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火,绝对不是意外。据我说知,纵火之人和林王府有关!”梁煜初说道。
“果然和林王府有关,我得到一封密信,直指苏嵘宁。不知是真是假,才有今日的试探,谁知百密一疏。她背后竟有这样的高手...”
卫庭的双拳紧握,眼中利光再现:“他是夜...隐...苏家的死士,那场大火就是他放的。”
“真的吗?卫庭叔叔,你没有看错...”
“没错,那天虽然蒙面,他的柳叶镖和子午双钺我是永远都不会忘的。”
“那还等什么,梁煜初,你武功那么高,趁着现在林王府还在混乱中,我们冲进去,直接杀了她,杀了她...”璇儿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皮肉里,愤怒起身就要往外跑。
梁煜初赶紧用修长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你冷静一点,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汪大人是在崖州遇害的,那陷害他离开京城的人,肯定不是她一个妇人能办到的,背后还有更多隐藏的力量,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璇儿,你那么聪明,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等了十四年,终于可以确定纵火之人是苏嵘宁,还要让她忍。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气,“哇”的一声,趴在梁煜初的肩膀上就哭了起来。
沉静的夜晚只有轻声的抽噎,渐渐地只剩下偶尔的虫鸣。
“真是太丢人了,梁煜初,让你见笑了。”她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离开了他的臂弯。她麻利的抹掉眼边的泪水,“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梁煜初冷峻的脸庞瞬间温柔了不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没有早点说明身份,是吗?”他仰望夜空,长叹一声,“刚开始我和卫庭叔叔是一样的,也是在试探你,后来发现你可以独当一面,就想着暗中保护你们就好。苏嵘宁背后的力量不可小觑,只有我隐藏的够深,才能计划的更周全。今天要不是你们有意外,我还是不会现身的。”他看到璇儿担心的眼神,“既然已经相认,咱们就好好计划以后的事情。但是,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好不好。”
本以为自己孤立无援的她,现在有了卫庭叔叔和梁煜初的协助,简直就是人生开挂了,管你是李安瑶,还是苏嵘宁,亦或是什么可怕的力量,统统都放马过来吧!我,汪璇儿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都给我等着。
“那,小初,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卫庭咳嗽一声。
“叔叔,您先去我那养伤,近期就不要出现在林王府了。”她转身征求璇儿的意见,“这段时间,就由我保护璇儿姑娘的安全吧。还有,在咱们刚才离开的时候,我留下了一方丝帕,璇儿回到林王府,就...”
三人一拍即合,各自就位,等待接下来的暴风雨。
佛堂事件后,林王府内风声鹤唳。苏大娘子精神恍惚,惊魂未定,对汪府孤女汪璇儿也疑神疑鬼。李姨娘虽暂时未受牵连,但因之前与苏大娘子的龃龉和璇儿的挑拨,也处于紧张观望状态。
璇儿再次给翠儿送去了信笺:让她给李姨娘送浆洗衣物时,偷出一件赤金累丝镶红宝石发簪,那颗红宝石是完美无瑕,色泽浓艳,宛如鸽子血一般,是她的陪嫁里最珍贵的宝贝。本来是深锁柜中的,最近苏大娘子卧病榻上,她开始招摇的打扮自己,戴过那么一两次,就已经让人记忆犹新了。
这晚月光朦胧,小院草木茂盛。璇儿在院中散步,不慎将发簪掉落草丛,且浑然不觉。她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心不在焉,“唉,惜儿,我今日真是心神不宁,总觉得丢了什么…算了,许是错觉。”
次日清晨,新来的赵嬷嬷发现了这支发簪。她不敢私藏,上交给了管事:“小的今早扫院子,在汪姑娘院墙根草丛里捡到的,看着金贵,不敢昧下。”
管事表情困惑,带着敬畏:“咦?这簪子…像李姨娘之物?前些日子还见她戴过…且价值不菲,现在苏大娘子在养病,不宜打扰,还是上报给林老爷较妥当。”
管事房内簪子被放在托盘里,红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血色光芒,显得格外刺眼。引来了不少丫鬟的围观,一些流言开始在仆役间悄然传播:李姨娘贵重的簪子,在佛堂事发后,神秘地出现在汪璇儿住处附近!
璇儿在听说苏大娘子生病,本着孝顺的原则,特意来请安,声音轻柔,谨慎卑微:“大娘子,我这几日总觉心神不宁,夜里听到些异响…许是那夜吓着了。”眼神带着后怕,不经意地抚摸脖颈。
苏大娘子怀疑的看着她,沉默无语,翻身闭目,示意她离开。
与此同时,林王府外的梁煜初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一切。
他找到京城一家信誉不高、背景复杂且与李姨娘娘家有过旧账往来的当铺。派自己的心腹,伪装成李姨娘院里翠儿的远房表哥。他拿着那把沾染了少量佛堂地砖特有青苔和香灰的匕首,与海棠阁里李姨娘的一方绣着折枝梅的帕子,前往当铺。
光线昏暗、鱼龙混杂的后街小当铺。
表哥鬼鬼祟祟,神色紧张,压低声音,:“掌柜的,给个痛快价!这东西…是林王府海棠阁李主子赏的,现在…咳,惹了祸事,主子让赶紧处理掉换盘缠!您看这匕首,还有这帕子,都是上好的…”故意把私帕的折枝梅露出来。
当铺老板见东西特殊,又涉及林王府内眷,且来人暗示麻烦,自然不敢收,但印象深刻。
“陈嬷嬷,您说怪不怪?我今早去后街给我娘抓药,路过‘兴隆当’,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人拿着林王府的东西去当,还是个脏兮兮的匕首!那当铺老板吓得脸都白了,直喊‘海棠阁李主子’、‘惹祸事’、‘帕子’什么的…啧啧,也不知是真是假。”粗使婆子语气带着市井八卦的好奇。
“哎,这汴京城什么新鲜事没有呀!”陈嬷嬷打诨了过去,立即将此事禀告给了苏大娘子。
鸾栖堂内,病榻上的苏大娘子挣扎着要坐起,沛儿等人慌忙劝阻搀扶。她声音因激动和伤痛而嘶哑变形,尽管神经恍惚,仍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喷火:“好!好一个李安瑶!害我不成,还想销赃灭迹,卷款潜逃?!真当我是泥捏的!沛儿!陈嬷嬷,带上人!立刻去海棠阁,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匕首和帕子给我找出来!”。
沛儿带着苏大娘子的命令和一众粗壮仆妇,气势汹汹闯入李姨娘院落。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门扇被粗鲁地撞开,数个身影便如泼墨般污浊了门口的光线。李姨娘猝不及防,又惊又怒。
“姨娘莫怪,”沛儿假意福了福身,话音里裹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苏大娘子有命,查一查各处可有失落的要紧物件。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话音未落,那群仆妇便如狼似虎地扑向各个角落。刺耳的“嗤啦”声接连响起,那些珍藏的锦缎、杭绸衣衫,被粗暴地从箱笼里扯出、抛掷,像被遗弃的残红,狼藉一地。梳妆台上,心爱的脂粉盒、螺钿镶嵌的首饰匣被掀开,各色物件滚落,官窑瓷瓶跌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李姨娘骤然被捏紧的心脏。
她猛地站起身,指尖冰凉,声音却竭力维持平稳,像绷紧的弦:“放肆,你们这是搜查还是抄家,再不住手,我就去禀告老爷了。”
房内一片狼藉,翻箱倒柜。沛儿一个眼神,李姨娘被仆妇扭住,钗环散乱,状若疯妇。
李姨娘色厉内荏,虽被按住,嘴却是个不饶人的:“你们这帮刁奴,放开我,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
刘嬷嬷把床榻上绣着缠枝莲的锦被被掀开,露出底下素色细棉的褥子,将手探入枕下摸索,发现了床板下的暗格,掏出来那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和帕子。又朝翠儿递了一个眼色,她瑟缩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将几本闲书碰倒在地,诅咒苏大娘子的符纸赫然飘落。
当帕子被搜出时,李姨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尖利:“这不是我的!是有人栽赃!是汪璇儿!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她本能地攀咬璇儿,但在“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璇儿路过海棠阁,远远“目睹”这一幕,脸上带着“震惊”和“后怕”的表情,一个“差点被李姨娘害死、现在看到真凶落网感到害怕”的受害者形象展现在众多的丫鬟婆子面前。
沛儿高举丝帕,厉声道:“姨娘!这丝帕可是您院中特有,折枝梅!人赃俱获,您还有什么话说?!带走!去见苏大娘子!”语气强硬,带着扬眉吐气的快意。
李姨娘被坐实“买凶刺杀主母”、“意图销赃”、“诅咒主母”等多项罪名,被苏大娘子下令严加看管,等候林老爷发落。
璇儿成功将佛堂事件的黑锅扣死在她头上,转移了苏大娘子对自己的绝大部分仇恨和疑心。
梁煜初则在暗处确保了整个计划顺利实施,并为璇儿提供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和“受害者”光环。
林王府的注意力被彻底引向李姨娘,璇儿暂时安全,并为下一步行动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