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深红色的梦境困扰谢岁星。
四处挂着红布、铁笼层层叠叠的场景不要太熟悉。
她东张西望,警惕红狼偷袭。
“救命——”
前方的铁笼里,猩红的布帘飘动,传出耳熟的女声。
乒乒乓乓!
“啊!救我!谁来救救我!”
是温清梨的声音?
原剧情吗?
惊愕的谢岁星上前去,忽见半截人影爬出铁笼,曲起的手指紧抓地面的铁网。
人影扭头看来,乱发下露出半张脸。“救我——”
温清梨哭喊着朝谢岁星伸出手。
谢岁星正要跑过去,深红的环境像被撕裂的画纸,把她和温清梨一分为二。
转眼她醒了,茫然地注视染上路灯的天花板,脑袋的钝痛渐渐上头。
深沉的夜色还没退去,室友们依然呼呼大睡。谢岁星抱头坐起来,感到体内的灵力紊乱,连忙起来找到一颗初级还元丹服下。
待头疼消失,她仔细回想梦境的内容,确定不是原剧情,因为原剧情中有凌肆保护温清梨免受欺凌。
难道是按照现实发展的不久未来?
一大早,谢岁星约叶千晴出来附魔。
叶千晴瞧她着急的模样,打趣说:“是不是给重要的人制作魔药?”
“是的。”
她掩嘴笑,一脸“我晓得了”的表情。
与谢岁星分别后,叶千晴约男朋友在图书馆等。路上,她遇到穿着运动服晨跑的燕庭安。
她变了脸色,掉头就跑。
“千晴。”
沉稳笃定的声音像不可抗拒的古老钟鸣,把她定在原地,震动她颤抖的心房,皮肤起鸡皮疙瘩。
燕庭安从容不迫地走近。“你还没进社团吧?”
叶千晴深呼吸,尽量拂散心里的阴云,镇定地转身看来。“和你没有关系,请不要随意和我说话。”
“请你进入灵阵社。”
她惊愕:“为什么?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她的社团人少,我需要你进去帮忙。”
“不!别利用我!你不怕她知道那件事吗?”
“你男朋友知道那件事吗?”
叶千晴的瞳孔扩张。
趁着四下无人,燕庭安不再多言,小跑离去。
“呜——”
压抑的哭声从背后响起。
淅淅沥沥,傍晚的天空也跟着哭起来。
谢岁星提着帆布袋,撑着紫色的雨伞回校,袋里有盒子,盒子里有七小瓶魔药。她生怕云绯又一次性喝完,特意分成七小瓶,每天喝一小瓶足以。
一串串晶莹的水珠从伞沿滑落,在湿漉漉的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谢岁星寻找最近的站台,打算坐游览车回女生宿舍,约了云绯在宿舍楼下见面。
“岁星!”撑着黑色雨伞的云绯踏着水花走来,躲在雨帘后面的脸庞荡漾暖暖的笑容。
她又惊又喜:“不是在宿舍楼下等吗?你怎么来了?”
“因为下雨,所以提前来南门等你。我来拿吧。”云绯一只手拿过她的帆布袋,负在肩上,与她并行。“我们今晚一起吃饭吗?”
“好啊,我刷卡请客。”
云绯嘴边的笑意荡漾不止。
“喵——”
谢岁星蓦然驻足,看向屋檐下面的绿眼黑猫。它发现谢岁星的目光,快速跑过。
“是那只猫!”她不假思索地跑进教学楼追猫。
现在她的功力恢复七成左右,能看见黑猫散发阴冷的鬼气。它又出现在面前,绝对不怀好意!
下雨天的教学楼人少安静,黑猫掠过昏黑的走廊。突然银光破空闪现,一把剑倒立挡在黑猫的跟前,吓得它弓腰炸毛,凄厉嚎叫。
谢岁星弹出伞上的雨珠,溅落黑猫的四周生出微小的青莲围困。“它不是普通的猫,有鬼气!”
云绯严肃地端详鬼气森森的黑猫:“它就是在深红派对上出现的黑猫?”
“没错。”
“校内竟然有邪物,必须把它抓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绯觉得黑猫盯她的眼神充满疑惑,不像是猫的眼神。
二人同时冲过去抓猫之际,豁出去的黑猫跳起来,朝她们扑去。
谢岁星抓住它的脖子。
“喵呜——”
“你到底是谁?”
碧绿的猫眼瞪视谢岁星,迸发的眼神令她恶寒。
一双猫眼居然饱含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悲伤,有不甘心,完全像是一个人与她对视。
“小心!”
云绯大喝的同时,掌心的灵剑削去它抓谢岁星的爪子。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湿润的空气,血溅上谢岁星的衣袖。
一刹那,谢岁星的视野变红,眼前的世界如同流淌鲜血。
她听见自己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为什么……为什么要偷袭我?”
“我要赢你!”这女声……她似乎在某一次梦里听过。
她是谁?
“赢什么?”
“所有!你创立的宗门、你的修为,还有爱你的人!只要我毁了你的一切我就赢了!”
“所以是你引它们来!是你害死柳先生!”愤怒的大喊震耳欲聋。
“岁星!”
云绯焦急的呼唤使她回神,她看见自己的双手沾着鲜红的血液,黑猫死在地上。
“没事了,它死了。”云绯搂紧她,发现她身体颤抖。“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
她想起曾经创立名为苍灵教的宗门,因为行事不受拘束,被其他宗门诽谤成邪教,受尽排斥,因此她获得“妖女”的诨号。
这段记忆与父母告知的南辕北辙,她选择相信记忆。问题来了,家里的父母到底是谁?
家里没有一张她的照片,更没有她儿时和谢乐薇的合照;她苏醒后穿的衣鞋、使用的日常用品都是现买的,没一件她儿时穿的童装……母亲还骗她说一直在家里昏睡不醒,依靠医疗器械和家传的功法维持生命。
她默默注视云绯,期望在她的身上找到答案。
云绯通知保安来处理黑猫的尸体,并说明黑猫被邪崇附身过。
保安队长高度重视,叮嘱二人别外传。
之后,云绯带她去校医室检查有没有被黑猫抓伤。
夜幕降临,专属餐厅的玻璃窗残留雨珠,一点一滴折射路灯的光华。
谢岁星没有胃口,点了一份黑松露鸡肉粥而已。
对面的云绯推来她点的茶树菇焖鸭:“你要多吃点,体力不够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高强度阵法学习?”
她嗔怪地瞪云绯,有意无意地说:“你说得对,我要向前看,不能总陷入往事中。”
云绯的笑容变得不自然:“什么往事?”
“就是想起的一些往事。”
“是哪些往事?”
谢岁星弯弯的眸子像月牙:“你不是说你哥可能认识我吗?我的回忆里有你哥的身影,我私下告诉他比较好。”
云绯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么,你不想我和你哥见面?”
对面的小狐狸满眼坏主意,憋得云绯想藏起她教训一番。“我哥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约。你告诉我也行。”
“不告诉你。”
云绯憋着一股劲握紧筷子。
这时,熟悉的身影来到专属餐厅用餐。
经过她们的一桌时,凌肆刻意放慢脚步,不动声色地看向谢岁星,奈何对方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气闷,沉着脸到角落坐下。
熟人接二连三出现,燕庭安没有立刻到靠窗的位置坐,而是走近她们跟她们打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你今晚一个人吃饭?”云绯似笑非笑。
燕庭安不紧不慢:“除了岁星请客那晚,我一直一个人吃饭。”
“呵呵。”
谢岁星抬头朝他笑笑,然后托腮发呆。
他不再打扰,到窗边的座位。
“你多吃点。”云绯不忘叮嘱。
“知道了。”她嘀嘀咕咕地补充一句:“姑奶奶。”
角落射来的直勾勾视线难以忽视,谢岁星用余光瞥去。
云绯还没恢复好,脸庞依旧苍白。
她已经报名当“红狼”,但不能确保成功当选,需要欠一份人情来保证她能混入这个月的深红派对。
她一边喝粥一边思索拜托谁,不让云绯操心。
周一的医古文课最让人想逃课,枯燥晦涩,偏偏作业多,爱让他们到线上答题。
“这一次答题满分的还是谢岁星同学。”教授接着摇头:“这一次不合格的同学超过十五个,你们再不加把劲,期末可能会挂科。”
“张教授,翻译整篇古文很难啊!古汉字很难写啊!”
“呵,认真听课就不难。后排的,别睡觉了。”
专业课对谢岁星来说得心应手,英语和计算机课上得有些吃力,但比起社团的学习还好。
中午十二点半,灵阵社的全员来到聚星楼上课。
“哇靠,哪个大叔这么没素质?”
他们发现贴门上的A4纸门牌,被烟头烫穿一个洞。门前堆积七、八个烟嘴,害他们产生门牌粘着烟味的错觉,恶心死了。
谢岁星默默叹气:“还好没撕掉我们的门牌,我们打扫一下。”
他们干脆把整个教室打扫一遍,扫走心里的不愉快。
“中午先上理论课,认识一下阵法的作用。”韩玉霄捧着厚厚的古籍进来,为了设计课程表,他的脸庞熬瘦了些。
泛黄又厚的古籍太吓人,台下的成员不自信地咽口水。
下午一点半要回去上课,大家匆匆忙忙地收拾离去。
在新概念中医专业的阶梯教室外面,谢岁星遇到早早等候的凌肆。
她装作没看见,迈步进教室。
“岁星!”
果然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