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低语时 第10章 最好的我们 2

生日会的星星项链还在苏久久的颈间闪烁，而窗外真正的星辰已悄然轮转了几回。

又是一个普通的晚修。

乔好坐在位置上，眼前已是铺满试卷和复习资料的桌面。

距离段考还有三周，空气里弥漫起紧绷的气息，他们已经开始复习计划了。

而第一轮的朗诵比赛还没有开始。

她的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圈，墨迹晕染开一小片疲惫的痕迹，思绪有些飘忽。

“啪。”

一个被折成小方块的纸条，被前方传到她的草稿纸上，恰好盖住那片无意识地涂鸦。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朝前面的方向看去。

只见苏久久扭头对她挤眉弄眼，用无声的口型对她说：“快— — —看……！”

乔好垂眸，小心地展开纸条，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

救救孩子！

数学倒数第二道大题，卡壳了啊啊啊！

后面还跟了一个哭丧着脸的简笔画表情。

一股暖流伴随着些许无奈涌上心头，乔好收拾好纸笔，带着卷子用目光投向苏久久。

苏久久瞬间领悟她的意思，拿起纸笔抱着试卷就走出教室。

教室外有一个开放的图书角，摆放着两张桌椅，时间久了，学生们都习惯在这里讨论题目。

等她们赶到时，却发现早已有人先她们一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不，遇上了！”苏久久看着那两抹熟悉的身影，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乔好。

暖黄的灯光温柔地包裹着前面正在讲题的两个人。

其中那个清瘦挺拔，用笔在纸上演练的背影，是江郝然。

而坐在他对面的，一脸认真听讲的，是顾以在。

“没想到那小子认真起来还挺好看的……”苏久久小声嘟囔道。

“哟，看谁来了！”顾以在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她们的身影。

江郝然闻声，书写的动作微微一顿，也跟着侧过头来。

灯光在他的睫毛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他的目光掠过苏久久，最终落在乔好身上，与她有了一个短暂的交汇。

乔好感到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你们来得正好，看看这道题从哪个模型入手？”顾以在用笔尖指着那道弧形轨道与小球的综合题。

乔好快速浏览题目，立刻抓住关键，“第一问求末速度，光滑曲面，应该用机械能守恒和水平动量守恒联立。”

“但是……”话锋一转，指向江郝然画圈的地方。

“这个恰好落在C点的条件很微妙，会影响到我们对参照系的选择。”

苏久久凑近看了看，提出新角度，“如果以地面为参照系，小球运动轨迹会是斜抛。”

“但若以移动的轨道为参照系，小球飞出做的是平抛。”

“会不会两种方法都能解，只不过计算量的复杂程度不同？”

四人陷入沉思，各自在草稿纸上进行演算。

突然，江郝然的笔尖一顿，“等等，我们被误导了。”

笔尖精准地落在“恰好落在C点”和“夹角45度”的条件上。

“关键不是选择哪个参照系，而是要发现这两个条件本质上是等价的。”

“它们共同锁定了小球相对轨道的水平初速度，与轨道自身速度之间必须满足的几何关系……”

三个人坐在位置上，聚精会神地听着江郝然的讲解。

半晌，这个突破性的见解瞬间打通了所有人的思路。

顾以在恍然大悟，“所以根本不用纠结复杂的斜抛轨迹！”

乔好接下去， “而是直接抓住相对速度和矢量关系，利用四十五度角条件就能建立最简洁的等式。”

“不错。”

苏久久猛地点头，差点泪流满面，听懂一道物理题的感觉原来可以这么爽。

“话说，你们过来做什么。”顾以在一边解题一边疑惑道。

苏久久拿出自己的数学卷子，“小女子不才，除了数学样样精通。”

顾以在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抽过她的试卷，得意地挑眉，“哪题，本大爷给你讲讲，数学可是我的强项。”

“你的小姐妹还未必比得过我哦～”

苏久久对他翻了个大白眼，刚要反驳，就被一旁的江郝然淡然打断。

“上学期的期末考数学，”他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一顿，头也没抬，声音平静，“她排年级第三。”

空气瞬间凝固。

顾以在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他缓缓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乔好。

这一脸无辜，清纯可爱的妹子，数学居然是年级第三？！

乔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抿唇低下头，算是默认。

“第……第三？！”顾以在的声音都变了调，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指着乔好，又指向江郝然，“那你呢？！”

江郝然终于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还用问？”

一旁的苏久久终于憋不住，捧着肚子大笑，“你不是小灵通吗？班长数学是断层第一啊！”

顾以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势瞬间矮了半截，默默地把苏久久的卷子往乔好那边推了推。

小声嘟囔道，“在下输了，还是您老来吧！”

乔好轻笑，“这都不重要，你讲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顾以在把卷子又抽回来，“怎么说小爷好歹也是年级第五，你的小姐妹说得没错，谁教都是教。”

“……”苏久久无语，但还是用笔尖戳了戳那道题，“这里……”

另一边，乔好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从书架上拾起一本书。

还没翻开书页，就被一旁的少年叫住。

“乔同学，要不要讨论一下这道题？”江郝然笔尖戳了戳试卷，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好。”乔好心下一颤，放好手中的书，坐在他的身旁。

夜色渐浓，而图书角这一方小天地的灯光，却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然后，交织在一起。

翌日，中午。

放学铃声一响，苏久久就拉着乔好直奔食堂，“今天有巨好吃的红烧茄子！”

到了食堂，瞬间傻眼。

食堂里人潮汹涌，苏久久傻眼，“失策！我们还是去另一个食堂吧。”

赶到第二个食堂，苏久久再次傻眼，“世界末日到了吗？”

这人也没少哪里去啊！

是谁误传情报跟她说一个食堂人多另一个食堂人就会少的！

乔好轻笑，“我们就在这里排着吧。”

队伍缓慢地蠕动，排到一半，旁边队伍传来熟悉的嗓音，“又见面了，火爆女王。”

苏久久没好气地撇嘴，“你这是暗恋我吧？天天上赶着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呢。”

闻言，顾以在的耳根瞬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谁特么暗恋你了！谁会暗恋你这种……这种……”

他“这种”了半天，却没找到合适的词，脸憋得通红。

苏久久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样子，排队的不爽烟消云散，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这种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吗？谢谢夸奖啊。”

“你……你不可理喻！”顾以在丢下这句话，就扭头不理她。

苏久久捧腹大笑。

乔好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轻笑。

旁边的队伍缓缓向前，江郝然跟她站在同一条直线上。

两道视线交汇。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周围鼎沸的人声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半晌，江郝然朝她微微颔首，嗓音清冽而又平静。

“又见面了。”

乔好的心轻轻一跳，她抿唇，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嗯，又见面了。”

打完饭菜，苏久久捧着餐盘，又又又傻眼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饭菜打完了，座位呢？”

放眼望去，整个食堂座无虚席。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声，碗勺碰撞声不绝于耳，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容纳她们的座位。

就当苏久久伸长脖子环顾四周时，乔好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江郝然独自坐在一张四人餐桌旁，另一边还摆放着顾以在的餐盘。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正对上了乔好的视线。

江郝然朝她们这个方向轻轻颔首。

乔好瞬间领悟他的意思，轻轻碰了一下还在找座位的苏久久，“那边。”

苏久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睛顿时一亮，“天无绝人之路啊！”

她们端着餐盘走了过去，江郝然默默地将顾以在的餐盘挪到自己旁边，为他腾出一个空位。

“还是班长靠谱！”苏久久笑嘻嘻道，眼神示意乔好坐在江郝然的对面，自己则敏捷地坐在乔好旁边的位置。

乔好坐下，餐盘与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江郝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餐盘上的红烧茄子，随即垂眸，安静地继续吃着自己的红烧排骨。

就在这时，四瓶冰镇柠檬茶被各自放在他们面前。

“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大方啊！”苏久久抬头看向顾以在，故意拉长语调，“谢谢你呀，顾同学～”

顾以在听得耳根微热，为了掩饰，他得意地翘嘴，下巴一扬， “今儿小爷我高兴，不行吗？”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江郝然旁边，给三个人都扭开了瓶盖，“小爷我人帅心善，不用感谢。”

乔好看着自己面前那瓶被拧松瓶盖的柠檬茶，微微一怔，她轻声道，“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跟你们拼桌？”

正吃着饭的顾以在差点被呛到，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破的慌乱，随即假装镇定。

还不是因为他刚刚发现苏久久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座位，于是他就让江郝然喊她们过来一块坐，自己去买饮料。

“就猜的呗……！”

这拙劣的谎言让乔好回忆到了什么，她的脸微微一热，下意识抬眼看向对面的江郝然，发现他正扭头看着顾以在。

语气平淡道，“猜得挺精准，能猜到我们会拼桌，而且四个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以在手边的柠檬茶。

“连平时爱喝的可乐也换成柠檬茶。”

“喂！江郝然！”顾以在瞬间炸毛，脸红得像他餐盘里的番茄。

苏久久看着顾以在炸毛的样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拿起手边的柠檬茶，“原来某些人为了‘照顾’我们，这么用心呀！”

“那我可要多喝点。”

顾以在红着脸只顾着低头扒饭，恨不得钻进米饭里。

乔好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拨动碗里的米饭，却怎么也压不住嘴角那抹温暖的弧度。

餐桌上，苏久久的笑声清亮响起，顾以在手舞足蹈地争辩什么，就连江郝然淡漠的眉眼间也染着浅浅的笑意。

手边的冰柠檬茶瓶身上的水珠不断滑落，连带着这份喧闹的温暖，无声地渗到这个寻常午后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