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之心心相印 第157章 隐瞒的真相（1）

路森走了之后，少年才稍稍松下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神色有些抱歉地看着陆焱。

他努力克制住心痛，给他重新削了个苹果，笑道：“再吃点，乔楚生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路垚没拒绝，反倒是接过来喜滋滋地啃了起来，毕竟谁会跟饿肚子过不去呢？

看着靠在床边耷拉着一条腿晃悠的少年，陆焱神色有些恍惚，这样的路垚，他多会儿见到的呢？

好像是十几年前吧？

那个时候他还没离开路家，这家伙贪吃，经常这样靠在床头吃东西，最后吃的碎渣哪儿也是，为此大伯没少骂他，可更多的是最后都要他给他收拾床铺。

“哥，你想什么呢？”少年三下五除二的啃完一个苹果，擦擦手见他在发呆，好奇的问道。

陆焱回过神，看着他清瘦的脸庞，低声道：“对不起啊三土，哥哥跟你道歉。”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真是犯浑啊，用他的爱人逼他妥协进到那个地狱，真是坏的可以呢。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哥哥？

路垚一双杏眼闪过不解，问道：“什么？”

“对不起啊，三土，”他握住路垚的手，眼含心疼，愧疚的说：“我不该用乔楚生让你妥协去精神病院的。”

话落，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僵住了，就连神色也不自然，路垚有些尴尬地抽回手，垂眸揪着病号服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抬起头，状似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啊，我不怪你的哥。”

听着这声哥，陆焱只觉得有无数的巴掌在扇他的脸，他心如刀绞，如果可以，他宁愿希望路垚打他骂他，骂他为什么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而不是现在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没关系”

那几个月，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对不起，三土，是哥哥的错，哥哥对不起你，让你受到那么多伤害。”

这一次，路垚没再说没关系，因为，那几个月…大概是他永远忘不了的噩梦。

看着他的样子，陆焱愈发心疼，哽咽道：“傻不傻？为什么不跟哥哥说？哥哥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接你回家的，哥哥不会让你继续待在这里的。”

路垚脸色慢慢苍白下来，嗓子也有些哑，低声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是想快点治好病，这样就可以见到他了。”

正因这样，正因为他想见到乔楚生，所以那些人踩肆无忌惮的用乔楚生来伤害他折辱他。

“三土，你告诉哥哥，那次你自杀，是不是因为这个？”

他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到不行，也有一些迷雾就此散开，难道那次三土自杀就是因为他差点被人给……

因为觉得难堪，所以才……？

路垚顿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想着那人不在，连那种事情都被他们知道了，好像也没什么隐瞒的了，只要别让老乔知道就行了。

“不全是。”

“三土，乖，你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别让哥哥担心好不好？”他相信，在那期间，他的身上一定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才让他变成那般样子。

“我……”路垚垂着头，像只没人要的小狗，可怜兮兮地开口道：“我刚进去的时候，他们就有人欺负我……”

就这一句话，差点没让陆焱咬碎牙齿，只是刚进去，就被人欺负，那后面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呢？

“再后来，有几个病人经常围着我转，他们…他们提老乔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老乔的，他们…他们说老乔不要我了，让我在精神病院自生自灭……”

陆焱听得浑身冰凉，这些话乍一听是没什么，可对于一个原本就没有安全感，甚至很有可能不能再爱乔楚生的路垚来说，那得是多残忍多诛心啊？

他本身心里就有一个被抛弃的种子，经过那三天的绑架，已经让它发芽成长，而现在，又被那些刻意进医院的人刺激，那个时候，他该有多绝望？

“他们…他们还拿那些照片刺激我，炫耀，说…说老乔早就想抛弃我了……”

“什么照片？”

路垚抬头看他，神色有些难过，小小声地说：“是…是老乔在长三堂和百乐门的照片。”

陆焱瞬间就明白了，过往的乔楚生因为江湖关系，难免需要逢场作戏，找几个红颜知己，喝喝花酒，本没有什么……

可偏偏在路垚最绝望痛苦的时候，拿这些去刺激他，这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虽然他知道，这些不怪乔楚生，那是在他爱上路垚之前的做戏，可现在听到自己的弟弟因为这些照片被刺激痛苦，他就恨不得揍他一顿。

“他们还说…还说童丽出来了。”

刹那间，像是有惊雷劈在陆焱的身上，让他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童丽？

他是知道这个人的，曾经乔楚生还喜欢过她，甚至想娶她，只不过后来证实她是凶手，被他亲自抓进了牢里，为此，乔楚生还连喝了一个月大酒。

“他们说…老乔和童丽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这你也信了？”陆焱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么离谱的话他也信了？当时童丽证据确凿，不可能被放出来的，即便放出来，乔楚生又怎会跟她在一起？

路垚重新低下头，喏喏的说：“我不信，可是我…我……”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陆焱更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信，他不信一向宠爱他的乔楚生在抛弃他之后和童丽旧情复燃，可却逼的他不得不相信，逼他不得不面对那些痛苦，逼他一次又一次撕开心里的伤口。

路垚本就介意童丽的存在，在乔楚生难过到连喝一个月大酒的时候，他何尝不难过呢？他本就介意童丽，因为这个没少吃醋跟乔楚生闹腾。

可当时他身在精神病院，他是那些人口中的疯子，他们不停地刺激他乔楚生不要他了，他和童丽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路垚该有多痛苦？该有多绝望？他是不是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不会的，老乔不会不要我的，”可最终还是被他们一次次地毁掉……

“哥，”少年突然哽咽地叫道：“我不信，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相信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个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胡思乱想，老乔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他和童丽旧情复燃了？他巴不得早就抛弃我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自欺欺人，他真的不想相信那些残忍的真相，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是真的怕了，怕他真的不要他了……

怕他那一枪根本不是他自己认为的保护，而是真的单纯的想跟他分手不要他。

他总是一遍遍的想，童丽出来了，他是不是很高兴？现在的他在做什么？是不是拥着童丽亲吻？是不是在和她吃晚餐？

这些幻想让他恨不得立马去死，他真的好痛啊……

“所以那次自杀是……”

路垚抽了抽鼻子，努力想挤出一抹笑安慰陆焱，但最终都失败了。

“那次，他们把我堵在角落里，想…想侮辱我，我死命的挣扎，还是被他们扯开了衣服，那一刻我是真的害怕了，我怕我自己不干净了，我怕我从此就再也不能爱他了。”

别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就是没有，一个不干净的人要如何爱乔楚生？

“好在有护士及时阻止了他们，可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他们说…说我不干净了…说我是个疯子，说乔楚生要是知道我被他们侮辱，别说要我了，就是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你来看我，我是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如果老乔知道我差点被他们侮辱，也一定会嫌恶，不想看见我的，所以…所以我……”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自杀，就在陆焱去看他的那天，这样，他会被人发现，也会有人把他的骨灰带走，最好是带回上海。

陆焱不知何时红了眼眶，原来，这就是真相，是他一直苦苦瞒着他们所有人的真相，他颤着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哽咽道：“三土，既然爱他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放弃呢？”

从头到尾，他受到的所有折磨都是来源于乔楚生，不管是上官宁的折磨，还是精神病院，那些照片，乃至童丽，桩桩件件哪一个跟乔楚生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他，路垚就不会受这么多折磨。

路垚像是想什么，脸上露出丝丝微笑，很甜，他看向陆焱，轻声道：“哥，如果当初不是我爹从中阻挠，你会放弃他吗？”

陆焱一时哑言，是啊，如果那个人没有放弃他，那么他拼死也不会放弃他们这段感情，哪怕是身无分文，哪怕一无所有都不会。

“真是个傻瓜，如果乔楚生知道话，他……”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传来的响声打断了。

路垚猛地抬头看去，就看见那个买午饭回来的男人怔怔地站在门口，脚边是脱力掉下的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