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两个卖玉米的!”
嘈杂的集市当中,这中气十足的一声突出重围直达两人的耳朵。
这指向性太明显,还在招呼的沈朝青和还在摇玉米的薛暮成乍然听见不远处一声吼,两个人齐齐抬起了头,帽檐下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锃亮。
只见一个穿着深色长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胖子十分灵活地穿过人群,正向着这边走来。
中年胖子见到沈朝青和薛暮成一脸的疑惑,大声道:“对,就是叫的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的玉米,我包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儿!
沈朝青听着呆愣了一下。他都快以为自己要在这里蹲个一上午了。他们两个在这里蹲了有一会儿了都没见到一个人上前来看一看的。
沈朝青喜笑颜开道:“好嘞!好嘞!这位老板!”
一边说着,他一把将薛暮成还拿在手上的那根玉米扯了过来放进竹篓中,嫩黄的玉米落入已经装满的背篓当中,玉米粒颗颗晶莹饱满,看着分外喜人。
薛暮成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将手揣进兜里任由沈朝青自由发挥。
沈朝青过于热情,他毫无下手的地方。
“您还别说老板,您今儿可走运了,这玉米可新鲜了!拿回去吃可香甜了!”
能不新鲜吗?
他们两个冒着蚊子现摘的,这可是他们劳动的成果。
沈朝青笑着说。
这可是大客户,只要干完这一单,钱也赚了,他立马就可以离开这个镇子去那个什么风城了。
中年胖子乐呵呵地拱手说:“好好好,我姓徐,不是什么老板,是镇上白家的管事,叫我徐管事就成。”
“原来是徐管事啊!”
沈朝青一听,作出恍然大悟状。就算他不认识这个什么徐管事,他也能够装得像知道他一样。
没办法,今天的沈朝青已经不是昨日的沈朝青了,他已经进化了!
“二位是外地人吧!”徐管事蹲下身子,在竹篓里面挑挑拣拣。
看一个玉米点一下头,看样子是十分满意的。
沈朝青见此心里更加高兴了。
“是,您看人真准。”
他也没别的本事,只知道现在这么个情况,夸他就对了。
果然,徐管事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他摸了摸小胡子,面上有些为难地开口道:“你们这个玉米果然新鲜,不过今日我就一个人出门……”
他又沉吟片刻道:“不知道二位能否将这两筐玉米帮我背回去。”
沈朝青听了犹豫地看向薛暮成。
说实话,要是太远了两个人也不太想动,嫌麻烦。
薛暮成眉头微皱,他上前一步,“不知道徐管事说的地方远不远。”
“哦,不远不远,过了这条街拐个弯儿就到了。”徐管事摆摆手,说着给两人指了个方向。
可惜现在街上人头攒动,不太看得清楚,不过徐管事这样说,想来位置是真的不远。
薛暮成还有些犹豫,沈朝青凑近了薛暮成,用手掩口说出了那句经典发言,“那什么,来都来了。”
现在把这些玉米一次性解决,也好过一直在这里等,要是过一会儿云层散去太阳出来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把这些玉米搬出来难道还要搬回去吗?
原本有些懒得处理售后问题的薛暮成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这句话,随即点头,“也行。”
“那就多谢二位了。这样,我就在前方带路,二位跟着我就行。”
徐管事听到两人答应了下来,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两条法令纹硬生生搁在脸上,好似两条见不到底的沟壑。
沈朝青也不知道这家伙在高兴个什么劲儿,一个劲儿地笑都不带停的,奇奇怪怪的。
当然,一直笑没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这人带给沈朝青的一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被教做人的次数还不够吧,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即将要收钱的快乐给冲刷了。
两人答应了下来,背上竹篓跟在徐管事身后。
因为人很多,也就导致三人行动起来有些慢。
特别是沈朝青和薛暮成因为背着东西行动起来要更加困难一些,不是被那个撞了一下,就是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走在前面的徐管事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一直和两人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让沈朝青他们随时都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沈朝青暗想,这家伙还挺贴心的,知道他们不好走可以放慢了速度,怪不得是能做管事的人呢!
薛暮成则是看着徐管事的背影若有所思。
果然和徐管事说的一样,差不多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在拐弯大概一百米就到了白府。
“咱们走后门儿。”
原本想要将玉米放在地上的沈朝青被徐管事阻止了。
徐管事伸着手将沈朝青扶起来,看着薛暮成脸上有不耐的神色,他只能搓着手解释道,“还请两位走后门儿,后门离厨房要近些,拜托二位了。”
都走到这儿了,沈朝青觉得多走几步路也没什么,他将背带往上提了提,“那行,你带路吧!”
“诶诶,就拐个弯儿的事儿!”
徐管事喜笑颜开地说。
的确只是拐个弯儿的事。
沈朝青和薛暮成跟着人拐个弯儿走了没几步就见到了一扇木制小门。
徐管事上前两步将门给打开,“二位将背篓放在这里就成。”说着他就将手伸进怀中,沈朝青猜他应当是在拿钱。
沈朝青蹲下身将玉米放下揉了揉因为背带勒得有些酸痛的肩。
薛暮成看着不停地在兜里翻找的中年胖子,他忍不住开口,“徐管事能否快些。”
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已经变薄了,恐怕不久之后阳光就会照射下来,到时候沈朝青和薛暮成两个人行动起来会很麻烦。
在一边看这情况的沈朝青见着这徐管事一个劲儿地翻,在心里面吐槽,这家伙未免也太墨迹了一些。
找钱难道这么艰难吗?
这种东西一般难道不是伸手就能拿到的吗?
还是说这家伙不想给钱才这么墨迹?
“好好好,二位,你们数一数是不是这个数。”薛暮成刚催促完徐管事就拿出来了一个荷包。
沈朝青凑了上去,徐管事将袋子拉开。
“这什么味儿啊!”
沈朝青还没有细看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儿从袋子里面冲了出来。
一旁的薛暮成一听。
不对劲!
他刚迈出去两步后脑勺一痛,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利落地倒在了地上。
而在眼前黑下来的最后一刻,沈朝青已经软倒在了地上。
这待遇是一点都不一样啊!
为啥沈朝青是密钥,而他是被痛击后脑勺?
这年头,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得留个心颜儿,不是所有人都是安雨竹见一面就可以相信。
沈朝青迷迷糊糊间意识到自己又被整了。
耳边是吹喇叭的响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杂七杂八吵得他脑壳疼了起来。
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没有散尽的烟味。
沈朝青迷蒙间睁开眼睛,瞬间瞳孔地震。
不对!
视角不对!
他哪里这么高?
放眼望去,街道两边全是人头,黑黑的一片。
沈朝青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正骑在马上。
他一个低头,瞳孔又是一震。
身前还戴着一朵大红花!
他此刻穿的是一身新郎官儿的衣服!
沈朝青扭头一看,一顶红色花轿正跟在后面。
这场面,不是成亲又是什么?
沈朝青的瞳孔震不动了,再震恐怕就要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
他妈的自己又被强制结婚了?
这年头哪里来得那么多婚要结?
不是说结果都那样儿吗?
沈朝青想下马却发现自己的屁股就好像镶嵌在了马鞍上了一般,动不了。
他最多能做的就是转个头侧个身子看看周围的景象。
不过却怎么也没有瞅见之前那个徐管事的身影。
沈朝青确信,自己又被“卖”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薛暮成在哪里?
该不会是这一次自己做新郎,他在后面的轿子里面坐着当“新娘”吧?
此刻的薛暮成不是沈朝青想的那样,穿着红色的嫁衣戴着红色的盖头安安稳稳地坐在花轿当中。
他此时反而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头上戴着白色的帽子跪在街边。
最重要的是,他穿的是女装。
帽子挡住了薛暮成大半张脸,将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柔和,柔顺的黑发从耳后留出来搭在胸前,让穿着白衣的薛暮成看起来娇弱了几分。
难道他就逃不过女装吗?
薛暮成的面前则是一个担架,担架上用白布盖着一个人。
他没有掀开,因为已经有了答案。
薛暮成满脸无语地看着自己身旁的木版,上面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真是好“经典”的一出啊!
而他的情况和沈朝青一样,除了观察四周就不能再挪动半分。
薛暮成猜测还没有到时候。
沈朝青骑在马上,不需要他刻意驾驶,这匹马自动带着他行走,就好像是有一个固定的路线一般。
马晃悠悠地往前走,沈朝青都怕自己在这上面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