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暗的光 第8章 有你真好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无形的薄膜，轻轻覆在沈晨熙的鼻尖。他睫毛颤了颤，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慢慢上浮，混沌中先捕捉到的是光线——不是记忆里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而是透过白色纱帘洒进来的阳光，柔和地落在手背上，带着真实的温度。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细微的麻意，紧接着，浑身的酸痛感如潮水般漫上来，尤其是左臂和后背，像是被重物碾过似的钝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狭窄的废弃仓库、林坤狰狞的脸、钢管挥过来时的寒光，还有叶暗扑过来护住他的背影，那声带着焦急的“晨熙，躲开！”还清晰地响在耳边。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还没完全聚焦，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掩不住的沙哑和关切：“你醒了？”

沈晨熙缓缓转过头，看到叶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轻轻覆在他没输液的手背上。男人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是淡淡的青黑，平时打理得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连衬衫的袖口都卷得歪歪扭扭，显然是守了很久。

“叶暗……”沈晨熙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刚开口就咳嗽了两声。

叶暗立刻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温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让他半靠在枕头上，再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慢点喝，别呛着。”

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涩的灼痛感。沈晨熙喝完水，看着叶暗眼底的疲惫，心里一紧：“你怎么不休息？守了我多久？”

“没多久，就几个小时。”叶暗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我没事，你醒了就好。早上医生来看过，说你就是有些轻微的擦伤和软组织挫伤，主要是惊吓过度，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沈晨熙顺着他的手看向自己的左臂，那里缠着白色的纱布，虽然还疼，但能感觉到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他想起仓库里的场景，叶暗为了护他，后背挨了林坤一钢管，当时那声闷哼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颤：“那你呢？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让医生好好检查？”

叶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小动物：“我没事，就蹭破点皮，医生已经处理过了。你别担心我，先顾好你自己。”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沈晨熙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当时他明明看到钢管结结实实地落在叶暗背上，怎么可能只是蹭破皮？可看着叶暗不愿多提的样子，他也没再追问，只是反手握住叶暗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叶暗常年练拳留下的痕迹，也是每次保护他时，最坚实的依靠。

“叶暗，谢谢你。”沈晨熙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微发红，“谢谢你当时冲过来护着我，还帮我找到老鬼的账本……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傻瓜，说什么呢。”叶暗打断他，手指轻轻擦过他眼角，语气认真得不容置疑，“我们是恋人，保护你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而且，找到账本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之前跟警方对接的时候，我们早就摸透了老鬼藏东西的习惯，才会在仓库的暗格里找到的。”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轻松：“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警方根据账本上的线索，昨天晚上就行动了，把地下钱庄的核心成员全抓了，连带着之前跟林坤有勾结的几个头目也没跑掉。这个案子算是彻底破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找我们麻烦了。”

沈晨熙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自从他们无意间撞破老鬼的交易，被林坤盯上后，这半个月来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既要躲着林坤的追查，又要偷偷找证据，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看着叶暗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满是心疼，又带着浓浓的暖意，忍不住往他手边靠了靠：“太好了……以后，我们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嗯，安稳过日子。”叶暗重复了一遍，握紧了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沈晨熙彻底放下了心防，疲惫感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又闭上眼睡了过去。叶暗看着他熟睡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拿出手机给警局的老周发了条消息：“晨熙醒了，状态还好。后续的事麻烦你们多盯着点，有情况随时跟我说。”

老周很快回复：“放心，人都抓牢了，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你也别太累，好好照顾晨熙。”

叶暗收起手机，回头看着病床上的人，阳光落在沈晨熙的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出淡淡的影子，平时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微微抿着，像是还在做着什么不安的梦。叶暗走回床边，轻轻坐在椅子上，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稳稳地传递过去，像是在告诉他：别怕，我在。

接下来的几天，叶暗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他请了年假，每天早上七点就到医院，先去食堂打早餐，回来时正好赶上沈晨熙醒。沈晨熙左臂不方便，叶暗就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连鸡蛋都要先剥好壳，分成小块递到他嘴边。

到了中午，他会回家一趟，做沈晨熙爱吃的清淡小菜——比如冬瓜排骨汤、清炒时蔬，再装在保温盒里带过来。下午的时候，沈晨熙精神好一些，叶暗就坐在床边，给她讲最近看的电影，或者念他喜欢的小说，偶尔还会拿出平板电脑，一起看之前没追完的剧。

有一次，沈晨熙看着叶暗给自己擦手，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的。他拉过叶暗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划痕：“这是怎么弄的？”

叶暗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笑了笑：“昨天回家做饭，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没事。”

沈晨熙却知道，叶暗的刀工一直很好，从来不会切到手。他肯定是因为担心自己，心神不宁才会出错。他心里一软，凑过去在那道划痕上轻轻吻了一下：“以后别这么拼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叶暗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照顾你，我乐意。”

在叶暗的悉心照顾下，沈晨熙恢复得很快。第三天的时候，他就能自己下床慢慢走动了，后背的酸痛也减轻了不少。医生检查后说，再观察一天，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出院那天，天气格外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叶暗早就办好的出院手续，还从家里推来了轮椅——其实沈晨熙已经能走了，但叶暗坚持要推他，说怕他累着。

沈晨熙坐在轮椅上，看着叶暗推着自己走出医院大门，门口的梧桐树叶在阳光下晃着光斑，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心里满是庆幸：还好，他们都平安无事。

“在想什么？”叶暗低头问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沈晨熙抬头看向他，阳光落在叶暗的侧脸上，把他的轮廓衬得格外柔和。他伸手握住叶暗垂在身侧的手，笑着说：“在想，终于可以回家了。叶暗，我们回家吧。”

叶暗停下脚步，弯腰凑到他面前，额头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不算远，叶暗推着轮椅慢慢走，沈晨熙靠在椅背上，看着路边的街景，偶尔跟叶暗说几句话，心里满是安稳。路过小区门口的菜市场时，叶暗还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糖醋排骨！”沈晨熙眼睛一亮，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心愿，“还有番茄炒蛋，我好久没吃你做的了。”

“没问题。”叶暗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推着他走进菜市场，熟门熟路地买了新鲜的排骨、番茄和鸡蛋，还顺便买了一把沈晨熙喜欢吃的草莓。

回到家，叶暗先把沈晨熙扶到沙发上，盖好小毯子，又给他倒了杯温牛奶，才转身进了厨房。沈晨熙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切菜声，还有抽油烟机的声音，这些平时再普通不过的声音，此刻却让他觉得无比温馨。

他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能看到叶暗忙碌的背影。男人系着围裙，袖子卷到小臂，正低头认真地洗排骨，动作熟练又专注。沈晨熙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叶暗还不会做饭，为了给他惊喜，偷偷在网上学做糖醋排骨，结果把厨房搞得一团糟，排骨也烧得黑乎乎的。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叶暗，明明手忙脚乱，却还强装镇定，样子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糖醋排骨的香味，甜丝丝的，带着焦糖的气息，勾得沈晨熙肚子咕咕叫。又过了十几分钟，叶暗端着两盘菜走出来，一盘是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另一盘是金黄诱人的番茄炒蛋，还冒着热气。

“可以吃饭了。”叶暗把菜放在餐桌上，又去盛了两碗米饭，才扶着沈晨熙走到餐桌前坐下。

沈晨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酸甜的酱汁裹着软烂的排骨，入口即化，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他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叶暗：“叶暗，你做的饭真好吃，比外面餐馆做的还香。”

叶暗看着他吃得开心，自己也跟着笑了，夹了一块番茄炒蛋放在他碗里：“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不够再盛。对了，我已经帮你向公司请假了，请了半个月，你可以在家好好休息，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去上班。”

沈晨熙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啊。其实我还想着，这段时间在家也别闲着，正好可以学一些新的编程知识。之前项目里遇到的那个算法问题，我一直想找机会深入研究一下，现在终于有时间了。”

叶暗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底满是支持：“嗯，我支持你。需要什么资料，我帮你找；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反正我晚上下班回来也没什么事，可以陪你一起学。”

沈晨熙心里一暖，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叶暗。”

叶暗脸颊微微泛红，咳了一声，又夹了块排骨放在他碗里：“快吃吧，菜要凉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又温馨。沈晨熙每天早上醒来时，叶暗已经做好了早餐，要么是豆浆油条，要么是蔬菜粥配鸡蛋，都是他喜欢的。叶暗上班前，会把午餐的食材准备好，放在冰箱里，还会留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中午记得热饭，别吃凉的”“下午如果累了，就睡一觉，别硬撑”之类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关心。

沈晨熙在家养伤的同时，也没放松学习。他把之前没看完的编程教程找出来，每天花两三个小时研究，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记在笔记本上，等叶暗晚上回来问他。叶暗虽然不是做编程这一行的，但逻辑思维很强，有时候还能从不同的角度给沈晨熙提建议，帮他理清思路。

晚上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沈晨熙靠在叶暗怀里，要么一起看电影，要么一起看纪录片，偶尔还会聊起未来的打算。有一次，沈晨熙刷到网上别人分享的家装视频，看着视频里温馨的小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看这个房子，客厅有大大的落地窗，卧室里有柔软的地毯，阳台还种满了花，真好看。”

叶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屏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喜欢这样的房子？”

“嗯。”沈晨熙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向往，“我小时候就想，以后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太大，但要温馨。客厅里放一个大大的沙发，周末的时候可以跟喜欢的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阳台要种满向日葵和多肉，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阳光落在花上；卧室里要放一张大大的床，冬天的时候可以裹着被子一起赖床……”

他越说越投入，眼底闪着光，像是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画面。叶暗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会的。我们现在已经攒了一些钱，再努力两年，就去买一个这样的房子，按照你喜欢的样子装修。客厅放你喜欢的大沙发，阳台种满向日葵和多肉，卧室放大大的床，还有你之前说想要的书桌，放在窗边，你学习的时候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沈晨熙停下说话，转头看向叶暗。男人眼底满是认真，没有丝毫敷衍，显然是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他凑过去，在叶暗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带着笑意：“叶暗，有你在，真好。”

叶暗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清晰而明亮。他低头，回吻住沈晨熙的唇，动作温柔又专注。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良久，叶暗才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晨熙，其实我早就计划好了。等这个月发了工资，我们就去看看楼盘，先选好地段，慢慢挑。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一起攒钱，一起装修，一起把房子变成家。”

沈晨熙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日子过得很拮据，两个人挤在一间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冬天没有暖气，只能靠电热毯取暖；夏天没有空调，晚上热得睡不着，就一起坐在窗边吹风扇。但即使那样，叶暗也从来没让他受过委屈，总是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

现在，日子慢慢好起来了，他们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共同的目标，还有了彼此。沈晨熙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坎坷，但只要有叶暗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他靠在叶暗的怀里，看着窗外的星空。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像是撒了一把碎钻。他想起小时候听奶奶说，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的愿望，只要对着星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沈晨熙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和叶暗一起度过，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吃三餐四季，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

叶暗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温柔：“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以后的家。”沈晨熙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满是笑意，“等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周末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回来做一顿大餐；天气好的时候，就一起去公园散步，或者去郊外露营；冬天的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一部老电影……”

叶暗笑着点头，伸手把他抱得更紧：“好，都听你的。只要是和你一起，做什么都好。”

月光下，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身影被拉得很长。客厅里的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幸福气息。沈晨熙知道，他们的未来，就像这窗外的星空一样，充满了希望和光明。而他和叶暗，会一直手牵手，一起走下去，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