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回响 第17章 第十七章 交换情报

斧头帮的人还在大湖城里，作为5区的“城”，大湖城表面是城，实际上和镇差不多，有巡逻员驻扎，但其人数远远不够挨个检查入城人员身份，城外也没有大规模的身份检测仪器，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四等以上公民不屑于住在这种地方，因此大湖城的居民大多是发配来的，主要居民是一些有案底的五等公民，或者正在服缓刑的六等公民，也有数量不少的黑户混迹其中。5区情况复杂，人手又不够，一直以来5区的巡逻员，尤其是上面调来的巡逻员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在入城的时候当场抓住这些黑户，他们就不会管，也算是水至清则无鱼的写照。

因此张友明才会带上唐明一起去绿湾城，谁知上面的大人物发神经，增派那么多人手，直接选了一批人渣出门耀武扬威。

如果唐明要离开5区，这伙剑鱼帮的人肯定带不走，当然，他们都是刀尖舔血的佣兵，自己能养活自己，唐明不用替他们发愁出路。

“你们先在大湖城发展，有合适的人可以吸纳进来。当然，以保护自己为前提。”唐明知道这伙人都是黑户，那些公民虽然犯了错，但还是有身份的公民，万一发展到这些人头上，反手一个举报，他辛辛苦苦组的小队又要分崩离析，“除此之外，多调查极乐教的情报，越多越好，必要时可以进行伪装，混入他们的圈子。”

话止于此，他也不再多说。成年人不需要他手把手来教，又不是在玩养成游戏。

几个人点头称是，丢下那些沉重的斧头，收好一些隐蔽的武器如短刀匕首，跟在唐明身后。

休整了一夜，唐明换上了银鲨的衣服，终于不再衣衫褴褛。他俩身形比较接近，只是银鲨毕竟是佣兵出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的衣服对于唐明来说还是大了点。

尽管如此，穿了好几天乞丐装，端个破碗往地上一蹲就能直接开始要饭的唐明还是开心了很久。毕竟，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一顿香气扑鼻的饭——难以下咽是另一回事，一碗可以直接饮用的水，在几天前对唐明而言还遥不可及。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思考，他的决定是先让剑鱼帮的人和他一起进城，至于以后的路途是否带上他们，他还在犹豫。当然，无论如何他都得先把斧头帮处理掉，完成支线任务获得经验值。

六个人在羊肠般的乡间小路上行走，颇为扎眼。唐明的话在嘴里转了很久，还是拉着银鲨的袖子问了句：“现在入城难不难？”

银鲨一把扯下唐明的手，显然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他昨晚近距离被唐明身上的王霸之气震惊到，把“巨浪”尾戒和祖传的翡翠坠子双手奉上，今天早起借着晨光一看，这个家伙不仅长得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甚至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

想到一晚上叫了唐明无数声大哥和前辈，银鲨的心里郁闷得要死。虽然这家伙年纪轻轻就成了高阶异能者，但他看着唐明穿着他的衣服戴着他的项链大摇大摆地走在他面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看起来像青涩大学生的家伙还摆架子，叫自己臭小子？

什么前辈，什么高阶异能者，分明是个无耻的强盗！

胭脂鱼在一旁疯狂咳嗽，提醒银鲨不要给大佬甩脸子，生怕唐明翻脸把他们五个一起做掉。自从他们被困小湖村，死了三个人，始终奈何不了山里那座祭坛，结果被人家不到两个小时轻松解决，连祭坛召唤来某位疑似神灵的意念都选择了退却，这大佬该有多强？虽然大佬看着挺平易近人，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伴大佬肯定也要小心谨慎啊！

银鲨哼唧了几声，绕到队伍最后，不愿理会唐明。马面鲷只好赔笑：“比以前难了些，毕竟那些走狗有正经身份，但大湖城人来人往，他们肯定不能面面俱到，大家小心些便无妨。”

唐明点点头，又和剑鱼帮成员走了一个白天，夜里登上附近一座小山的山头，远远能望见大湖城万家灯火，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这个镇子在5区的东边区域，比不得绿湾城的繁华，但期间舒适也远超唐小明这三年间居住的污染严重的村子和山谷。住在村子里的人大多活不过四十岁，就会因为身体畸形或者身患各种恶性疾病，在痛苦中绝望地死去。唐明忽然发现，在他接手唐小明的身体，全力去逆转他的死亡之前，唐小明也在很努力地活着，即使离开了天堂般的1区，他也没有颓丧和放弃。

大湖城晚上入城非常麻烦，他们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混进大部队里。唐明闲来无事，翻了翻唐小明的记忆和系统提供的资料。

唐小明自幼在1区长大，父亲是一家厂子的工人，母亲在小卖部做收银员。他小时候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谁曾想有朝一日父母意外身亡，最后他被痴迷研究、一生没有结婚生子的叔叔唐东篱收养。唐东篱在1区的工作非常繁忙，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好在这个叔叔学历很高，找了不错的工作，养活一个小孩完全没问题。

唐小明原以为日子会这样继续平淡地过下去，他会按部就班地上高中、上大学，或许也能和银鲨一样考上大都会著名的希尔薇大学，然后努力工作还贷款——甚至都不用还贷款，以唐东篱的财富和人脉，完全可以让侄子唐小明全款上大学，给他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然而三年前，唐小明高三那年，唐东篱以体检出了点小毛病为名，将他推上了手术台。氧气面罩一戴，唐小明再次醒来，已经身处遥远的5区的荒郊野外，身份芯片消失不见。他在这世上举目无亲，由天堂掉下地狱，而唐东篱从此杳无音信。

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叔叔，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唐明席地而坐，夜风吹得他衣摆翻动，前额的碎发没有打理，湿漉漉地贴在眉梢，有些遮住视线。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掌纹，似乎透过皮肤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和流动的鲜血，那是生命勃发的力量，从那颗跳动了千万次的心脏里迸发而出，运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拿出那枚漂亮的坠子，上面映照出唐小明和他相似的容貌。

他骤然分不清自己是谁。是玩家唐明，还是原住民唐小明？

或许唐小明真的已经死去，死在第一次的轮回当中，现在活下去的只是另一个人罢了。

分不清，就算了吧。他在很努力地活着。在5区，这比什么都重要。

唐明的思绪越来越沉重，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见周身荡漾的光波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裹挟走他全部的意识。

*

唐明从睡梦中醒来，取下头盔，步履迟缓地走到镜子前准备洗漱。

他抬头看见自己面上的泪痕，一下子愣住了。

他不记得，也没有在意过唐小明的模样。

在这之前，他只当唐小明是游戏角色，是他的皮套，却在昨夜的游戏里意识到，唐小明也曾经在那个虚拟的世界上真实地活过。

他深深地闭上眼睛，拧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扑脸，狠狠地搓洗了好几次，才拿下毛巾擦干净。

洗漱完毕，他用电磁炉煮了点面条，倒了点豆瓣酱，正准备埋头苦吃之际，虎妞的信息突如其来：“你最近做了什么任务？有空交换一些信息吗？”

“怎么了？”唐明放下筷子。

“我和楚月都触发了隐藏任务。”虎妞从来不弯弯绕绕，“任务描述有‘你的命运和祂的子嗣出现了交集’类似的话语。现在游戏里的好友系统还没开放，我和楚月在现实中IP地址相隔千里，系统不可能会判定我们是好友而分配相近的任务。我刚刚上论坛搜了一下，似乎除了我们以外，其他人没有类似描述。因此我想知道你是否也触发了同类任务，以此推断这种任务是每个玩家都会遇到，还是只有部分人会遇到，触发的标准又是什么。”

唐明咬着筷子尖，单手打字：“昨天刚做完一个隐藏任务，描述很简单，没你们的那么谜语人。”

虎妞先回复了几个狂野的表情包，然后是一段话：“什么隐藏任务难度这么低？扶策划过马路？我估摸着50级以前怕是结束不了，你这一天就做完了？”

唐明赧然，犹豫着要不要把昨天的情况告诉虎妞，又不能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含糊道：“可能因为我没法获取异能，又有补偿称号，触发了什么特殊机制。”

虎妞也没追问，她知道唐明的账号有问题，合并转发了一大段话过来：“神陨城内鱼龙混杂，行政中心没什么钱，但挺重视基础教育，他们的通识课里居然还教神秘学的内容！我捡垃圾的时候捡到他们的课本，上面的东西很可能和游戏背景设定有关，值得分享，你一定要看仔细了，有相关的知识也可以分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