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 第6章 山呼海啸

“这位是？”

太师玩味的语气让无色越发心惊。

无色缓缓收回殿内的脚，定定的站在门外，垂着眼睛，袖子里的手轻颤着。一直以来，无色都不能接受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也不能坦然面对王府里的所有人。

更何况，现在多了个陈太师。

他怕，怕别人知道他是萧墨的禁脔，更怕萧墨亲口承认，他是禁脔。

萧墨收回目光，缓缓落子，不咸不淡道：“无双，你随这位小师父去祠堂看看，是不是缺了什么。”

无双应声出现，客客气气的把无色带出飞鹰殿。

无色松了口气，至少，在外人面前，萧墨没有捅破他不能言说的身份。

无双带着无色绕了很远，来到一个僻静的湖边。凉风习习，甚是惬意。

“我陪公子在这里坐一会吧。”

无色一时语塞，自己哪是什么公子，如今，和尚也不是和尚了……

“称我无色即可。”

“无色公子，刚才可是吓到了？”无双从善如流，微微一笑。

无色：“……”

“那是陈太师，身居高位，算是王爷的肱骨之士。只不过平日里喜欢听别人的家长里短，也没什么恶意，公子不用在意。”无双给无色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无色表情淡漠的看着湖对岸：“多谢。”

飞鹰殿内，陈太师捋着胡子，似笑非笑：“王爷什么时候信佛了？”

“家母信佛，今仙去三载，故而请大师来诵诵经。”萧墨抬眼凉凉的瞥了一眼陈太师。

哦……太师点头，摄政王的生母月贵嫔确实信佛，当初摄政王边境杀敌数十万，月贵嫔称他杀孽太重，自请宫内修行，超度亡灵。

好吧，摄政王的热闹是没看着，倒是刚才那个小和尚，长得着实好看，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绝色小尼姑！

输了一盘棋，陈太师就借故告辞，这么有趣的事，他一定要和别的大人们讲讲去。

无色呆坐了近半个时辰，又被无双送回飞鹰殿。

萧墨不在大殿内。

无色拿了些吃的给受伤的小燕子，喂完又查看了它的断翅是否长好。

他怜惜的抚摸着小燕子的羽毛，眼神黯淡无光，自言自语道：“你也是可怜，生生断了翅膀，如今同我一起，关在这抬头只见四方天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咱们现如今活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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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地面忽然间就晃动起来，木质结构的房子也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睡梦中的无色猛然惊醒，大地晃动，房屋怪响，头顶上还簌簌落下些灰尘。

活了十八年，无色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他呆呆的坐着，心里慌成一团，人却一动不动。

萧墨也被惊醒，睁眼见到无色呆坐着，伸手揽住他，裹着被子，“嘭”一声掉下床，再滚到床底下。

床底下一团漆黑，大地还在晃动。无色紧紧抓着萧墨的胳膊，呼吸急促，心扑通乱跳。

“别怕，只是地震，很快就停了。”萧墨抱着怀里的人，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着。

无色突然就心安了。

果然，很快，地面晃动的感觉还有房子的咯吱声停止了。

无色总觉得地面还在晃，他脑袋有点晕，依旧紧紧抓着萧墨的臂膀。

萧墨抱着他从床底滚出来，把人放回床上，又吩咐人拿个干净被子给无色。

无色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抓着萧墨胳膊的手还是颤抖的。萧墨无甚表情的轻轻拉开他的手，给他盖好被子，轻拍几下以示安慰。然后披上衣服，叫着无双跟他进宫。

萧墨刚走，绝世奉命进来，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

无色缩在被子里，眼里的惊慌还未散去。

“睡吧，我守着你。”绝世对着无色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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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萧墨，大半夜急匆匆骑马直奔皇宫。守夜的小太监战战兢兢不让摄政王入寝殿，说是陛下吩咐了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扰他休息。

萧墨怒极，黑着脸一脚把小太监踹出丈远，面若寒霜的直奔寝殿。

赤金龙床上，轻纱围绕，透过纱幔，能看到两个脑袋紧挨着躺在一个枕头上。

萧墨的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掀了被子。两具白花花的交缠在一起的身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床上的二人惊醒，小皇帝正要骂人，转脸却看到摄政王要吃人的眼神，瞬间没了声。

“我道是陛下不让任何人打搅，是在深夜用功，没成想，陛下用功都用到太监身上去了？！”萧墨目光阴鸷，气得不轻。

小皇帝萧逸抱着的，正式如今在宫里甚是得宠的太监总管白玉公公，此人男生女相，天生阴柔的，漂亮得很。此刻他浑身颤抖，连滚带爬跪在龙床外，连声磕头求饶，涕泪涟涟

“摄政王深夜到此，所为何事？”萧逸也怕萧墨，但皇帝的架子还是有点的。

“半个时辰前整个京都地动山摇，陛下可有觉察？”

萧奕思考片刻，那时候他还在和白玉翻云覆雨快活的紧，确实没感觉到地震。

“不曾……”萧奕心虚的低下头，眼神躲闪 。

“想必是离京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强烈地震，臣深夜进宫，一则确认陛下是否安然无恙，二则，此次地震，京城震感明显，灾区必然更为严重，臣来请旨，安排救灾事宜。”

萧奕对国事基本没什么看法，只好低声说：“摄政王决断就好，朕相信摄政王。”

“哼！”萧墨恨铁不成钢，凉飕飕的目光扫过萧逸和白玉，“陛下既然无恙，臣便告退了。”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睥睨着白玉，声音冰冷刺骨：“陛下不日就要成婚，尔等若是还如此教唆陛下胡来，本王不介意手上再多几条人命。”

白玉颤抖着跪伏在地，连声称是。

萧墨刚到府中，摄政王一脉的各大文武大臣就齐聚飞鹰殿书房。

有斥候来报，海东一带，山崩地裂，海水倒灌，当地官府正连夜组织救灾，但受灾地域极大，人手不够。

摄政王听罢，命无双取虎符调军五万立刻出发，即刻赶往海东救援。

命太师调派太医院人手带药材随军，尽可能多的召集民间大夫一同前往。半夜发生灾情，百姓伤亡惨重，要避免发生瘟疫。

急命户部开仓送粮，以防地方衙门粮食不够造成民众饥荒。

再命斥候立刻传书海东府衙，开仓赈灾，调驻军救援百姓，搭建棚户安置百姓。

摄政王亲自前往海东视察，太师暂领朝政。

挤在书房的官员很快散尽，各司其职。

偏殿内，萧墨命绝世整理行装，立刻与他出发。

床上的无色突然开口：“我可以去吗？”

萧墨回头看着无色，面有疑惑。

“贫僧……略懂医术，兴许能帮上忙。”

无色眼睛对上萧墨的视线。尽管眼中还有些许胆怯，但更多的是坚定。

萧墨点头。其实，就算无色不提出要去海东，萧墨也肯定会派人接他过去，因为，快到月圆之夜了。

绝世给无色准备了马车，吃食和水果，车里垫了厚厚的羊毛毯，有暖炉，还有鹅绒小被。

无色一个人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原本昏昏欲睡的他，此刻睡意全无。

他掀开帘子，看着朦胧夜色中全是劲装的一队人马疾驰而去，为首的萧墨，似乎格外伟岸。

无色趴在马车内的小几上，思绪微微拉远。

不久前的飞鹰殿书房，无色在偏殿里听着萧墨镇定自若的指挥朝臣如何救灾，他心里是有些佩服的。

地震海啸都是突发状况，自己活了十八年都没有遇到过，想必，大晋国也很少发生这样的事。

而萧墨在短时间内，一个人跑完了皇宫又安排救灾事宜，还星夜兼程前往海东，若不是真的爱民如子，恐怕此刻还在高床软枕上做着梦。

无色轻轻掀开帘门，披着被子坐到绝世身边：“京城到海东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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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呼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