最干净的小裙子，紧张又期待地躲在爸爸腿后，探出小脑袋偷偷看着十八。

“十八先生，您请进。”司徒铮侧身让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十八迈步走入，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这里充斥着属于“司徒铮”和“囡囡”的生活痕迹——墙上有囡囡稚嫩的涂鸦，角落放着司徒铮擦拭得锃亮的军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温暖的、名为“家”的气息。他的传感器记录着环境温度、湿度、以及空气中微量的食物分子。

“您坐，饭菜马上就好。”司徒铮有些忙乱地去厨房张罗。他并非擅长厨艺的人，这顿饭是他拿着积分去商场餐馆“偷师”外加自己琢磨出来的，简单的三菜一汤：一份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看起来色泽尚可），一份清炒时蔬（似乎有点蔫），一份蒸蛋（表面光滑），和一碗热气腾腾的菌菇汤。

囡囡被安排坐在十八旁边的椅子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张狼皮，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好看的、安静的“十八先生”。

饭菜上桌，司徒铮给十八盛了满满一碗雪白的米饭，又给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动作有些笨拙的殷勤：“十八先生，您……您尝尝？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他明知十八不吃，却还是下意识地做了这些。

十八看着面前堆满食物的碗，没有动。他的处理器正在高速分析当前场景：目标司徒铮行为模式与平日差异显著，包括但不限于——食物准备（耗时耗力）、环境布置（非必要整理）、情绪状态（能量波动显示紧张、期待及满足感混杂）。

囡囡看看爸爸，又看看十八，小声说：“十八先生，吃饭呀。爸爸做的肉肉，可好吃了！”她把自己小碗里司徒铮给她夹的、吹凉了的蒸蛋，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块，努力伸着手，想要递给十八：“囡囡的蛋蛋，也给十八先生吃！”

司徒铮顿时有些窘迫：“囡囡，别闹，十八先生不……”

就在这时，十八忽然微微倾身，就着囡囡的小勺子，将那一点点嫩滑的蒸蛋含了过去。他当然没有吞咽和消化，食物在入口的瞬间就被分解成了基础粒子，能量微乎其微，但他完成了一个“接受”的动作。

囡囡开心地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司徒铮愣住了，看着十八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中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他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扒了一口饭。

十八的注意力却从囡囡身上，重新回到了司徒铮那里。他看着他微红的耳根，看着他努力平复呼吸的样子，看着他为自己布菜时那掩饰不住的、与战场上杀伐决断截然不同的小心翼翼。

数据库对比，行为模式分析，生理指标监控（虽然隔空不够精准，但能捕捉到大致波动）……一系列数据在核心处理器中交汇、碰撞。

忽然，十八抬起眼眸，直视着司徒铮，用他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语调，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司徒铮，你现在的行为数据，包括心跳加速、面部毛细血管扩张、非必要付出及高度关注反馈，根据人类行为学模型比对，有 87.3% 的概率指向一种被称为‘爱’的情感投射。你，是爱上我了吗？”

“噗——咳咳咳！”司徒铮一口饭差点呛进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脖子都红透了！他猛地抬起头，撞上十八那双纯粹是好奇和探究的、不含任何杂质的蜂蜜色眼眸，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冷静、所有的沉稳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我……我没有！十八先生您……您别误会！”他几乎是语无伦次，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平日里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度荡然无存，“我就是……就是很感激您！对！是感激和……和崇敬！”他强调着，声音却因为心虚和慌乱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囡囡被爸爸的反应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两个大人。

十八偏了偏头，似乎在进一步分析司徒铮此刻更加混乱的数据流。“你的生理反应否定了你的言语表述。根据逻辑，‘爱’并非负面状态，无需否认。这有助于提升团队凝聚力与忠诚度……”

“十八先生！”司徒铮几乎要跳起来，强行打断了他，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求您……别说了！吃饭！吃饭吧！”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十八看着他罕见的、完全失态的样子，处理器中标记了【目标出现强烈情绪波动，当前话题敏感度极高，建议暂停深入】。他于是安静下来，不再追问，只是依旧用那种纯粹观察的目光看着司徒铮。

司徒铮简直如坐针毡，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心跳如擂鼓。他不敢再看十八，只能埋头苦吃，心里乱成一团麻。那个被十八直接点破的、他自己都未曾深思、或者说不敢深思的念头，如同被投入静湖的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爱？

他对十八先生？

这……这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可是，如果不是，那此刻胸腔里这难以平复的悸动，这想要靠近又惶恐不安的心情，又是什么？

一顿饭，在司徒铮极致煎熬和十八平静观察的诡异氛围中结束了。

十八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餐桌边脸色变幻不定的司徒铮，再次平淡地陈述了他的观察结论：

“你的数据，很有趣。”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司徒铮一个人，对着满桌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和怀里已经抱着狼皮睡着了的囡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关于“爱”这个陌生命题的巨大混乱之中。

而回到顶层的十八，则在日志中新增了一条记录：

【观察目标：司徒铮。行为模式出现异常偏移，疑似与高级情感模块“爱”相关。该状态对目标战斗力及决策力短期影响为负面，长期影响待观察。此现象需纳入长期行为分析模型。】

他不懂爱。

但他开始记录，并试图理解，这名为“爱”的变量，将会如何影响他这片疆域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