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的乔乔抱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他不想醒来,只要醒来乔乔就不见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可是不行啊,他听见有人在叫他,是谁呢?为什么这个声音那么熟悉呢?
乔楚生一直守着他,昏迷了五个小时,坐立不安的,要不是大夫一再强调没有大碍,他怕是……
也因此,当他看到路垚眼睫颤抖的时候欣喜若狂,还特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他真的醒了。
欢喜的何止是他一个,路垚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懵懵的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人,眼神茫然,伸出手似是试探的摸他的脸,真的不是梦啊,真的是乔乔啊……
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乔楚生心疼的都快碎掉了,还没来得及哄就被他哽咽的话打懵了。
“对不起乔乔…我…我不知道我爹跟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的错……你相信我好好不好?我没有骗你,也没有玩弄你的感情,我…我不知道我爹会那样跟你说,我也不知道他会让人打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几年他时常会噩梦,梦里亲耳听到他爹对乔乔说那些刻薄羞辱的话,而后,便是他带着恨意的目光看向自己,他想道歉,可却找不到人,他知道,是乔乔生他的气了,气他爹这么羞辱他,所以,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笨蛋,笨死了,”乔楚生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眼看越擦越多,才无奈的叹息一声,将人揽进怀里,宽厚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后背,“你道什么歉啊?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是我不好,把你弄丢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这几年,你都去哪了啊?”
也是直到这时,乔楚生才腾出空细细的问他,老爷子说他当年赶到海宁码头的时候就见管家要灭口,可当时路垚已经不在路家了,这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路垚松开他,盯着他的眉眼,嘴唇轻启,缓缓道来……
原来当时路子夫发现他们的恋情后大怒,将他关了起来,不准任何人探视,直到他反省自己错了为止,他出不去又担心他爹让人找乔乔麻烦,干着急,直到有一天,大姐来找他,告诉他乔楚生走了,扔给他几张纸,让他自己看,他不相信,不相信乔乔丢下他走了,可是,纸上的内容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乔乔骨子里是骄傲的,有着打不断的傲骨,断不能忍受他爹这样的羞辱,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他想去找他,只有跟他解释清楚一切他们才有可能继续在一起。
因为,误会一旦产生,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至无法收场,而,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修复不了,他怕…他怕乔乔真的信了他爹说的话,误以为自己骗他,不仅如此,他还让人揍了乔乔一顿,乔乔一定很疼,肯定在某个角落里挨着疼痛,他想去找他,然而,路子夫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也从来不知道,他爹能对他下这种手,将他打晕连夜从后门运出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船上了,只有一些钱和几件衣服,冰冷的海风剐在他脸上,路垚第一次感觉到无助,乔乔不见了,他爹也这么对他。
真的是好狠的心,断了他所有的后路,他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从小体弱多病,而他,竟然想把自己送走,就这样送到一艘不知道开往何处的船上,他就不怕自己死在外面吗?
他把自己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断定若是日后有一天二人能重逢也再无可能回到过去,都说虎毒还不食子,真是没想到,他爹这么狠心。
后来,路垚辗转到了英国,找了一处便宜的出租屋住下来,之后就是上学,他想找所便宜点的学校,可又不甘心,因为曾经他跟乔乔说过,他最想上的是康桥三一学院,但包里的钱……
没办法,他只能咬咬牙将所有的钱都当成学费交了上去,之后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好在他从小脑子聪明,学习成绩好,有奖学金,导师又重视他,没少帮他,最后顺利完成了学业。
这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找乔乔,可都一无所获,这不,一毕业就要走,他去了北京,哈尔滨,可是都没有找到乔乔,又来到上海,边工作边找人,没想到…真的被他找到了!
乔楚生听得心都快疼碎了,路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他身体不好,也真敢把他一个人扔到国外不闻不问,就不怕出点什么事吗?
“在英国上的学吗?可我去找过你,没有你的名字啊。”
“啊…”小少爷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这件事我也是后来听导师说的,说我上头有人,似乎有意掩盖我的信息,查不到路垚这个名字,只能查到路三土。”
乔楚生:“……”
忍不住被气笑了,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的手笔,为了防止被自己找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也怪他,一根筋儿,就没想到查别的名字!
不过…他又仔细想了下他刚才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揉揉他头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不应该啊,自从他上位之后有了自己的势力,他就吩咐下去严查各个出入口,火车站码头一个都不放过,当初为了保护路垚怕被他的仇家盯上,没有泄露照片,只告诉底下弟兄一个名字,凡是遇到路垚这两个字,哪怕是同音字不同的也不能放过,来通知他,他亲自去认人,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找到他的机会,所以,他来上海,除非用的不是这个名字,否则不可能他不知道的!
“我忘了,我找找船票,”路垚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拿来衣服,从兜里掏出个钱包,乔楚生看了看,是他当初送他的生日礼物,心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小少爷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自顾自的翻了翻,抽出张有些许褶皱的船票,“喏,有一段时间了吧。”
乔楚生接过看了看,触及到上面的日期,眼神瞬间沉下来,这是聂府宴会的第三天,也就是说,路垚早就来了上海,可他却一直没得到消息,还因此和他白白错过这这么长时间,以至于他被关进牢里自己也不知道,要不是阿斗今日才来说,他还不知道要错过他到什么时候!
这笔账,确实得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