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扶风将冯欣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但是他依旧保持者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因为在众人眼里,他是个不正常的疯子。
冯欣,那个新的剥皮客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念风在这里,不管冯欣说什么,就算是当场把他的假面剥开,念风也会帮他把场子圆回来。
冯欣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恶心的感觉直冲头顶。
吴求真对这个人深深感到不耐烦,看他好像又有要发疯的迹象,于是眼疾手快踹向他的膝窝,逼着他跪在地上。
乔父乔母其实还说了另一件事。
关于乔穗的死,他们从一开始象征性的悲痛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咒骂,骂她怎么敢自己就死了,后面知道乔穗是死在冯欣手里,他们也依旧没什么波动。。
硬要说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波动的话,就是他们找冯欣要了一大笔钱,说是安葬费。
冯欣没有推辞,给了钱,并且还主动承担了下葬乔穗这件差事,乔家父母就差感激涕零了,收了钱就走,尸体连夜送到冯欣家中。
吴求真的语气淡漠到有些残忍,“在乱葬岗救你的,是乔穗。”
刚才还在剧烈挣扎的冯欣身体僵了一下,然后不动了,从他来到这个“刑场”一样的地方之后,脸上唯一一次漏出了一点心虚的表情。
“她救我是她自愿的,我在这十年间都有照顾她,我说我要做大事,她也答应我了……”
吴求真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你简直就是一个禽兽!你和她的父母,吸她的血还要敲碎她的骨头,你凭什么!这个世道凭什么!”
一个村民有些心惊出声,“乔穗因着他,适婚年龄不嫁,实在是被耽误良久,如今更是……”
郭柘敏锐的捕捉到点什么:“耽误?”
“是啊,一个大雨天他被乔穗背回来,二人关系亲密非常,可是又不论嫁娶,时间一长,也就没有敢上乔家提亲。”
另一个和乔家住得近的:“这样其实还合了乔二的心意,在乔穗年轻时想把她卖给高门贵府,后来只想逼着冯欣娶她,左右都能拿到钱。”
冯欣眼见着自己的老底被人掀了个底掉,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平等的开始攻击每一个人。
他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裘危,一见他好看的皮囊,冯欣就开启了狂暴模式,可是裘危是谁,并不惯着他,飞身上前就是一抽,拂尘里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抽得冯欣眼冒金星。
魏扶风像是看够了这场闹剧,给了蒋侃一个眼神,蒋侃点头,然后越众而出。
“为祸一方的剥皮客如今已经被我等捉住,诸位不必再担心有类似的事情出现了,无辜之人不会再平白失踪,我们会竭尽全力,找到那些失踪的人,不论生死。”
念风:“我藏心阁,从不错杀枉杀,从不包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与诸位共勉。”
终于,这场闹剧缓缓落下帷幕,念风带着冯新下台,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众人看完这样一场热闹之后,唏嘘之余不免感伤,一步踏错步步错,一时分神便引来杀身祸。
吴求真和郭柘给冯欣束缚住手脚,也往藏心阁去。
那些已经被害的人,要还一个“全尸”给他们的家里人,那些或许还活着的,也要尽数救出,剩下的事,就交给藏心阁这个金牌收尾王了。
吴求真郭柘见完藏心阁阁主后便离开了,走时只和蒋侃道了再见,魏扶风不知道被那位念风姑娘带到哪里去了。
蒋侃神色恹恹,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那个什么玩意念风到底把他师父带到哪里去了?!凭什么她就这么把秋风堂而皇的佩在腰间?扶风不是不喜欢太张扬吗?
他一个人坐在房间中——他和魏扶风第一次分开,来藏心阁求学的时候住的地方,看着屋里没怎么变的陈设,忽然觉得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敲门声就在此刻想起。
是魏扶风吗?魏扶风回来找他了吗,他的坏情绪就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可是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门后面的那张脸却不是他想看见的。
原来是蒲白鹭,他身后照例跟着那个黑衣人。
蒋侃心里还别扭着,心里狠狠吐槽那个黑衣人,不理解他大白天穿什么黑衣服,是嫌自己不够显眼吗?
可是脸上还是要恭敬,“阁主好。”
蒲白鹭没搭他茬,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的眼睛,蒋侃思考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藏心阁的事情,于是毫不畏惧地回视。
蒲白鹭气笑了:“你以下犯上的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蒋侃装傻,只字不提自己和魏扶风的事,迅速低下头,“是我失态,求阁主责罚。”
说着他跪下去,蒲白鹭被他这一出整得更生气了,他抬手,黑衣人立马动了,把蒋侃的下巴掰起来,逼着他继续直视蒲白鹭的眼睛。
蒲白鹭也起身,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魏扶风,你,你们做了什么?”
蒋侃脸色一白,“是我以下犯上,是我枉论师徒禁锢,可是师父都没说我什么,您凭什么呢?就算五雷轰顶我也要这么做,就算死……”
蒲白鹭:“够了,我不想听这个,我只一句话,你不要后悔。”
蒋侃只觉得蒲白鹭实在莫名其妙得很,一声招呼不打就上来质问他,他心说自己和魏扶风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他说啊,他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永远不会后悔。”
蒲白鹭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永远?蒋侃究竟懂不懂永远这两个字的份量?就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子也敢说什么永远,真是好笑。
他没说什么别的,暗暗为自己的老友捏一把汗,蒋侃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魏扶风果然是眼拙,他是从哪里看出来蒋侃是个纯良的乖宝宝的?反正自己是左看右看没看出来。
话题的主角魏扶风本人这会儿正在念风姑娘的地盘,顶着冯新的脸和她相对而坐。
沈念,也就是念风姑娘,她本想先让下人伺候魏扶风把脸上的东西洗掉,被魏扶风婉拒了,说是回头自己弄就好了,沈念尊重他的一切决定,也就没有再坚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近况,忽然魏扶风想起什么的似的,假装不经意开口道:“我从前让你拦着不许人查的那一部分消息,你……你以后不必封锁了,随意就好了。”
沈念诧异挑眉:“不封锁?可是我今日还看见您的徒弟还伴您左右呢?这样一来,您和那个人之间必生隔阂!三思啊恩人。”
魏扶风当然知道,要是蒋侃知道自己就是灭他满门的凶手,他们绝对免不了一场你死我活。
可是秘密被压在心里,时间长了就容易变成心魔,他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身体上的距离的的确确无限靠近了。
可是心呢?
单单凭借嘴巴上一句爱,一句喜欢就把他俩绑在一起,那根绳子真的牢固吗?
现在绳子还握在魏扶风手里,决定他们这段关系的死活,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只会越陷越深,万一这颗雷忽然被一个什么契机引着炸了呢?
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
沈念知道自己劝不动魏扶风,只好应下。
魏扶风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那颗雷被他亲手按下倒计时,他不知道如今的安稳日子还能过多久,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
他起身欲走,一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蒋侃啊蒋侃。
魏扶风想,要是他想杀了自己报仇,那也行,要是蒋侃下不去手,痛苦难当,那他也可以自己动手。
没事,左右不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要是真的死在蒋侃手里,那他也算得偿所愿,死得其所。
魏扶风辞别了沈念,特意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回藏心阁,他和蒲白鹭还有话没说。
行至半途,见有一条河,魏扶风头上戴着的是沈念给他得斗笠,带面纱那种,他不太习惯,这条河正好可以让他把脸洗了,然后再以本相见故人。
可能是因为太阳落山了,河里的水冰凉刺骨,魏扶风顾不上别的什么,三两捧水就给脸弄干净了。
他起身欲走,一转身却看见一个熟面孔,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魏扶风心说,这个人竟然没有一直藏着不露面——从他离开沈念那,没走几步就发现这个尾巴了。
左右此人修为也一般,没什么事儿威胁他也就随着他了。
“裘危?”
裘危咧嘴笑了,“辛苦大人还记得我,是我。”
魏扶风没有再接话,好整以暇站在河边,等着裘危说出自己的诉求。
“你是今天台上的冯新?”
“眼神真好,正是,不过不劳你宣传了,藏心阁会找合适的机会亲自说。”
裘危心说魏扶风这是给自己当小人了吗?也是,两个人见第一面就开始互殴,能留下什么好印象就怪了。
于是他也不绕弯子了,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木牌,在手里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把东西递给魏扶风,魏扶风有点警惕的接过,看清木牌上的字后,瞳孔猛然一缩。
无双。
木牌上的那两个字是无双。
裘危眼睛眯着:“这也算物归原主。”
魏扶风将小木牌攥进掌心,这样一个年轻人事怎么知道自己的呢?
裘危又是敌是友呢?
他的杀心渐起,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泄了气,身份暴露早晚的事儿,没必要。
就在他就觉得时候,裘危却“扑通”一声跪下,给他行了一套大礼。
魏扶风大惊失色,是什么暗器给裘危伤到了吗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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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理防线崩溃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