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盎然 第12章 荷花池

林婋和主任说明了情况，主任便让她回了教室，林婋不知道他信不信她的话，也不知道傅行川和祝岁安怎么样了，反正就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许轻鸿伤的不重，林婋猜傅行川应该是没来得及下狠手就被她劝住了。

他情绪一向稳定，也只有在祝岁安的事上才会难得失控，林婋眼睛突然疼了起来。

回到班上，早读刚结束，徐洋洋迫不及待地问：“听说傅行川和许轻鸿打起来了，你上去拦，伤到你没有啊？”

“没。”

朱长宇从后门进来，他又迟到了，听到徐洋洋的话，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幻听了，“谁和谁打起来了?”

“傅行川和许轻鸿。”徐洋洋告诉他。

“我去，他俩关系还行啊！那许轻鸿老崇拜傅行川了，我们以前还一起打过游戏呢？怎么打起来的?”

林婋眼睛疼得睁不开，闭上养神，徐洋洋回他：“听说是因为祝岁安，他俩真是一对啊？”

“据我所知，不是。”朱长宇说着，见林婋睁开眼睛看着他，果然女生都是爱八卦的，他补充道：“就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关系，大概和我俩一样。”

“什么我俩，才不一样呢！”

徐洋洋推理道：“依我看，就是傅行川喜欢祝岁安，祝岁安喜欢许轻鸿，但许轻鸿不喜欢她，傅行川又为她大打出手，她说不定会退而求其次和傅行川在一起呢！”

身后发出了一声响，阮烨的书掉了，他没捡直接走出教室。林婋不挣扎了，合上眼皮靠在桌子上。

一直到大课间，傅行川和祝岁安都没有回来，林婋和徐洋洋一起去跑操。

林婋站在操场最内圈，没有进方阵 。

“1、2、3、4——”铃声响起全体开始跑，林婋很快就跟不上，旁边其他班的方阵从她身边过，有些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呼吸不畅，面红耳赤，手脚摆放也不太标准，但没有觉得丢脸。

跑着跑着，她突然想起了夏红英语文课上讲过的一句话：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她现在不是脑袋空空了。林婋察觉到，嘴角扬起笑，空气进嘴，被呛了几口，很难受但她没有停下。

大家都跑完出操场了，她仍坚持跑完了三圈。

回班上的时候，她经过一楼的办公室时，看见了傅行川在里面，祝岁安和许轻鸿也在，还有一个她不认识，但看她的气质，林婋猜是傅行川的姥姥。

岁月不败美人，她满头白发却依旧优雅。

林婋觉得有她在，傅行川不会出什么事，安心了不少。

她满脸汗，去了趟水池洗脸。凉水打在脸上，经风这么一吹，她感觉所有的疲惫都被吹散，压力也都被释放，还挺爽的。

心情好了不少，林婋眼里的世界变得生机勃□□来。

水池对面是一荷花池，荷叶稀稀疏疏地铺在水面，水珠落在荷叶上如珍珠般玲珑剔透，晚春池中荷花还没开，不是最佳观赏时。

中间桥上有个小亭子，阮烨坐在里面，林婋走过去，礼貌地问：“我能待在这吗？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他难得温和，林婋还觉得稀奇。

“那我能和你搭话吗？”

“随便。”意思是可以。

“你不高兴吗？为什么？”林婋坐在他旁边，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池塘。

他没作声，不愿意说，林婋不再问。

“我现在挺高兴的，你想知道为什么？”林婋不等他回答继续说，“因为我第一次坚持跑完了三圈。”

“在你看来可能很简单，但对我来说意义很大。我成长了。”她说着笑了起来。

池中一只锦鲤跃出水面，林婋有点激动，“哇！你看到了吗？好幸运啊！这池里有鱼，红红的是锦鲤吗？我第一次见到。”

她忘了自己身边站的是阮烨，冷静下来，“不好意思。”

“快上课了，走吧！”阮烨面无表情地说。

锦鲤游进水里，林婋看不见了，她默默许了个愿，希望他一切都好。

走回守信楼，正巧教导主任走出办公室，一男一女走得近落在他眼里变了味，“你们两个跑完操不回教室去哪了？”

阮烨不说话，林婋老实回答，“去洗脸了。”

“怎么又是你?”教导主任看着林婋，纳闷道，“没去荷花亭吧？”

林婋正想回答“去了，还幸运地看到锦鲤了。”就听见阮烨撒谎：“没有。”

“给我注意点！回去吧！”

林婋想问阮烨为什么要骗主任，可下节课是数学，程凯中拿着书在他们后面，林婋顾不上其他赶紧回教室。

傅行川已经在位置上了，他靠在桌子上睡觉，头朝着窗户那边，林婋看不见。

虽然好奇傅行川受了什么惩罚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听课了，于是把所有的乱七八糟的思绪先扔掉。

程凯中进来了，林婋直愣愣地盯着黑板，佟允说过只在意鸡下的蛋就好，何必在意下蛋的母鸡呢！她听进去了。

上到一半课，傅行川给她递了张纸条过来，她顾着听讲，忍着没看。

一直到两节数学连堂上完，她才打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许轻鸿去了医院，我没下狠手，他伤得不重。】

【祝岁安也无碍。】

【谢谢你刚刚拦住我。】

【我和主任说清楚了，这事不会影响到你。】

【《小王子》里有一句话：“我们不怕掉眼泪，但是，要值得。”送给你】

傅行川和朱长宇出去了，不在位置上，林婋看了纸条一遍又一遍。她觉得他们现在这样不近不远的关系也挺好。

下午放学林婋才有机会从徐洋洋口中得知了主任是怎么处理傅行川打人这件事的，当然徐洋洋也是从朱长宇那里打听来的。

佟允的外婆身体状况更好了些，林婋和徐洋洋几个星期前去看望过她一次，她一直记着，就做了些好吃的让佟允带到学校里分给她们吃。

她们来到操场草坪上。

“佟允，你外婆手艺真好！”徐洋洋嘴里嚼着，心满意足的样子。

林婋眼巴巴看着她，她这才开口说：“说是先赔了笔钱，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许轻鸿爸妈都不管他，也怪可怜的……但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那样对祝岁安就是不对的。”

“然后呢？”林婋问。

“然后主任就强迫，不是，是让傅行川参加物理竞赛为校争光将功补过，这才免了他的处分。”

这几年一中物理竞赛老是输给七中，阮烨数学竞赛才结束状态不好不肯参加，没了挑大梁的人，主任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是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正巧傅行川转过来了，还闯了祸有把柄在他手上，他当然不会放过。

林婋悄悄松了口气。

见林婋没怎么吃，佟允把餐盒推到她面前，随口说：“又是傅行川，他还真是个风云人物。”

“那可不，这人颜值也太犯规了，我看了他打架的视频，虽然打架是不对的，但也太帅了吧！”

“阮烨也帅，他抱祝岁安去医务室那可真是男友力爆棚啊！他看上去面瘫一样，心肠还挺热的。”

“我好幸福啊！坐在两大男神前面。”徐洋洋边吃边说，“婋婋，你不觉得吗？”

“嗯。”林婋淡淡应了她一声。

徐洋洋好似察觉到不对劲，看她的眼神多了份审视，林婋想转移她注意力，朝她身后喊了一句：“方绍！”

徐洋洋立马回头看，但后面根本没人，她反应过来林婋在耍她，“林婋，你很奇怪！早上你劝架，下午又主动问我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你不会是喜欢……”

“阮烨吧？”

“为什么是阮烨，不是傅行川呢？”佟允疑惑。

徐洋洋脑回路清奇，和佟允解释：“傅行川那种我们婋婋怎么可能喜欢啊！但是阮烨今天早上抱了祝岁安，然后她就魂不守舍了。”

林婋被她的话吓到了，声音大了些，“你别瞎说，我不喜欢阮烨。”

“真的吗？”

“真的！”

这下徐洋洋应该信了，林婋从脑中随便找了个话题想再次转移她注意力，“我们学校的荷花亭不能去吗？为什么？”

佟允不知道摇了摇头，徐洋洋百事通，告诉她们：“能去，就是一般都是情侣去，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小亭子里搂搂抱抱，亲个小嘴，惬意的很。但也很危险，王主任抓早恋最先去的就是那。”

“哦。”

“你去了吗？”

“嗯，我还看见了锦鲤。”林婋笑着说。

“上次我和朱长宇白天去还看见了王八。”徐洋洋话锋一转，“你和谁去的？”

“阮……”她话没说完，徐洋洋脸上笑容明显起来，她又改口，“我自己一个人。”

“婋婋，你心虚了，你就是喜欢他。”

“我没有，我只是在那凑巧碰见了他而已。”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你再说我生气了。”林婋皱起了眉。

“好好好，你脸皮薄我不说了，但你可得加把劲争取一番，不然被人抢了……”

她话还没落，林婋上去捂她嘴：“徐洋洋！”

“救命啊！佟允快救我！”

佟允别的地方下不了手，就挠她痒痒，林婋怕痒，松开了徐洋洋。

徐洋洋站起身挑衅林婋，“来抓我啊！”

林婋追她，她边跑边喊，“佟允快拦住她，要追上了。”

三个人在操场上疯玩了很久。

*

傅行川晚上没来上晚自习，林婋专心写着作业。

偶尔累了看向窗外放空，她会想傅行川现在在做什么呢？他要去竞赛集训起码十天半个月，那是不是很久见不到他了？他什么时候去呢？好像是明天？好想和他道别啊！

三节晚自习的时间总是很快过去，徐洋洋又去找方绍了，听说他们两个家住得近，方绍会等她一起回家。

林婋走到九班门口，看见里面朱长宇在和佟允说话，林婋也是没想到他一个打架子鼓玩摇滚的这么容易害羞。

林婋心里想：他现在说话是不是结巴的?

上了车，林婋才想起来早上和杜云燕闹了一场，她不想回家，可也无处可去，于是在车上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下了车，她想起来傅行川送给她的话，对自己说：“我不能哭。”

“你说什么？”

林婋抬头，看见傅行川坐在长林站座椅上。

“没什么。”她边走过去边问，“你怎么在这？”

“我出来看月亮。”

林婋看向天边，哪里有月亮的影子？

“你也不敢回家吗？”

也?

“对啊！我姥爷很凶，知道我又打架了，肯定饶不了我。”他说着眼尾垂下。

林婋担心他，紧张起来，“需要我帮你解释一下吗？”

“不用，你说了他也不一定听。”

“那怎么办？”

“在这坐一会，等他睡着了我再偷溜回去。”傅行川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也在这坐一会吧！”林婋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你为什么不敢回家?”林婋还没回答，他就已经猜到了，“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嗯。”

“你继父会欺负你？要我帮你揍他吗？”

住在一条巷子里，这家出了什么事没几天巷头巷尾的人都知道了。

傅行川也是听他那爱走街串巷和其他老头下棋的姥爷说的：林婋是杜云燕和前夫的女儿，林婋她爸出了点事，她才回来南安的。

“不是，是因为我妈妈。”

他略带遗憾地说：“你妈妈的话就算了，你也知道，我不打女的。”

林婋勾了勾唇角，她说：“傅行川，你以后别打架了。”

是陈述句。

“为什么？”

她想说因为她会担心，可是他们的关系，她的担心又算得了什么？

“给你写情书的女生……女生们会担心的。”

他语气平淡地说：“那是她们的事，和我没关系。”

在你心里，我担心你，也和你没关系。林婋突然觉得有些冷，想回家了。

“林婋。”唐衡出现在路旁叫她。

林婋看了眼傅行川起身，对他说：“我要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你姥爷会担心你的。”

杜云燕会不会担心她林婋不知道，但这些年少了她的关心，林婋照样活得很好。所以别怕，林婋对自己说。

“我明天要去怀城，可能得一段时间见不着了。我今天送了你一句话，你有什么话送我吗？”傅行川这是在和她道别吗？林婋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对他说，“那我祝你取得好成绩。”

傅行川起身看着她，碰巧一辆公交车来了，遮住了路灯的光，林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见他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