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西月一觉睡得很舒适,瞥了一眼书架上放的沙漏,才过去了一个时辰。
凝神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明景亦是一直在看书?
走出屏风,原西月探头瞅了瞅,没看见明景亦,桌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这是去哪了?
原西月走进木桌,想看明景亦放在桌子上的书。
“你在干吗?”明景亦从最里间的内室出来,因为内室铺着羊毛毯,他只着罗袜,听不到脚步声。
原西月难得有点语塞,“我……就,想看看需不需要打扫。”
“不需要。”明景亦转身又进了内室,“去端点点心。”
原西月只好应了个是,出了文山殿,然后就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顺着来时的走廊,想着见着人了问问,结果转了一圈附近都没人,没办法,只好再走远一点,还真看见了人。
“你站住。”眼看那人想走,原西月赶紧出声。
结果那人走的更快了,原西月正想快步赶过去,就听到一声呵斥:“大呼小叫什么,你哪个殿的?”
原西月脚步一停,那人身影已经不见了,转身,发现出声的是碧影,真是太巧了。
“秋花?!你在这做什么?!”碧影嫌弃的语气快要溢出来,“你不在乘风殿伺候,瞎跑什么?!”
“堂主大人,我已经被右护法派去伺候明公子了。”原西月每听一次秋花这个名字就想要暴躁一下,说的话虽然没毛病,但是实在算不上恭敬。
没想到一向没有好脸色的碧影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反而没生气:“也正常。”
“堂主大人,明公子命我去厨房,端些吃食。”
“我让人送过去,你对甘泉宫不熟悉,等下我让人带你去熟悉,别到处乱窜。”碧影撂下话,转身走了。
明景亦在甘泉宫做了什么?!会让碧影突然变脸。
原西月一脑袋雾水,今日又是充满迷惑的一天,这甘泉宫是什么奇葩之地啊!
回到文山殿,原西月也没进去,站在那摆弄殿前的合欢花树叶,等着碧影的人过来。主要是进去了,还得面对明景亦,她也懒得应对。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穿着灰衣的仆从弓着腰低着头手里提着一个木食盒过来了,走的近了些,那仆从始终低着头,恭敬的把食盒递上去,原西月接了,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怎么怕见人一样,头都不抬的,就顺着视线扫了一眼腰上挂着的木牌。
冬音。
“秋花。”
原西月忍住嘴角的抽搐:“来了,明公子。”又对那灰衣仆从道,“你先等着,我马上出来。”
原西月走到殿门口,忍不住回头看冬音,总觉得身形有点熟悉,但是想不来在哪见过,只好安耐住,把篮子拎了进去。
“明公子,你看可还喜欢?!”原西月把食盒打开,一一拿出四碟点心,一碟酸梅糕,一碟千层梨花饼,一碟山药糕,一碟豌豆黄,食盒最下面是一碗沙冰做的甜汤,端的原西月口水都要下来了。
明景亦冷淡的嗯了一声,接着看自己的书。
“那我不打扰明公子了。”原西月转身想走。
“去沏一杯茶。”
原西月莫名其妙的看着明景亦,你有冰冰的甜汤不喝,大热天你要喝茶?!这是脑子坏了还是身体坏了啊……
明景亦抬头看了原西月一眼,原西月无奈只好去沏茶,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是丫鬟呢。
沏好茶,端给明景亦,见他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出了文山殿。
明景亦手指卷缩了一下,眼里的字也没看进心里,看原西月出去了,站起身走进了内室,桌上的点心看也没看。
原西月出来的时候,冬音依旧低着头等着,和原西月进去时候的姿态一模一样。怎么跟傀儡一样,一冒出这个念头,原西月突然想起,迷镜谷是有一个擅长傀儡术的人,只不过,甚少在江湖上露面,所以鲜为人知,难道冬音是傀儡人?
原西月一时间好奇心大起,就打算看个仔细,刚距离一臂远的时候,冬音轻轻抬起了头,是一张有些稚嫩的少年面孔,皮肤有些发青,两眼无神,的确不似活人,又细细看了一下身体,比例协调,但是关节有些僵硬,果然是傀儡人!
原西月想要摸摸触感,谁知那傀儡人反应很灵活,退后一步避开了,并默默的走在前面。
傀儡好像是有毒的,原西月突然想起来,赶紧把想继续触摸的手放下了。
一路跟着,这傀儡人并不说话,应该是没有那个能力说话,只每每走到殿前会停留一下,指指牌匾,绕了半个时辰又回到了文山殿,那叫冬音的傀儡人就直接走掉了。
心里默默的画着甘泉宫的地图,原西月这才抬脚走进了文山殿。
然后吃到了因为某人嫌弃太甜被放置在一旁的点心…………
日头落得很快,很快沉到了地平线下面,月亮隐隐在流动的水一样的乌云里穿梭。
等明景亦睡下以后,原西月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把发带解掉,头发挽成一个利落的马尾,脸上带着黑色的遮脸布,运起轻功飞出了文山殿。
明景亦看着床顶的花纹,赌气一样翻了个身。
一路避开巡视的弟子,原西月压低身体,伏在乘风殿的主殿屋顶上,借由着屋脊遮挡身影。
悄悄把屋顶上的瓦片移开,但是因为怕被察觉,只移开了上面几片,不敢全部移开,透过瓦片之间的细缝,可以隐隐看见乘风殿的烛光,屏住呼吸,贴着瓦片,用内息试探。
有两道呼吸声在房里!看来江伐的消息还是挺准的嘛!
静静听了一刻钟,除了偶尔的走动声,也没有其他动静。
难道是江伐消息有误?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传来了对话声。
“查的怎么样了?”是凡佑的声音。
“进来的一批都没什么问题。”声音带着嘶哑,气息不是很稳,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不可能。江伐非要亲自出谷挑选一批侍女侍从,怎么可能不做手脚?”
“也许是故意混淆视听也未可知。”
“我更相信他藏的深!江伐在外面还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护法可是在侍女侍从中发现了端倪?”
“只是有些怀疑的人选,已经解决了。”
“护法慎重,这个时候万不可行差踏错啊。”
“你想哪去了,我没杀,送给明景亦了。我不会给那群老不死找机会泼脏水的。”
哦。原来怀疑的是我啊,我明明演的那么好。
“也好。但是明景亦也不可靠,还是得提防。”
“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对了,问的怎么样了?马上就要到祭拜日了,先转移进来吧。”凡佑说话很谨慎。
“……是!”那声音听起来好像犹豫了一下。
然后凡佑和那人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原西月起身离开,正好有一队巡视的弟子转入了原西月来的那条路,原西月不想出什么变故,便打算从另一边绕开,绕过一个殿,刚走到江伐住的降雪殿时,发现一道黑影闪过。
有人道江伐这打探消息?!
原西月立马跟上人影,一炷香时间,可巧那人影飞到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原西月立马提起速度,抽出软剑,对着黑影的颈部刺过去。
黑影立马察觉,闪身躲开,抽出一对短的刺棱,与原西月打斗起来。
原西月压抑武功已久,觉得终于能打个痛快了,平时都是用的三分力如今便用了七分。
运起上清决,注入内力,一个横劈,把黑影击退了十几步,后脚蹬起,贴着地面追了过去,黑影看起来很诧异,动作缓了一下,才又稳住身形,原西月已经到了身前,只好用刺棱去格挡,直接被震飞了一个刺棱。
原西月也不着急,像逗猫一样,软剑贴着黑影的身体,每回都险之又险的擦过,黑影人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原西月趁机卖了一个破绽,黑影人竟然没急着攻上来,而是后退了一步,想要飞身离开,原西月怎么可能如他所愿,挑起地上的刺棱,击中了黑影人的小腿。
黑影人好像没有知觉一样,还想接着离开。
原西月心里啧了一声,飞身而起,用软剑由刺向黑影人的双腿,这回黑影人无法再无视,只好半转身,试图借原西月刺过来的力道,结果角度出现了偏差,原西月躲得时候遮脸的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直接掉了一边,另一边还挂着。
原西月并不怎么在意,反正这个人是要死的,死人看没看见不会有人在意!
谁知那黑衣人看见原西月的脸,没有再试图逃走,而是落在了原西月十步之外的地方站定了。
“怎么?知道自己逃不掉,不逃了?”原西月索性把遮脸布拿掉,嫌弃的塞进了腰间。
“原!西!月!”声音有点沉,但是没什么情绪,听起来有些耳熟。
“认识?那今天更不能走了。”原西月也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杀了才好,省的浪费时间。
黑影人直接拿掉了遮脸布,露出一张儒雅的脸。
“呦,原来是孟盟主啊,怎么大半夜跑人家迷镜谷来了?真是稀奇啊!”自从上次孟听白试探原西月身份没成功之后,两人心里就有了数,所以原西月也懒得装了。
“原姑娘才是真稀奇,有这么高的武功还装柔弱,骗了整个武林,都被你拿来用,我看你连不老村的人也不是吧!”
‘啪!啪!啪 !’原西月鼓掌了,“说到骗,整个江湖谁人不知,武林盟少盟主,温文尔雅,高风亮节的翩翩公子,谁又能知道也不过是个骗子呢,不但妄图私吞燕归楼的财产,还勾结郡南王私开铁矿,孟公子原是想造反吗?一个武林公子,胃口也太大了些吧。要是让其他门派知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武林盟在江湖中的立足之地啊!”
“在下真是听不懂原姑娘的话,不过若原姑娘执意要说这些空口无凭的话,尽管去说。”孟听白有恃无恐。
“孟盟主有这个底气!更何况我区区一个小女子,随便攀诬武林盟确实也没有人相信,但是不知道谢城主有没有其他想法了。”原西月状似思考的看着孟听白。
孟听白如今正是恨谢长风的时候,但是他速来不把情绪放脸上,语气依旧平静:“原姑娘果然和谢城主交情颇深。”
“也不一定,我也可以和孟盟主有很深的交情。”原西月看见孟听白的脸的那一刹那,就知道没法杀,孟听白还得去挟制谢长风!
“愿闻其详。”
“孟盟主过来,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找回孟夫人,二是想知道孟老盟主是怎么死的,我可以帮你!”原西月看着孟听白收缩的瞳孔,挑眉一笑。
“你想要什么?!”孟听白可不信原西月会白白帮他。
“想要什么?”原西月走近孟听白,低声说了几句话。
孟听白抬眼看了看原西月,笑着点头,又恢复了往日的眉眼:“西月说的不难,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原西月收回软剑,正打算走,又想起了什么,“你现在住在哪?”
“驭水殿,冬音!”
白天见得那个傀儡人?驭水殿莫不是住着那个傀儡术很厉害的贺闲?!
“你和贺闲什么关系?”不说也知道,想必是范静蓉和贺闲师父的关系。
“你和神月宫什么关系?”孟听白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