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破诡案 第11章 无名无姓，代号“千面”

亥初一刻，距离那预告索命的“亥正三刻”仅剩半个时辰。清凉山方向夜色沉凝，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静待祭品的奉上。

苏婉、李承泽一行人马不停蹄，穿行在已然宵禁的街巷，寂静的夜色中只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脆响和马匹粗重的呼吸声。远离了府衙那让人窒息的明争暗斗，寒冷的夜风却让苏婉心头更加的的焦灼与决绝。

“时间紧迫，王知府刻意掣肘，我们人手不足，此行凶险异常。”苏婉于疾驰中侧首，对身旁并驾的李承泽低语，声音在风中显得清晰而冷静，“世子殿下，此刻已无官场虚礼，唯有同舟共济。你对‘柳营’旧事、王府内部乃至可能涉及的宫廷秘辛知之甚深，婉儿需你坦诚相告，共度此劫。”

李承泽勒紧缰绳，减缓马速，与苏婉并肩而行。月光下，他侧脸线条清晰，眸中再无平日的温雅笑意，只剩下山峰般的锐利与凝重。“苏小姐放心，承泽既已至此，便不会再有半分保留。”他语速不快，字字清晰，“‘柳营’当年网罗的奇人异士，除了明面上记录的，更有几位身份极其隐秘，其名录与所长，只存在于父王的密档中，连我也未曾尽览。但其中有一人，我印象极深……”

他略微停顿，似在回忆：“此人无名无姓，代号‘千面’，据说精擅易容、仿声与一门失传的‘幻面绣’，更兼用毒手段诡奇，曾是‘柳营’中最神秘的利器之一。‘柳营’解散后，此人便如人间蒸发。如今看来，凶手精于易容改扮、以药线绣面、利用罕见草药，其手段，与这‘千面’何其相似！”

“‘千面’……”苏婉默念这个代号，将其深深烙印于心。“若真是他，其动机为何？为何专挑与王府蜀锦赏赐名单相关的女子下手？又为何要绣上紫微星图，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这也是我所不解之处。”李承泽眉头紧锁，“赏赐蜀锦本是恩荣，名单上诸人虽与王府关联，但彼此间并无明显仇怨。除非……凶手并非针对这些女子本身，而是通过她们，向王府，或者说，向某个特定之人传递信息，甚至是……复仇！”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而那紫微星图，或许并非简单的诅咒，更像是一种宣告，宣告他或许拥有足以撼动……甚至取代那‘北辰’的力量！”

这个推断让苏婉心头巨震。若真如此，案件的性质已从诡异的连环谋杀，升级为一场针对皇权与藩王府邸的疯狂挑衅与隐秘战争！

“至于那‘惊蛰·祭’，”李承泽继续道，“蚕神庙废弃多年，但其地下据说有前朝遗留的秘道与祭坛，阴气极重，正适合当做邪祟祭祀之所。凶手选择此地，绝非偶然。”

说话间，清凉山黝黑的轮廓已近在眼前。众人弃马步行，借着微弱的月光，沿着崎岖山道，悄无声息地向半山腰的蚕神庙摸去。

张捕头及其手下散开呈扇形，警惕地侦查四周。苏婉与李承泽则直奔主殿方向。

残破的庙宇在夜色中如同巨大的骷髅，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殿内蛛网密布，神像倾颓。然而，在满地狼藉中，苏婉锐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一丝异常——主殿神龛后方的一处地面，灰尘有被近期清扫、拖拽过的痕迹！

她与李承泽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谨慎。李承泽上前，俯身在地砖上仔细摸索，片刻后，手指在某块看似寻常的石砖边缘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那块石砖微微下沉，紧接着，旁边一片看似完整的地面竟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霉味与淡淡异香的阴风，自洞内扑面而出。

洞口旁的阴影里，一枚翠绿欲滴的新鲜柳叶，静静躺在那里。

“就是这里了。”苏婉握紧了袖中的银刀，百宝囊内的器物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承泽。

李承泽目光沉静，对她微微颔首，随即率先一步，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苏婉紧随其后。

官场的暗流他们无法肆意冲破，但在这幽冥地穴之内，他们将用自己的方式，直面那自称为“柳鬼”的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