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而已，习惯了 第3章 博士的货船

明明应该没有力气了才对。

但褚真确实力量充沛地一口气将木船划到了那艘货船下方。

货船停在海上一直没有动，她甚至看见窗户里有人类活动的身影。

……就算有可能遇上下一个林喜，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褚真换了件干净衣服，又打湿布擦掉脸上身上的血，舔舔嘴唇，扬声喊道：“请问——有人吗——”

两次之后，一阵“噔噔”的脚步声渐渐清晰，很快，高高的栏杆后头便探出一颗脑袋。

脑袋很快缩回去，又噔噔地跑开了。

一分钟后，一道高大的身影探出半个身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褚真。

她眼皮一跳，立即举起双手：“我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讨一点吃喝。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收留我，我会更加感激不尽。”

那个高大的男人有一脸乱糟糟的络腮胡。

他嘴角叼了半根烟，眯着眼看了褚真好一会儿，问道：“你受伤了？”

褚真猜测着这个问题的含义：“不严重，绝对不会拖累你们的。”

“开什么玩笑？”

男人收起枪，将烟拿下：“只要受了伤就有可能感染，我们可不会冒险接纳一个感染者。”

感染者？

这是末日的成因？

褚真不敢在这时候多问，只能辩解道：“我的伤是不久前被一个人用木头扎的，我很快就包扎起来……”

“别说废话了。”

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深深吸了口烟，在漫开的烟雾中缓缓说道：“我能做的只有不杀你，你走吧。”

话音未落，他转身便走。

褚真心中一沉，连忙大喊：“等等！至少告诉我，这里离陆地还有多远吧！”

脚步声顿住，又回来。

男人低头看她：“陆地？我哪儿知道？你自求多……”

“卫斯。”另一道声音传来。

男人转过身：“博士。”

“我听说有幸存者，过来看看。”

说话间，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探出头看向了褚真。

卫斯提醒道：“博士，她身上有伤。”

褚真不愿放弃任何一点机会，立刻解释：“是被木头刺伤的，我马上就包扎起来了，不会感染的！”

这位博士明显比卫斯好说话，他皱着眉想了想，说：“你把伤口露出来，我瞧瞧。”

褚真立即照做，偏过头亮出伤口：“它甚至不到一个指头那么大，我不会感染的，请你们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两天滴水未沾，她的声音喑哑极了。

这个距离下，博士几乎看不见伤口的存在。

他眉头松了松，又道：“你是从哪儿过来的？为何一个人在海里？把经过说清楚，或许我会让你上来。”

“博士！”卫斯阻止道：“我们不该冒险。让她走吧——最多给她一点儿食物和干净的水！”

博士抬手示意他住口：“卫斯，我说过的。现在的任何一个幸存者都是奥伯星的未来。给她机会……也许就是给未来机会！”

原来这个世界叫“奥伯星”。

“说说看吧，这位女士。”博士对褚真露出了一个善意温和的笑。

褚真点点头：“之前我和一些人在游轮上，一天夜里突然有一条巨大的、长着人脸的鱼袭击了游轮，我晕了过去，醒来时就躺在这艘小木船上。”

编造的部分结束，她故意将接下来的部分说得更详细，以此取信于人：“是一个女孩救了我，当时我们附近还飘着一具女巨人的尸体……”

“等等。”

博士突然打断她，推了推眼镜：“你是说，女巨人的尸体？”

“对，”褚真看出他对这个很感兴趣：“黑色头发，光是一颗头就有一套房子那么大。”

博士闻言，立即转身道：“卫斯，让她上来。”

“可是博士……”

“这是命令！立刻让她上来！”

两分钟后，一段梯子被放了下来。

卫斯黑着脸，不情不愿地说道：“爬上来，自己小心。若是掉进海里，没有人会去救你。”

这话绝不是在诅咒褚真——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状态差极了。

两天不吃不喝、白天几乎不停地划船，今晚还差点儿成为别人的食物。

她如今手脚发软两眼泛黑，真就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但她最终还是咬着牙，狼狈地爬了上去，最后“嘭”的跌到船板上。

卫斯立刻戒备地举枪对准了她。

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紧跟着将手电光照到她脖子上。

博士走过来蹲下：“别怕，保险起见，我需要先检查你的伤。”

褚真已经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劲都没了。

她将软绵绵的双臂举到头顶，喘着气说：“……能不能给我点儿水喝？”

卫斯向那男孩使了个眼色，对方将手电给他，转身进了船舱去。

博士很快收回手，笑了笑：“恭喜你，至少现在看来还没有感染。”

褚真扯了扯嘴角，喉咙又干又疼，一个字也不愿说了。

“起来吧。”博士向她伸手。

但卫斯立刻几步上前，率先抓着褚真的胳膊，将她硬生生拖起来坐着。

褚真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一滩烂泥，任人捏扁搓圆也无力反抗。

不过当她看见男孩端着一碗清水走过来的时候，又不知从哪儿挤出一点力气来，立刻扑过去，抢过碗便“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一碗水很快见底，她不由发出一声喟叹：“就算水里有毒……我也心满意足了。”

卫斯冷冰冰道：“想杀你用不着浪费毒药。”

褚真回他：“嗝~”

卫斯嫌弃的撇开脸：“……总之你好自为之，如果想伤害我们船上的人，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博士拍了拍他的肩，正要说话，一阵熟悉的“呼呼”声突然传来。

卫斯脸色一变，大喊道：“先进去再说！”

话音未落，褚真已经看见了那只巨大白鸟的翅膀。

四人接连跑进船舱，卫斯将门锁上，回头就冲褚真说：“都怪你在外面大喊大叫的，否则我们可不会在夜里出去。”

褚真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真是对不起啊。”

她道歉太快了，卫斯反而被噎住，说不出更难听的话来。

博士笑道：“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他向褚真伸手：“你好，我姓白，你和大家一样叫我博士就好。今天太晚了，同伴们都在睡觉，等天亮后我会让卫斯带你见见他们。

“那么现在，先跟我去研究室，谈谈那具女巨人的尸体吧。”

褚真说：“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能给我点儿吃的吗？”

几分钟后，她艰难地吞咽着一块干巴巴的面包，坐在博士的研究室里，详细描述着女巨人的模样。

“……她脚那边还长出了一颗像蘑菇的东西，漆黑色，上面有白斑。同样很大，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一座小岛。”

博士边听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这里动作一顿，起身拿来一张照片：“是这样的吗？”

照片上是一个培养皿，一朵与“巨型蘑菇”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长在其中。

褚真愣了愣：“看起来很像……不过照片里的看上去很小？”

“是的。”

博士没有过多解释，收起照片问她：“如果现在要让你回去找到那具尸体，你还能找得到吗？”

褚真想了想：“应该可以，用这艘货船的话，距离其实不算太远。”

博士垂下眼睛，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褚真趁这个空档，转头打量着这间小小的研究室。

准确地说，这应该是个杂物间才对。

它没有精密的仪器和实验设备，反而用玻璃杯、碗碟、瓶子、吸管之类的杂物搭建了不知用作什么的东西。

她目光扫到博士手边的一沓纸，隐约看见最上层似乎写着“普罗米修斯生物”、“基因感染”的字样。

本想慢慢凑近仔细看看，博士却刚好在这时候动了。

他取下眼镜，一双精亮的眼直勾勾看着褚真：“先到此为止吧。我们今晚的谈话内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一定要保密，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

褚真好不容易哽下一块面包：“我能问原因吗？”

博士笑了笑，缓缓摇头，随即起身：“跟我来吧，先将就一晚，明天我请船长给你安排一个过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