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好事 第8章 8

分科后的阳光似乎都变得轻快起来。徐嘉好坐在文科一班的窗边，指尖划过历史课本上的批注，心里少了从前学理科时的紧绷——不用再对着复杂的物理公式发愁，也不用纠结化学方程式的配平，如今的六门文科科目，于她而言更像是“用理解换记忆”的轻松事。她向来记东西快，早读时背完一首古诗，转头就能帮同桌梳理政治知识点，连老师都笑着说她“是块学文的料”。

只是偶尔抬头，看到空着的邻座，她会想起从前和李雪在一起的日子。分科后文科班本就少，全校只设三个班，李雪被分到二班，江之眠在三班，而她在一班，三个人像被拆开的拼图，连下课想聊会儿天，都要跑上半层楼。

这天课间，徐嘉好正整理历史笔记，一个熟悉的身影停在她桌前。是李子铭，他手里抱着一本《史记》，笑着问：“在背知识点吗？”

“嗯，刚记完辛亥革命的意义。”徐嘉好抬头，看着他温文尔雅的样子，突然想起分班时的疑惑，“对了，你怎么也选文科啊？我还以为你会选理科，毕竟你理科成绩也很好。”

李子铭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指尖轻轻拂过书页：“我喜欢历史，从小就喜欢。等上了大学，想读历史学专业，研究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故事。”他眼里闪着光，说起历史时，语气里满是热爱，“你之前不是还说‘欲知大道，必先为史’吗？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对。”

徐嘉好笑了：“原来你还记得。我选文科倒没那么多情怀，一来是物理实在一般，选理科没优势；二来是喜欢法学，以后想当律师，帮别人解决问题。”

“法学很好啊，”李子铭点点头，语气真诚，“你逻辑清晰，又有耐心，肯定能做好。”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徐嘉好的课桌。她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黑眸——江之眠站在桌前，穿着蓝白色双拼校服，拉链没拉满，露出里面黑色的圆领T恤，蓝白的色块衬得他皮肤更白，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微翘，高挺的鼻梁在阳光下投出窄窄的阴影，下唇轻轻抿着时，倒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多了点少年的清爽气。手里还攥着手机，眉头微微蹙着，语气带着点不满：“给你发的信息怎么不回？嗯？”

徐嘉好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上学从不带手机，赶紧解释：“我在学校不带手机，放在家里了。”

“也成，”江之眠的眉头舒展开，语气软了些，“那我当面说也一样。谢易周六过生日，让我喊上你，古明月我已经叫了，你去不去？”

“古明月也去吗？”徐嘉好心里一动，想起上次酒吧里的事，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我去，毕竟都是朋友。”

“成，”江之眠笑了，露出一点虎牙，“到时候我把位置发给你，你跟古明月一起过来就行。”

徐嘉好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突然响了。江之眠朝她比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身跑回三班，衣角在走廊的风里轻轻晃了一下。徐嘉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晒了太阳，暖暖的，连翻开语文课本的动作都轻快了些。

这节语文课，老师讲的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刚开始大家还听得认真，可午后的阳光太暖，加上老师温和的语调，没过多久，教室里就响起了细碎的打哈欠声。老师放下课本，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大家都困了，不如我们看会儿纪录片吧，正好跟课文里的意境配得上。”

屏幕亮起，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荷塘的月色在画面里铺展开，教室里的困意渐渐被治愈的氛围取代。徐嘉好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里的荷叶轻轻晃动，心里悄悄想着周六的生日会——不知道谢易会选在哪里，古明月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拉着她到处逛。

下课铃一响，徐嘉好刚收拾好课本，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嘉好！”

她抬头，看见李雪正探着脑袋朝她挥手，双马尾晃来晃去，一脸委屈。“你可算下课了！”李雪跑过来，趴在她的课桌上，“你知道我们班主任是谁吗？是张扒皮啊！就是那个年级最凶、管得最严的女老师！”

“张老师？”徐嘉好有点惊讶，张老师的严厉在年级里出了名，听说她带的班，连课间说话都要压低声音。

“可不是嘛！”李雪垮着脸，“今天刚上课，她就把我们的零食全收了，还说以后课间不准打闹，连作业都要比别的班多写一页。我真羡慕你，你们班主任是李老头，整天笑呵呵的，上次我还看见他给你们班分糖呢！”

徐嘉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别难过啦，张老师严也是为了你们好，再说，我们班作业也不少，李老师只是看着温和，改作业可严格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各自的新同桌聊到周末的计划，李雪还兴奋地说要给她带妈妈做的饼干。就在这时，李雪突然眼睛一瞪，猛地直起身，小声说：“完了！张扒皮来了！”

徐嘉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老师走进二班教室，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李雪赶紧抓起书包，冲徐嘉好摆了摆手：“我先回教室了，下次再找你聊！”说完，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跑回了二班。

徐嘉好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桌上，历史课本的页脚被风吹得轻轻翻动。她想起刚才江之眠的邀约，想起李子铭聊历史时的热情，想起李雪委屈的小表情——原来分科后的日子，虽然少了从前的热闹，却也藏着这么多细碎的温柔。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周六谢易生日”。

周五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满是期待周末的躁动。徐嘉好盯着黑板上的倒计时，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一放学，她就能拿到放在家里的手机，也能看到江之眠说的生日会地址。

终于等到放学铃响，徐嘉好背着书包快步走出校门，连李雪喊她周末一起写作业都只来得及应一声。回到家，她第一时间找到手机，屏幕亮起时，两条未读消息跳了出来：一条是江之眠发来的，只有简单的“周六见”；另一条是古明月的，带着一连串感叹号：“嘉好！下午有空吗？一起去给谢易挑生日礼物！”

徐嘉好笑着回复“有空”，两人约好在市中心的商场汇合。她想着去参加生日会不能空着手，可又不知道谢易喜欢什么，刚好古明月提议，倒省了她琢磨的功夫。

下午两点，徐嘉好准时到了商场门口。古明月已经在那里等着，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看见她就递过来：“先喝口甜的，等会儿慢慢逛！”两人先去了手表店，玻璃柜里的运动手表款式很多，可挑了半天，不是觉得太花哨，就是担心谢易不爱戴。“谢易那性子，估计戴两天就丢了。”古明月翻着价签，无奈地说。

徐嘉好点点头，跟着她转到箱包区。货架上的书包款式简洁，黑色的面料看起来耐脏又实用，她拿起一个翻看：“这个不错啊，平时上学、出门都能背，挺实用的。”

古明月凑过来看了一眼，瞬间傻眼：“姐姐，你真以为谢易是好学生啊？他平时出门要么背运动包，要么干脆不背包，这种偏休闲的，他才不会碰！”

“啊？”徐嘉好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的书包，有点犹豫，“可是平时背也挺方便的啊，没事，说不定他会喜欢呢。”

古明月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先拿着，自己则转到香水区。货架上的宝格丽大吉岭茶香水摆在显眼的位置，木质香调清清爽爽，很适合男生。“这个肯定行！谢易上次还说想换香水呢。”古明月拿起香水瓶，笃定地说。

挑完礼物，两人去吃了徐嘉好喜欢的酸菜鱼。热气腾腾的锅里，鱼片嫩得入口即化，古明月边吃边聊起谢易的糗事，笑得徐嘉好差点呛到。吃完饭，两人各自回家，徐嘉好刚走到楼下，手机就震动了——是江之眠发来的消息。

“周六生日会地址：苏生记饭店。”后面还附了定位，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跳出来：“明天我去接你，顺路”

徐嘉好看着消息，心里有点慌，刚想回复“我跟古明月一起走，不用麻烦你”，江之眠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古明月先去布置场地了”

简单的顺路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徐嘉好盯着屏幕，耳尖悄悄泛红，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半天，才回复：“好，明天见咯。”

江之眠靠在书桌前，指尖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看着徐嘉好发来的“好，明天见咯”，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他原本还在纠结，怕自己突然说要接她会显得太刻意，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连带着指尖都觉得有点发烫。

他把手机屏幕按灭，随手扔在桌角，转身走到窗边。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红色，楼下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附和他此刻的心情。

原来，只是想到明天能和她一起走，连等待都变得有意思起来。江之眠摸了摸嘴角，又笑了——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会给自己发“好人牌”的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