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之心心相印 第64章 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包厢内

乔楚生垂着头双手不安的交叉放在膝盖上，再三斟酌还是开口问道：“不知道大姐找我有什么事？”

不错，他在家接到的电话正是路淼打来的，她约他在酒店见面，并且不能让三土知道。

路淼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俯身端起面前的茶杯，讽刺的反问道：“乔探长，你觉得呢？”

乔楚生身子一僵，缓缓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那一刻，他的心里酸酸的，路淼找他何事他再清楚不过，自然是因为三土受伤的事。

“那看来乔探长是知道了？”路淼淡淡地说。

他沉默许久才嗓音嘶哑地说：“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三土。”

“呵~”一声嘲讽随之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三土受到的伤害吗？”

先前因为她算计路垚的事，他为之愤怒跟她说了那么多她不曾知道的事情，不可否认，她当时虽然坚定自己的想法，但心里还是有了一丝动摇，但这丝动摇，在得知路垚受伤的时候，顷刻见烟消云散，不管如何，一个护不住他的人有什么资格跟他在一起？

即便他出生高贵，能配得上他们路家的门槛，但，单凭这一点，他们就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乔楚生，这么些年你还是没看清你和他之间的差距。”

路淼放下茶杯，眼中的轻蔑更甚，用世间最狠的话企图中伤他，“我们家路垚是什么样的身份？你又是什么样的身份？还用我一一的说出来吗？”

这些话乔楚生听过太多太多了，从最开始每听到一次心就刺痛一次，到现在已经渐渐的麻木了。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路垚，配不上这么美好的小少爷。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爱情向来是冲动的。

他知道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可是自己手臂上的这几道伤疤是他克制不了的爱。

那是他逼他离开的那两年，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抑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思念，而而亲手留下来的。

若爱是克制，又怎么会下得了手呢？

他克制不了自己对路垚的爱。

两年……他又回来了。

其实他比谁都要明白三土为何要和幼宁结婚，是因为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他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他烂命一条，可他心里就好似有一面镜子，他比谁都清楚路垚当年所做的选择，他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个时候，局势混乱，路家、白家、英国人，多方势力让上海动荡不安。

而他说白了不过是上海的一个先锋，在白老大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选，他乔楚生就永远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再加上那个时候也要面对路家的施压。

所以，路垚没有办法，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还是选择以和幼宁结婚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因为他是白老大最看重最欣赏的女婿，用联姻的方式来抵挡各路势力，以他的工作能力和人品，不出意外会是白老大的继承人，那么自己也该回归平静的生活了吧？

当年路垚为了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他付出了他全部的自由，他牺牲了自己的尊严来保护他。

其实他和路垚相反，他希望路垚可以获得自由，而他则是希望自己好好的，他曾说过“我能做的就是确保没人能让他忍气吞声”，可路垚最终还是选择了让自己忍气吞声只为了保护他。

这种东西其实很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重逢后他们之间没有着重的去说明过这个问题，只在动情之时三土轻描淡写的提过几句，那是因为他们心心相印，早已不需去言明。

但，不可否认，路垚这份勇敢的爱让他欣喜也让他自卑，因为他能给三土的太少太少了，他除了给他一份最真挚的情之外，给不了他任何东西，给不了他一份安全，给不了他一个身份。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即便他现在已经彻底退出了江湖，可是……他始终洗不白肮脏的过去，这会连累三土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放手，不是没有想过推开他，以另一种方式去保护他让他回归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原本属于路家小少爷的生活。

如若不然，两年前，他也不会开枪打他，只为了逼他离开。

甚至他回来之后，他想的仍然是推开他，可他读懂了路垚的深情之后，他如何舍得凉了他的心？拂了他的情？他如何不去回应这份坚定的爱意呢？

只是，他的内心是矛盾的，自卑是他骨子里就带着的，遇到小少爷之后，这种想法日渐加深，他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人分三六九等，贵贱之分。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就像路垚一样，而有的人一出生就低贱在骨子里，他乔楚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无父无母，自小在码头扛大包任人欺凌，直到遇见了白老大，他把他带回了青龙帮，他凭着重情重义凭着过硬的拳头成为了上海滩八大金刚之一，也让所有人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乔四爷。

他其实什么都给不了路垚，没有白老大就没有他乔楚生的今天，说白了，没有白启礼，他什么都不是，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给不了路垚一个安定的生活……

这次的挡枪说不震撼那是假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路垚扑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挡在别人面前，他给白老大挡，给幼宁挡，后来又给路垚挡。

这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下那一枪，那一枪就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垚垚啊，那么娇弱平时探案走凹凸不平的路都能绊一下，绊了之后呢又跑过来哭唧唧地跟自己说这路不平害我差点摔跤，甚至有时候做饭不小心被油烫了一个点儿，都要跑过来朝自己撒上半天的娇，那么一个怕疼柔弱的人为自己生生地扛下了一枪。

不对……细数来他好像一共中了三枪吧？

一枪是那年路淼打的，一枪是自己打的，而这一枪则是为救自己所受的。

从出事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原谅他自己，也无法迈过这个坎，他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三土才让他受了伤。

可是今天路淼一句淡淡的反问，让他羞愧不已，他大概明白路淼找自己是为什么，一如当年想让他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去哪三土就会去哪，她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带三土走，而如今不过是一样的目的罢了。

他垂下头沉默不语，许久，乔楚生才抬眸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是我爱他，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受到任何改变。”

“是吗？”路淼凉凉的笑了笑，这世间的情她见得太多了，又有哪个能抵得过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呢？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直面面向他，嘴唇轻动，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诛乔楚生的心，“你爱他，可是你能保护得了他吗？当年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枪子儿打中，你做了什么？你只能回青龙帮，做回以前的乔楚生去为他报仇，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你可以保护他吗？若你能的话，两年前你又为什么要亲手开枪打他？而这一次，你保护成功了吗？”

每一句话都实实在在的刺在了乔楚生的心上。

路垚所受的三枪似乎都是昭示着他无能为力的现状。

“乔楚生，乔四爷，”然，最伤人的话仍在继续，“我尊称你一声乔四爷，但你扪心自问，你这样的身份真的配得上路垚吗？你确定你不会连累到他吗？你无父无母混迹江湖，摸爬打滚的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虽然你是上海江湖中的八大金刚之一，可那又能怎样？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不入流光着膀子纹着纹身的一个朋友而已，这样的你能给他保护吗？你确定你的仇家不会因为报复你而对付路垚吗？你要知道我们路家想捏死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而已。”

其实这些话乔楚生真的听得太多太多了，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麻木了，可是在听到路淼的这一番话后，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痛了，他知道自己真的放不了手。

他原以为他会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底，会一直隐藏着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路垚的回应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更让他勇敢地迈出了一步。

他是矛盾的，想保护他却又保护不了。

路淼说的对，他一生都洗不白，他是乔探长的时候，可以爱他但却保护不了他，他是乔四爷的时候，可以保护他但却不能爱他。

拿起枪，可以保护他。

放下枪，只能爱他。

“可是三土喜欢我……”

乔楚生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路淼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只能喃喃自语这句话，像是可以抚慰这颗发痛的心。

而路淼却不在意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不咸不淡道：“喜欢？在上海这个混乱的局势中喜欢又值几分钱呢？即便他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乔楚生，你很清楚，你烂命一条如何能配得上路垚呢？你就算死都抵不过路垚的一条命，我真……”

每一个字都在时时刻刻的刺痛乔楚生的心，他的眼眶有些红，双手紧握成拳，但路淼锥心刺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