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破诡案 第12章 凶手现，魏司制！

秘道入口之下，是深入骨髓的阴冷与黑暗，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气、陈年的霉味，以及那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异香。李承泽取出随身火折子晃亮，昏黄的光晕仅能照亮脚下狭窄的台阶。苏婉紧随其后，袖中银刀已悄然出鞘三寸，百宝囊内的器物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极轻微的碰撞声。

石阶陡峭且潮湿，向下延伸了约莫两层楼的高度，方才转为平坦。前方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空气愈发滞重。

“小心脚下。”李承泽低声提醒，火光掠过地面，可见些许杂乱的脚印，以及……零星散落的枯萎柳叶。

苏婉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片柳叶，仔细观察：“并非新鲜柳叶，而是经过特殊处理，能保持形态不腐。凶手果然心思缜密，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二人沿着甬道谨慎前行，那异香愈发浓郁。转过一个弯，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以及……极其细微的、仿佛绣花针穿过绸缎的“沙沙”声！

苏婉与李承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了然。他们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

甬道的尽头，是一处较为开阔的地下空间，像是一座被掏空了的石室。石室中央，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油散发出那股异香。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石室的四壁，竟悬挂着数十幅大小不一、绷得紧紧的人皮绣片！

绣片上，皆是以精湛技艺刺绣出的女子面容，或嗔或喜，或怨或哀，在摇曳的灯光下，每一张“脸”都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这些人皮绣片，与之前两名受害者背后的绣面同出一源，只是更为完整，更像是一件件被精心展示的“藏品”。

而在石室一角，一个身着素色布衣、背影纤细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伏在一个木制绣架前，手中的银针正飞快地起落，那“沙沙”声正是源于此处。绣架上，赫然又是一幅即将完成的人皮绣面！

借着灯光，苏婉清晰地看到，那女子身旁的石台上，整齐地摆放着数套特制的、带有细微弧度的剥皮刀具，以及各种颜色的丝线，几个小瓷瓶——想必就是浸泡药线所用的“尸蕈草”汁液等物。

“魏司制……或者说，‘千面’？”苏婉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中响起，清冷而镇定。

那刺绣的女子动作猛然一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银针。她并未立刻回头，而是发出了一声极轻、却带着无尽幽怨的叹息。

“你们……还是找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却并非老妪，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很久未曾与人交谈的生涩感。

她终于转过身来。灯光下，是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年纪约在三十上下，五官原本应是清秀的，但左边脸颊却有一道极其狰狞的、纵贯大半张脸的陈旧烧伤疤痕，破坏了所有的美感。唯有一双手，依旧白皙纤长，保养得极好，指尖带着常年握针留下的薄茧。

她的目光扫过苏婉，最终落在李承泽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怨恨，有追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李承泽……宁王世子。”她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十年不见，你倒是长大了，风采更胜你父当年。”

李承泽瞳孔微缩，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疤痕，似乎在记忆中搜寻：“你是……当年‘柳营’中，专司修复古籍、临摹画卷的……素云先生？”他记得此女，因其过目不忘、仿制古画几可乱真而被父王招揽，但后来因一场意外大火……据说已葬身火海。

“难为世子还记得我这个‘已死之人’。”素云，或者说魏司制，笑声凄厉，“修复古籍？临摹画卷？呵呵……那场大火，烧毁了我的容貌，也烧尽了我对王府的愚忠！什么‘柳营’，什么宁王，不过是利用我等奇技淫巧，行那见不得光之事的伪君子！”

她猛地指向四周悬挂的人皮绣面，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们看！这些‘脸’，美吗？她们都曾是与宁王府关系密切之人，或得赏赐，或为旧部。韩素娘，魏司制……还有更多！我要用这‘幻面绣’，用这‘尸蕈草’线，为她们‘换’上最美的容颜，让她们以这种方式‘重生’！让宁王府的罪孽，永远烙印在这些美丽的‘皮囊’之上！”

“所以，你利用‘柳鬼’传说，精心策划这些谋杀，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完成你这扭曲的‘收藏’？”苏婉向前一步，目光如刀，“那紫微星图呢？景阳钟声呢？你又如何解释？”

素云脸上闪过一丝诡秘：“星图？那是警告！警告那紫微垣中的帝王，他的江山之下，藏着多少如宁王这般包藏祸心的藩王！至于钟声……哈哈哈，那不过是巧合，是上天都在助我！让我的‘仪式’更具威势！”

她的逻辑已然偏执而混乱，将个人的仇恨与扭曲的艺术追求，同天象、国运强行牵扯在一起。

“下一个，‘惊蛰·祭’，你选定了谁？”李承泽沉声问道，手已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

素云诡秘一笑，目光投向石室另一个黑暗的角落，那里似乎还有一个较小的耳室。“就在那里……一位更‘尊贵’的祭品，将完美我的‘惊蛰’之仪……”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苏婉敏锐地注意到，素云垂在身侧的手，极快地向绣架下方摸去！

“小心！”苏婉疾呼。

但已然迟了！素云猛地一拍绣架某处机关！

“咔哒”一声，苏婉与李承泽脚下的石板陡然翻转！下方竟是深不见底的陷阱！

李承泽反应极快，在失重感传来的刹那，反手一剑刺入身旁石壁，火星四溅，减缓了下坠之势，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抓住了苏婉的手腕！

苏婉借力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迅速从百宝囊中甩出飞虎爪，“锵”地一声扣住了陷阱边缘。

两人悬在半空，抬头望去，只见素云那张带着烧伤疤痕的脸，在陷阱口投下阴森的阴影。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柳鬼’的仪式，无人可以阻止！”她狂笑一声，转身便欲逃离。

然而，就在这时，上方甬道处传来了张捕头等人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苏小姐！世子殿下！”

援兵，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