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却成了审神者 第7章 第 7 章

念出名字后，眼前的少年眉头皱起，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药研藤四郎问道：“哪里不对吗？”

小蘑菇摇摇头。

“就是……有些奇怪。”

它没纠结太长时间。在树下趴了一会儿，等太阳往西边跑了一点儿，介绍自己说“药研藤四郎”的那个人类少年走过来，说要好好带它逛逛本丸，小蘑菇没好意思说自己之前早就偷溜了一遍，于是点点头。

一直待在不远处五虎退抱着小老虎，连忙插话：“我、我也一起……！”

日向正宗跟着说：“我也一起吧。”

戴着单边眼罩的付丧神站在厨房门前的台阶上，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树下的少年。少年从脖子处便罩上白袍，露出一张稚嫩的脸，上面是没有遮掩的茫然，大概还是心存疑窦吧。

烛台切光忠笑道：“我就不去了，还有些碗筷没有收拾。”他看向药研藤四郎，“那么，拜托你了。”付丧神语气加重，落到最后一句上，意有所指。

其他大些的付丧神也选择将空间留给与蘑菇体型相近的小短刀。

药研藤四郎颔首。

本丸藏于深山之中，又因长久缺乏灵力，宛如笼上层尘土般一片灰蒙蒙。所幸之前是座S级本丸，占地和设施布置都非常不错，就算到如今境地，也留下几分古城衰败的历史厚重之感，不至于过分憔悴。

小蘑菇被药研藤四郎带着走在前面，日向正宗和五虎退稍微后一点。那只小老虎走一会儿便在地上打个滚，等到他们走的稍远些，又爬起来冲上去，蹭蹭谁的小腿，然后心满意足地在地上打滚，再爬起来，乐此不疲地重复这个追逐的游戏。

小蘑菇刚被蹭了好一阵，它蹲下来使劲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才让它满意，它现在也不怎么怕这只小老虎，觉得毛茸茸的有些可爱。

重新站起，身旁的黑发少年示意它看向本丸的最中心：“……那边高耸的就是天守阁，外边涂了厚厚的白灰泥作防火层，木构上装饰了黑漆和红漆，里面的床榻也柔软舒适……只是最近有些疏于打扫了。”

他接着说，从中心的天守阁往外围走，四面分别是居住的部屋、耕田马厩等劳作处、后院，以及手入室手合室等——完全是武家居所啊，小蘑菇内心默默感慨。

“那里是演武场，”药研藤四郎轻描淡写地指着一处光秃秃的露天方地道，旁边立着几根柱子作栏杆，“偶尔……有人会在那里练习。我们继续逛吧。”

小蘑菇顺着最爱的溪流，逛到后院花草树木开得最繁茂的地方，药研藤四郎注意到他放松的神情，笑道：“九九大人，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小蘑菇嗅着湿润的泥土清香，点点头。

一旁，五虎退投来悄悄的注视，那天五虎退就是在这里找到小老虎的。找到它的时候，小老虎身上增加的灵力，就是九九大人注入的吧。这里，就是他们的结缘之地了。

小蘑菇没有感受到这股目光，但它同样想起了那天。

沿着小溪，他们从后院绕一圈，又回到了前院。视线越过药研藤四郎肩膀，小蘑菇看到伫立在天守阁的部屋。昨天晚上他们住的粟田口的部屋在最边上，名叫五虎退的少年告诉它，那是因为他们家族人口众多，而最角落的那间是最大的。

“九九大人，”药研藤四郎道，“您要在院中再玩一会儿吗？”

哄小孩子一样，小蘑菇摇摇头：“我想到榻榻米上趴着。”

“那么……就请回到我们粟田口的部屋吧。”

他们朝最末的部屋走去。

小蘑菇边走边瞧，目光从一扇扇紧闭的门窗上滑过，偶尔跳出一间拉门半开的部屋，小蘑菇就开始好奇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

又路过两间关门的部屋，目光落向下一间，居然是完全敞开的。一个人类男子正靠在门口，深紫的羽织下露着一截深紫色的浴衣，灰褐色的短发垂下来，刘海遮住眼睛，露出沉默的下半张脸。

“长谷部。”药研藤四郎同他打招呼。

青年似乎是早就发现他们的靠近了，毫不意外地脸朝这边转来，看向他们，小蘑菇也看清了这张脸，是那天在厨房见过的那张脸。

“药研。”压切长谷部冷淡道，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到被围在最中间的少年身上。

小蘑菇有些奇怪，便朝对方眨了眨眼睛。

压切长谷部一顿，收回目光，朝药研藤四郎点点头，转身走回屋子里了。

“他是长谷部，压切长谷部。”药研藤四郎介绍道，“最近心情有些不太好，并不是针对您。”

小蘑菇点点头，他没有介意：“他的名字和一把刀的一样，好奇特。”

药研藤四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您对刀剑也有所了解啊。”

“之前去过一个很豪华的宅子，正好听到它的主人跟属下炫耀主公给自己的新刀，很厉害的样子，只是珍藏起来了，没能看见。”

“有缘的话，说不定会相见。”药研藤四郎意味深长道。

“和刀有缘，”小蘑菇意识中的伞盖抖了抖，“……是怎样的缘分啊。”

药研藤四郎失笑。半路离开的日向正宗回来了，手中捏着四颗梅子，塞给他们一人一个：“梅子泡干净了，我已经捞出来放到后院通风，等晾干后就可以腌制了。”

小蘑菇捏着手中滑溜还带着轻微黏腻感的梅子，举到嘴边咬了一口，下一秒脸皱巴起来，口腔里的软肉毫无防备地被酸涩味入侵：“啊——好酸！”

日向正宗嚼了嚼，感觉良好：“这个时节的梅子都是这样的。”他已经习惯了。

药研藤四郎挑着眉把它咽了下去，五虎退把梅子分了一半给小老虎，

这颗梅子从舌头酸到胃，回到粟田口部屋后小蘑菇趴在榻榻米上一口一口喝水，要是变回蘑菇身，它的菌褶都要泛酸了。

日向正宗没想到蘑菇对酸味这样敏感，顿时有些后悔，小蘑菇安抚地握着他的手。药研藤四郎去和烛台切光忠打了招呼，晚餐是一顿暖胃的白粥，里面还奢侈地洒了红豆。

“唔，红豆。”

“这里以前有人喜欢做红豆馅的甜点，剩下了些，一直放着。”

“阿里嘎多。”取出了珍贵的红豆。

“不客气。”单边眼罩男子微笑。

大米和红豆炖得软烂，融化在碗里似的，米液浓稠而顺滑，红豆熬出沙，细腻绵密的口感和温润的粥液交汇着滑进胃里，小蘑菇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变成人身，就是有这点好啊。小蘑菇心满意足地趴回了粟田口部屋。

土、叶子、木头吃多了，人类的食物，还怪好吃的。

红豆粥进了肚子，小蘑菇心中的疑惑越发壮大了。

没等它细细思考，背上被盖了条毯子，从内到外都暖和了。小蘑菇趴着趴着，头脑逐渐模糊，眼皮一耷一耷，随着五虎退抱着小老虎让它安静下来，小蘑菇脑袋往胳膊上一枕，彻底睡着了。

药研藤四郎跪坐在旁边的榻榻米上，凝视着小蘑菇被胳膊压扁的脸颊肉，半晌，站起来。

关、关灯吧。

五虎退无声地做着口型。

小蘑菇是临时睡着的，睡姿并不规矩，正好趴在两张褥子中间。粟田口部屋的床铺是成行也成列的，今晚五虎退和日向正宗给小蘑菇腾开了空间，躺到了小蘑菇上面的那排褥子上。

灯一盏一盏地灭掉，房间也逐渐昏暗了下来，五虎退抚摸着一起睡在被窝里的小老虎，眼前黑了，亮起了洒进来的月光。

身旁的那张被子被掀开，药研藤四郎也躺了起来。

五虎退打了个哈欠，感受着身旁的温度，也在很早的时间睡了过去。

呼……

呼…………

小蘑菇种在广袤的山林中，身边是新鲜的空气，每一丝都洋溢着雨后草木的清香。

小蘑菇心旌摇荡，忍不住晃着菌柄，想要在这片可爱的泥土上自由奔跑。身随意动，它的菌柄下端长出两只脚，上边又长出两只手，小蘑菇将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

暖暖的，热热的，是自由奔跑的汗水吧，小蘑菇高兴地躺下，将后背抵到地上，汲取到一丝凉意，它蹬蹬腿，开始打滚，力求全身都凉快起来。

滚……

滚…………

小蘑菇闭上眼睛，滚不动了。

胳膊抵在坚硬的物体上，虽然自由滚动被打断，但凉凉的冰冰的，小蘑菇畅快地探出手，握住。

呃。

……握住？

眼皮抖了抖，小蘑菇睁开眼睛。

缓缓扭动脑袋，小蘑菇朝自己的右手看去。

刀，一把刀。

两把刀，三把刀，四把刀，五把刀，六把……

天、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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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