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暗的光 第7章 裂痕

冬雪来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间，南城被裹进纯白的寂静里。街道上积满了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沈晨熙实习的公司接了个政府项目，他作为核心成员，连续一周都在加班，常常是叶暗睡了才回来，清晨又在叶暗起床前离开。

叶暗很心疼沈晨熙，却也知道这个项目对沈晨熙很重要，所以只能默默地支持他，每天晚上都会给沈晨熙留一盏灯，热好饭菜，等他回来。

这天叶暗难得准点下班，他去超市买了沈晨熙爱吃的草莓蛋糕，还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准备给沈晨熙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回到家时，却发现公寓里空无一人。

玄关的鞋柜上，沈晨熙常穿的那双棕色马丁靴还在，桌上的牛奶杯没洗，电脑屏幕亮着，停留在项目代码的界面——他分明是临时离开的。叶暗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走到电脑前，鼠标晃了晃，右下角弹出个加密邮件提醒，发件人未知，主题栏只有一串乱码。叶暗皱了皱眉，尝试着输入沈晨熙的生日、自己的警号，都提示错误。最后，他试了试那个铝箔纸鹤上的“熙”字拼音，邮件竟然应声而开。

附件是段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背景是废弃的码头仓库，沈晨熙被绑在生锈的铁架上，嘴上贴着胶带，额角有血迹，眼神却依旧倔强，死死盯着镜头外的人。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画外响起，带着刻意处理过的电子音：“叶处长，别来无恙。令郎欠我们的，该还了。”

“令郎”两个字像针，狠狠扎进叶暗的耳膜。他认得这个声音的处理方式——是三个月前被沈晨熙举报的地下钱庄头目，外号“老鬼”。那案子当年由叶暗经手，老鬼被判了十五年，据说在狱里放了话，要让沈晨熙和“申案他的警察”付出代价。

视频最后，镜头扫过仓库角落的一个挂历，日期被红笔圈着——今天。叶暗的手指紧紧攥着鼠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技术科打电话：“立刻查老鬼的所有关系网，尤其是他的家人和手下，重点查码头一带的废弃仓库！”

挂了电话，叶暗抓起风衣就往外冲。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沈晨熙，一定要让他平安无事。

车子在雪地上飞速行驶，轮胎碾过积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叶暗闯了三个红灯，车窗外的雪景飞速倒退，像被揉碎的纸屑。他的脑子里全是沈晨熙额角带血的样子，那个总爱装作坚强的少年，此刻该有多害怕？

他不该让沈晨熙一个人扛着的。那些被沈晨熙得罪过的人，那些藏在暗处的仇恨，他早该想到的。

车子刚拐进码头的辅路，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后轮爆了。叶暗猛地踩刹车，车身在冰面上打了个旋，撞在路边的护栏上。他额头磕在方向盘上，疼得眼前发黑，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挣扎着抬头时，叶暗看到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来，车灯在雪雾里亮得刺眼。是老鬼的人，他们早就料到他会来。

叶暗摸出枪，藏在风衣口袋里，推开车门。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衣领，冻得他骨头生疼。为首的轿车下来个刀疤脸，正是老鬼的弟弟林坤，他手里把玩着把蝴蝶刀，笑得阴恻恻：“叶处长，急着送死？”

“沈晨熙在哪？”叶暗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扫过对方身后的人，一共七个，都藏着家伙。

“别急啊。”林坤用刀指着他的车，“你那宝贝疙瘩，可比你识相多了。他说，只要放了他，就把当年老鬼的账本交出来——哦对了，他还说，是你逼他举报的，他根本不想掺和这些事。”

叶暗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疼得厉害。他不信，沈晨熙绝不会说这种话。这个少年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却无比坚定，他绝不会背叛自己。

“少废话。”叶暗握紧口袋里的枪，“要么带我去见他，要么现在动手。”

林坤嗤笑一声，挥了挥手：“给叶处长‘松松筋骨’，别弄死了，老鬼还等着亲眼看着他跪下来求饶呢。”

七个人一拥而上。叶暗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钢管，反手一拳砸在对方肋下，借着冲力夺过钢管，横扫过去。雪地里响起闷响和惨叫，他动作狠戾，招招往要害去，可对方人太多，又熟悉他的格斗路数，很快就有钢管砸在他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混乱中，有人抓住他持枪的手腕，狠狠往雪地里按。冰冷的雪水渗进袖口，冻得他手指发麻，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被一脚踢进旁边的冰窟。

“叶处长，没枪了，你还怎么横？”林坤踩着他的手背，用刀挑起他的下巴，“你不是总说‘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吗？现在看看，你和你那小情人，谁先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叶暗咬着牙，血从嘴角渗出来，混着雪水咽进喉咙，又腥又冷。他看着林坤上车，看着那辆白色面包车从仓库方向开出来，沈晨熙不在里面——他们故意用视频引他来，就是为了拖住他。

“把他扔在这，让他慢慢冻着。”林坤的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带着残忍的笑意，“等他冻僵了，再去找他那小情人，正好凑一对。”

车子绝尘而去，留下叶暗躺在雪地里，背上火辣辣地疼，手被踩得几乎失去知觉。寒风像刀子，刮得他脸颊生疼，意识渐渐模糊。他想起沈晨熙第一次吻他时，睫毛上沾着的牛奶渍；想起他熬夜写代码时，会偷偷往嘴里塞颗糖；想起他说“19岁这年，我遇见了一个名叫暗的光”。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沈晨熙还在等他，他一定要去救沈晨熙。

叶暗猛地咬了口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挣扎着爬起来，拖着伤腿往仓库走。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像条垂死的蛇，每走一步，后背的伤口就像裂开一样疼，但他不敢停。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仓库的大门。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钢管，准备冲进去。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开了，沈晨熙被两个人推了出来。

“晨熙！”叶暗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沈晨熙看到叶暗，眼睛里满是惊喜和心疼。“叶暗，你怎么来了？你快走，他们有埋伏！”

“我不走，我要带你一起走。”叶暗挡在沈晨熙身前，与冲上来的歹徒搏斗起来。

沈晨熙看着叶暗受伤的身体，心里疼得厉害。他也冲了上去，和叶暗并肩作战。虽然他没有叶暗那么厉害的格斗技巧，但他凭借着自己的灵活和机智，也打倒了几个歹徒。

就在他们快要突围的时候，林坤突然拿着枪冲了出来，对准了沈晨熙。“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叶暗立刻停了下来，举起双手：“别伤害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冲你来？”林坤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们吗？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在这！”

就在林坤准备开枪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声。林坤脸色一变，知道是警方来了。他狠狠瞪了叶暗和沈晨熙一眼，转身就想跑。

叶暗趁机冲上去，一脚踹倒林坤，夺过他手里的枪，对准了他。“你跑不了了。”

很快，警方就冲了上来，把林坤和他的手下全部抓获。叶暗走到沈晨熙身边，抱住他，声音哽咽：“晨熙，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晨熙摇了摇头，靠在叶暗怀里：“不晚，你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