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逐我来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赶往陆王那个小屋子的途中，林季安问他：“孩子们怎么会突然不见，你们当时屋里其他人一个都不在吗？”

“前两天壮儿他们不是回来了吗，我就想着带他们先到小孟找点事做做。孩子们这两月来都挺乖的也就放心去了。谁知道今天早上回来，一……一个人都没见着啊！”

林季安劝陆王先不要慌张：“街坊邻居都问了吗？”

陆王捧着脸，声音都已经在哆嗦了：“问了，也找了，都没看见啊，一天了，他们能去哪啊！”

若是只有一两个孩子不见，那可能是贪玩去了，但是现在五个孩子一下都不见了踪影，这不得不让人往坏处想。

马车抵达那片地方，衙役离开分散开找人，林季安和陆琰带着几个人先去了陆王的小屋。

此刻屋里只剩下同伙中的那位女子，其他人都出去找孩子了，她听到屋外的声音，立刻冲出门去。

“小年！是孩子们回来了吗？”

但看清来人是林季安，而且并没有孩子们的身影之后，又恢复了沮丧的神情：“是林大人啊，进来吧。”

屋内的陈设还是与林季安上次来时差不多，只不过地上铺的那些简陋的垫子已经换成了厚实的棉絮及被褥，还在最底下加了几公分高的木板，不用受地下的凉气侵袭，保暖的话肯定是足够了。

这些都是林季安在上次来这里的第二日让人送来的。

“你们今早回来的时候，这屋里是什么样子？”林季安直接问道。

那女子道：“一个人都没有，屋子里的火也是灭的，跟平常没人在的屋子没什么两样。”

没什么两样？林季安道：“没有其他乱一些的痕迹吗？”

女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林季安审视了一下屋内，发现火堆旁边的地上还有一个铁盖。

“这个盖子在你们回来的时候在哪？”

女子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这个。

陆王听到林季安的问题，答道：“这个我知道，回来的时候是我生的火，当时那个盖就在火堆上。这个……跟孩子们不见有什么联系？”

林季安和陆琰对视一望，看样子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起初林季安以为五个孩子同时不见，在最不理想的情况下可能是遇到了人贩子。但是按照屋内这样的状况——被褥都是叠好的，盖子盖在火堆上及时熄了火，以及没有任何凌乱的表现，大大排除了这样的可能。

“嗯，再四处找找看吧。”

出了屋子，陆琰对林季安道：“你觉得那些孩子会跑去哪？都只有这么点大，乱跑不认得路了怎么办？”

林季安道：“目前还不知道他们跑出去的目的，没办法集中在某个地方找，只能先扩大范围了。”

“陆王！”林季安喊了一声他，此时陆王正在跟衙役说孩子们可能常去的地方。

“欸！林大人！”说完后陆王立刻过来，“是有消息了吗？”

“不是。我们是想问问你，最近有跟孩子说些什么，或者他们这段时间有说过想去做什么吗？”

陆王皱眉挠着头：“最近，也没什么啊……这些日子我都是每隔两日回来一趟看看他们，顺便送点吃的，聊的都是他们干了什么或者问他们想吃什么，然后下次给他们带来。”

他看了看那女子，又道：“最多是他们回来那天，我们说了不少话，不过也是些关于这段时间的问候，瞒了孩子们他们是从牢里出来的这件事。”

陆琰抱手站在一旁听了道：“孩子们有说什么反常的话吗？”

“反常？要说他们是第一次那么说的话，当该是他们突然说想去赚钱，我们那时笑他们还小，不用想着这些。”

陆王叹着气：“孩子们说哥哥姐姐都累了，让他们休息休息。有时候他们太懂事，倒感觉自己对不住他们。”

赚钱？林季安和陆琰心里有了个答案。

林季安紧接着问：“陆王，附近的集市去找过了吗？”

“怎么没去过，到处都找了。”

听到林季安这么问，就算反应再慢的人此刻也应该明白了什么。

“林大人，你的意思是孩子们去……”陆王没有往下继续说，内心对这样的猜测有些震惊了。

随即林季安叫来衙役，让他们去四周集市的角落以及店铺看看。十岁左右的一群孩子走不了太远，按照他们想法，对于赚钱来说八成是去帮别人做些小事。

而林季安和陆琰则去了其中一个规模比较大的集市，陆王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便跟着林季安一起来了。

这里人多复杂又恰逢年前，酒楼、脂粉铺、布庄之类的铺子云集，要把全部店铺一一排查完的话需要不少时间。

“陆琰，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

林季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对跟来的衙役吩咐道：“酉时起那些私人的小铺子会开始打烊，现在先去酒楼那些地方找人，小巷子里也多注意一些。”

“是！”

人分散开，林季安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大小酒馆基本上很晚之后才关门，客栈的话也有通宵的。林季安逐个下去问这些店内的掌柜和小二，都说没有看到那样的几个孩子。

为了加快进程，陆琰直接掠上屋顶，等看完这片地方的大街小巷，同样没有孩子们的身影。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该打烊铺子已经关门了，其余的铺子也已经看完。这样的跑动让林季安有些喘气了，但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其他地方有消息吗？”

一个衙役回道：“暂时还没有。”

“还有没查完的集市的，现在过去。”

林季安的两鬓已经出汗了，陆琰身上没带帕子，便伸手给他拭去。

“休息一会吧。”

前者摇摇头：“天快黑了，找不到的话担心他们出事。”

抵达另一个集市时，衙役正好查完这一处，同样是无功而返。

可好消息偏偏就是在最焦急的时候传来的，有衙役来报，说在一条小街巷的一个面馆发现了那几个孩子。

“小年，阿辛！”陆王从马车上一下来就喊人跑了进去。

面馆外面已经有衙役守着了，五个孩子此时正围着一张小桌坐着，最小的那个孩子被名为小年的孩子被在后背。

“爷爷！”孩子们听到声音纷纷朝门口看去。

“诶哟！”看见他们都相安无事，陆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因为太担心着急产生的怒气。

他不顾在场的人，没忍住喝到：“你们到底在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我和哥哥姐姐找你们找了一天！是不是你小年，这里你最大，他们都听你的，带着他们到处瞎跑？”

可在孩子们眼里，他们今天做了件值得他们骄傲很久的事情。

这家面馆的老板娘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出来瞧瞧，这才知道是孩子们的家人找来了。

“欸，你就是这些孩子的爷爷吧？”老板娘柔声道。

陆王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哎，这么懂事的孩子你就别说啦。看他们的样子，今天应该是找了好久才找到我这的，说想挣钱，别人都不要他们。见他们可怜，就让他们留下了。”

真是来挣钱的，陆王心里霎时憋了一口气。

老板娘见陆王没有反应，笑着说了两句：“我家孩子也只有五六岁大，跟那孩子差不多。”她指了指其中一个男孩，“不过调皮得很。你们孩子这么小年纪就知道给家里大人分忧，真是羡慕不来。”

小年回头看了眼老板娘，小声道了句谢谢姨母，随即又从兜里拿出了几枚铜钱：“爷爷，这个是我们今天赚到的钱，给你。”

陆王接过这些轻巧的铜钱，没忍住红了眼眶，也许是这的老板娘可怜这几个孩子给的。

“乖，把钱给姨母吧，啊。”

小年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一旁的小姑娘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啊爷爷？”

老板娘听了这话就猜到了陆王想的什么：“老伯你别误会，这些孩子在我这帮我收碗擦桌子，他们应得的。这天也不早了，我也要关门回家了，孩子们你们以后不要随便出来了，跟好爷爷，不然小心遇上坏人。”

眼下孩子都找着了，林季安把他们送回了家。

在路上听他们讲述事情的经过，是在昨晚孩子们决定一起出去挣钱，因为陆王前一天对他们说哥哥姐姐是干活去了才这么久没回来，所以他们想分担一些，这样哥哥姐姐们就能经常回家了。

今日一早他们收拾好东西后就先往集市里去，可惜那些人多繁忙的地方又怎么会让小孩子来做事？这更像是添乱。直到中午，他们才在那条街道找到一家面馆，抱着试一试的心走进去，没想到老板娘接纳了他们。

一切妥当之后，林季安回到县衙收拾东西，这第一年的县令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时间过得虽然很快，但林季安觉得自己也算是尽力做好了，哪怕中间遇到了些事。

“林大人，可以好好休息了。”回林府的路上，陆琰打趣了一句。

“都是刚刚开始而已，哪有什么休息不休息的。”

陆琰看着林季安身上的这件红袍看了半响：“我还是觉得你穿红衣好看。”

林季安笑了一声：“那怎么办，先看一段时间其他的衣服？总不能新年这几天天天穿这身吧，还以为耍威风呢。”

“当然不是。”

不知什么时候，陆琰从马车的座位底下拿出来一个盒子，他递给林季安：“打开看看？”

这个盒子有些像之前赵奕明送给李竹依衣服的那个，林季安接得有些呆愣：“给我的……衣服？”

陆琰假意失望道：“怎么这就猜到了。”

盒子打开的瞬间，映入林季安眼帘的是一抹艳丽的红色。如果说他这件红色的官袍是如红掌一般的暖艳，那么盒子里的这件衣服就是苔丝那样的冷艳。

光从这件衣服平放在盒子里的表面来看，衣襟上的细纹简雅但不失技巧，黑色的细带包裹住了衣襟的外侧边缘。肩上的部位用了深一些的红线好似缝了一朵花，至于是什么认不出来，因为另一半被折在了后面。

另外在盒子一侧还放了一条红色的粗带，看起来是腰带。

“陆琰，这件衣服……”

“喜欢吗？”陆琰在他耳边问道。

林季安被痒得缩了一下脖子：“太艳了。”

“我知道。”陆琰拉起林季安的手在衣服上缓缓滑过，触感很好。

“我特地选的料子。所以，穿给我看吧，林大人。”

心又狠狠快速跳动起来，林季安屏息了片刻合上了盒子，少有的磕巴道：“再……再说吧。”

等两人回到林府，林府外屋檐下的灯笼已经点亮了，看来李竹依特地去做的两个灯笼今日顺利送了回来。

陆琰抬眼道：“怪不得要去定做，确实挺好看的。”

想起今早陆琰说的话，林季安问道：“你说要是这个没到就送两个过来，将军府新年难道不挂新的灯笼吗？”

陆琰笑了一声：“以往反正就我和陈澜两个人，挂不挂的无所谓，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他牵起林季安的手：“不过现在觉得还是挂起来吧，既然寓意除旧迎新，那希望以后什么都能好起来，事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