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第120章 第 120 章

第一百二十章

凤九给东华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又摆上了几个从梵境带回来的忘忧果，就着宫娥们酿好的藕花酒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二人从此在四海八荒之内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家。东华的藕花酒比折颜的桃花酿和寒来的千里醉少了一分清冽少了一分忧愁多出一点藕花的香甜，可喝惯了烈性千里醉的凤九还是有些微醺。

东华看着双眼有些迷离，面颊微红，神志隐约不清但心情极好的凤九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他悠闲的坐在坐榻上，单手撑了撑头逗着稀里糊涂的她：“不如你跳支舞给我看？”

“好啊！”凤九从桌前拍案而起，晃着有几分凌乱的步子走到他跟前，皱眉站着等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还没有丝竹乐声？在等什么吗？”

东华闻言想了想，坐直慵懒的身子，宽袖轻轻一拂化出一架箜篌来立在跟前，他修长的晶指顺着琴弦随意拨弄出两个音后，奏出一曲仙乐的序曲。

“这是《婀娜》吗？”凤九笑吟吟的跑到他跟前，双手撑着塌面，小脸凑到他的琴边，幽蓝的琴弦散发出清冷幽柔的光芒，“帝君，你会弹琴啊？”

“你叫我什么？”东华的手指顿了顿。

她笑眯眯的用双手去圈他的颈子，撒娇的赖进他怀中：“夫君啊。”

她柔软的身体靠过来，一阵甜蜜的藕花清香扑鼻而来，东华顺手搂住她，自然是顾不上琴了：“你夫君无所不能。”

“你快告诉我这是不是《婀娜》？”

“嗯。”

“墨渊师傅教过我一次，但是我总觉得九霄琴弹不出《婀娜》的味道，原来要用箜篌弹才行啊。夫君，我听说这支曲子以前母神跳舞的时候父神就为她弹过，是吗？”她醉的稀里糊涂，左一声夫君右一声夫君的哄着他高兴。

“嗯。”

“若论舞技，除了母神和姑姑，我白凤九若言第二，谁敢居首？”她借着酒劲猖狂放肆的说道，然后从东华怀中抽身，粘着兰花的双手一高一低，如蝶般轻盈的转了几个圈，一身红色纱衣裙裾飞扬，像一朵盛开的凤羽花。她左手点在心口，右手粘着兰花柔软的往上伸延，螓首微低，单膝微屈，一把乌黑的发顺着肩头一点点滑落。

东华微眯了眯眸子，双手在箜篌上奏响了《婀娜》的第一音。

凤九闻音起舞，转了个身背对东华，只微微露出半张美人面，右手在下颚间不经意的拈花遮挡，一张倾国的容颜如雾里看花般看得让人又急又切。嘴角抿起一点甜蜜的笑容，如丝媚眼娇羞的看向端坐于上的男人很快又别开，不让他看个真切，右腿足尖点地，雪缎鞋裹着莲足顺着旋转的舞姿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圆圈，东华心中一荡，那个圈仿佛不是划在地上，而是划在了他的心口。

夏日里的纱衣薄如蝉翼，很容易将她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不堪一握的纤腰，匀称修长的双腿，右手朝上，如血纱衣滑下露出一截白嫩细致的藕臂。一支舞时而欢快时而温柔，她一弯腰，右手的袖子遮住侧脸，左手拈花隔空拖起精致小巧的下颚，右手缓缓滑下，露出她美貌的容颜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等人采摘，一个旋身，乌黑的长发随着身影在空中飞扬，一双眸子弯成月牙，如水晶般纯净剔透的瞳孔里是九尾狐的天生媚态，一颦一笑勾人心魂...大约真是有些醉了，她转着转着，脚下一个不稳绊倒了自己。

“啊！”失了平衡的美人面露惊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向冰冷坚硬的地面坠去，她捂着脸，可怜兮兮的等着疼痛，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有些滚烫的怀抱，一双水灵的眼睛从指缝看去，抱着她的那人眼中有些暧昧浑浊之色。

“我又救了你一次，如何谢我？”他右手搂住她的肩，左手托着她的腰，声音有些低哑的问道。

凤九咯咯的笑着，伸出双臂将他圈住，水袖下露出两段晶莹剔透的手臂来，一张小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我们是夫妻，天底下哪有你这么计较的夫君...啊！”

她惊叫一声，被他抱起，朝那张熟悉的大床走去：“那就准你用夫妻的方式来谢我。”

一层层紫色的通天鲛绡随着东华的脚步垂落，掩得了旖旎风光却掩不住她惹人怜爱的娇羞声音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夫人。”

“......”谁在叫她？

“夫人，您醒了吗？”

凤九挣扎着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她看了看身边的空荡，又看了看帐顶的花灯。帐外的小宫娥等不到她回应只以为她还在睡着，于是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边走还边不忘嘀咕——

“帝君真是宠夫人啊，都快午时初刻了，夫人还醒不来。”

长着一双小尖耳朵的凤九闻言愕然，片刻后痛苦的将脸送入双掌之中，挣扎的低声说道：“不是的...我只是喝醉了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羞死人了！她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绝望的在被子里再次捂上了脸，呼吸到被子里还有他身上浓浓的气味和她的混杂在一起，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最后下定决心再也不喝酒了！

在床上又赖了一刻钟后她顶着被他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随便披了一件白色的寝衣起了床，离开那张床，她撅着小嘴刚撩开紫色的帘幔，外头一个仙娥端着一盆热水正走了进来。

“夫人醒了？”小仙娥看着凤九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偷偷笑了笑。

“......醒了。”凤九抱着破罐子破摔，你们随意笑的心态懒懒的坐在了梳妆镜前，“帝君呢？”

“帝君在书房看书，奴婢伺候夫人洗脸梳妆吧。”小仙娥这样说着，拿了块毛巾沾了水后递过去。

凤九接过来胡乱的擦了一把。

小仙娥将毛巾放在盆边，走到凤九身后：“夫人想梳个什么发髻？”

“随便梳两下就行了。”她满不在乎道，本来这种小事她在青丘都是自己动手，但她今天——太累了。

小仙娥拿起梳妆镜前的一把白玉梳子打理着凤九乱七八糟的头发，猜想着夫人怎么一觉睡起来头发乱成了这般模样？昨晚是和帝君打架了么？今早帝君起来的时候头发也没好到哪儿去。好不容易将一把乱发梳理的平平整整后，小仙娥看了看凤九身上胡乱穿的那件白色寝衣，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色的衣裳来：“夫人今日穿这身可好？”

凤九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愕然：“这衣裳很漂亮啊。”

“这是天宫织女的手笔，帝君特意让给夫人准备的。”小仙娥得意洋洋道，“这是用银月之辉所织就的，-名字就叫银辉皎皎。”

“还有名字？”凤九觉得好笑，伸手去碰了碰那件衣裳，凉如初夏之风，柔如夜下银月，穿起来应该又清凉又舒服。

“帝君五个月前从南荒传话到天宫让织女准备的，夫人你看，这一柜子的衣裳全是织女亲手做的，每一件都有名字。”

“......”凤九看着满满一柜子的衣裳灿若云霞，不免有些咋舌，“你家帝君还有这爱好？挺有雅兴嘛。”

小仙娥莞尔一笑：“织女命人送来的时候说帝君吩咐这是送给夫人的新婚礼物。”

“......”

“奴婢伺候夫人更衣？”小仙娥捧着衣裳笑眯眯的看着凤九，“夫人生得这样美，穿起这件衣裳来一定好看。”

“哦，好。”凤九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她夸她好看她是不会脸红的，她本来长得就好看，从小到大都听腻了。

小仙娥不等凤九动手，就上前去乖巧的主动替她宽衣，凤九也懒得折腾自己，张开双臂任她摆弄。白色的绸衣被退下，露出凤九欺霜赛雪的一张皮，小仙娥看到雪背上还残留着殷红的吻痕，忍不住低头轻笑。

凤九不明所以，待小仙娥绕到她跟前还笑的时候，凤九顺着她的目光才找到了引人发笑的“罪证”。

“行了！我自己来！”新衣刚刚上身还来不及整理就被凤九三下两下的裹住自己的身体。

“奴婢来吧。”小仙娥抿嘴笑着看向面皮薄的夫人，替她整理着繁杂的衣结，“帝君这样疼夫人是好事，夫人不用觉得害羞的...”

“嗯...”凤九敷衍艰难的点着头，不等那个小仙娥说完，一束好衣结转身就朝书房跑去，她得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才行。

小仙娥看到凤九跑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她急不可耐的步伐抿嘴笑道：“帝君和夫人真是好恩爱呀，一刻都舍不得分开，等会儿非得和太晨宫里的姐姐们好好说道说道。”

凤九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门前，两只小手扒在门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坐榻上曲腿撑头悠闲看书的男人，此刻才精细的想起了昨夜。皓皓银发散落在她身上，清冷的双目看她时如同一团火焰将她灼烧，握书的手莹如白玉，贴在她身上毫不避讳的四处游走，有力的左臂牢牢束住她的腰，微抿的薄唇性感冷漠，贴在她身上不断流连，看不到他的牙，但她记得他昨天轻轻啃了啃她的颈子...凤九倒吸一口凉气，再次将脸埋入双掌中，白凤九，大白天的你在想什么！！她懊恼的跺了跺脚。

屋内坐榻上的男人一双清冷的目光染上温度朝她看来：“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

她双手下滑，露出一双眼睛，再下滑，露出扁起的一张小嘴，气鼓鼓的朝他走去，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他的身旁。

“大早上的谁惹你不高兴了？”他笑着看她，撑头的右手不老实的缠上她一缕头发。

“你！”

“冤枉。”东华笑着喊冤，“我一早上都在书房看书呢，哪里有机会惹你？莫非...夫人指的是昨晚？我昨晚惹你不高兴了？怎么惹的？你跟我说说。”

凤九一听昨晚二字，再度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想的脸都红了。”他明知故问的取笑她。

她双手上前圈住他的脖子，小脸埋进他胸口闷声道：“你笑话我！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东华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脊：“穿了我送你的衣裳？嗯，挺好看。”

“仙娥说是你在南荒就吩咐天宫让织女给我做的？”

“嗯。”

“那个时候我明明不在你身边啊。”她抬脸看他。

东华的手指爱怜的抚过她的脸庞，最后掐了掐她的小巧的下巴，笑道：“没关系，先让她们预备着，反正我早晚会找到你。我说过，无论你在哪我都要把你带回来，你是我看中的人，还想逃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