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锐住在柳筠蕙家的斜对门,他和他的表兄只相差一岁,两人每天都会在街上玩玩具车赛跑,他每每路过柳筠蕙家时,时常看见院子里柳筠蕙孤单的身影。
她蹲坐在地上,拿着粉笔在地上写着东西,一边写还一边念叨,离得远,宋锐并不知道她在念叨什么。
傍晚时分,粉红色的晚霞点缀的夜空分外迷人,宋锐和表兄分别后,路过柳筠蕙家,他向院子里瞥了一眼,看见她还蹲坐在那里,宋锐好奇地走过去一探究竟。
只见柳筠蕙在地上画了两只动物,边上还有一句诗,但宋锐不识字,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宋锐好奇地问,“你这是画的什么啊,怎么没见过这种动物?”
全神贯注的柳筠蕙听见有人和她说话,她猛地抬起头,看见一个大脑袋在盯着自己,吓得她踉跄着起身,宋锐忙的搀扶,“我有这么可怕吗?”
柳筠蕙问道,“你是谁?”
宋锐很惊讶,这个女孩竟然对自己没有印象,他叉着腰,“我是宋锐,我家就在你家斜对面啊,你竟然对我没有印象。”
柳筠蕙看着眼前的这个小胖子,继续蹲坐下去。
宋锐再次发问,“你画的到底是啥?”
柳筠蕙解释道,“这是在书上看到的,名叫鸳鸯。”
宋锐好奇,“这是什么动物?”
“一种水生动物。”
宋锐感叹道,“我怎么没见过啊,它的羽毛真漂亮。”
柳筠蕙回到屋,拿来了书,翻到彩色插图页,给宋锐看,“这是鸳鸯,你看书上它长这样,这个羽毛鲜艳的就是公鸳鸯,灰色的就是母鸳鸯。”
“哇,这种动物哪里有啊,我想去看。”
柳筠蕙摆了摆头,“不知道,没见过。”
“那你为什么画它?”
“你没看到旁边的诗句嘛,‘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看不懂,它是什么意思。”
“我大姐说,诗人用比目鱼和鸳鸯作比,表达爱情的美好。”
“那什么是爱情呢?”宋锐问。
柳筠蕙摇摇头,摊了摊手,“谁知道呢。”
宋锐看着柳筠蕙走回屋子的背影,再次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两只鸳鸯,嘴里念叨着“到底什么意思啊?”
宋母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宋锐,正在想这小子去哪里贪玩了,刚一转身,便看到宋锐从柳筠蕙的家里走了出来,她对儿子喊道,“宋锐,快回家,吃饭了。”
宋锐嘴里一直念叨着鸳鸯,宋母好奇,“你嘀咕什么呢?”
“刚刚柳筠蕙说鸳鸯,妈,鸳鸯是什么东西。”
“鸳鸯啊,是一种象征爱情的动物。”
“那咱们这里有吗?”
宋母摇了摇头,“咱们这里没有,不过我上次和你爸去市里,市里的湖里倒是有呢。”
“那你们下次带我去,我要看看真鸳鸯。”
宋母好奇的问,“为什么提起鸳鸯?”
“柳筠蕙在地上画的,还写了一句诗,叫什么鱼,什么鸳鸯,什么神仙的。”
宋母嘲笑道,“那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这就是你不好好学习的下场,你看看筠蕙,人家女孩子已经熟读唐诗,你呢?脑子里净想着玩。”
宋锐做了个搞怪表情,没理宋母,冲进了家门。
宋锐辗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床垫被压得吱呀作响,他回想着柳筠蕙说的话,回想着她孤单的身影,回想着她看到自己时的惊吓表情,他已经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奇,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对这个美丽的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宋锐想起以前柳筠蕙总是抱着个兔子在门口的石头上坐着,他很想上前与她攀谈几句,但是柳筠蕙每次看见他朝她的方向走来,就会跑回院子里,弄得他觉得她不想理自己。
过了些天,宋锐已经好几日没有在院子里看见柳筠蕙,便向柳爷爷问道,“爷爷,柳筠蕙在家吗?”
柳爷爷看见有同龄人找柳筠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在家,在前院自己玩呢。”
宋锐问道,“我可以去找她玩会吗?”
柳爷爷开心地说,“快去吧。”
这是宋锐第一次走进柳筠蕙家里面,来到前院,他看见一个人影坐在墙头,走近一看,正是柳筠蕙,宋锐在下面喊,“柳筠蕙,你在上面干什么呢?”
柳筠蕙寻着声音看去,“小胖子,你怎么又来了?”
宋锐在下面大喊,“我来找你玩,我跟你说,我妈说市里的湖里有鸳鸯,找个空我们一起去看鸳鸯呗。”
柳筠蕙看着这个小胖子,若有所思,没有理会他。
宋锐不明白柳筠蕙为什么不回应自己,他爬上梯子,来到她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鸳鸯吗?”
柳筠蕙笑而不语。
宋锐奇怪,“你干嘛总笑啊,你到底去不去嘛!”
“你们男孩子也喜欢鸳鸯吗?”
“反正我喜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柳筠蕙的目光猛地落到了他的身上,“你知道鸳鸯代表的含义吗?”
“忠贞的爱情”,宋锐回。
“那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柳筠蕙叹了口气。
“那既然我们都不知道,我和你是不是就有相同点了,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宋锐期待着她的回应。
这是柳筠蕙第一次受到同龄人一起玩的邀请,同街道五六个同龄男孩没有一个人来邀请她一起玩,她在宋锐渴望的眼神里看到了这个小胖子的真诚,她站在了墙头上,“你不觉得我很无趣吗?”
“没有啊,我觉得你超级有趣呢,你认识的字比我吃过的饭,走过的路都多。”
“你这人还算有趣的很,你叫宋锐,对吧。”
宋锐连连点头,和她一起站在了墙头。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荡秋千吗?我爷爷在门外的两棵树上绑了秋千。”
宋锐高兴地说道,“我愿意。”
两人一起从墙上爬了下去,来到秋千旁,柳筠蕙主动说,“你先来玩,我在后面推着你。”
宋锐从小就有些恐高,他心虚地说,“哪有男孩子坐在上面让女孩子推着的,柳筠蕙,你来玩,我推你。”
柳筠蕙不知道宋锐是因为恐高,心里觉得这个小胖子还挺暖心,“那好吧,你用力点,把我推高一点。”
宋锐将浑身力气拧成一股绳,“柳筠蕙,我要用力了,你抓紧绳子”,他铆足劲儿推着她的后背,柳筠蕙被他的力量推向天空,她开怀大笑,感觉与天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两个孩子在这个静谧午后玩的不亦乐乎。
两人一边走着,来到一处空地,宋锐指着一棵杏子树,高兴地招呼柳筠蕙,“你快看,好多杏子啊。”宋锐跑到树下,向上跳起伸手够着,失望地说,“成熟的杏子长得太高了,够不到啊”,宋锐抱怨着,“这树太细了,都没法儿爬上去。”
柳筠蕙表情变得严肃,“你等我一下”,她跑回了家,在玩具箱里扒拉起来,她向奶奶喊道,“奶奶,看见我的弹弓了吗?”
“女孩子玩什么弹弓?”奶奶嘴上抱怨,还是给孙女拿来了,“给,你爷爷太宠你了,要什么给什么。”
柳筠蕙迅速从奶奶手里拿过弹弓,飞快地跑向杏子树。
“柳筠蕙,你干嘛去了”,宋锐问。
柳筠蕙没有回他,只是问道,“你想吃哪个杏子。”
宋锐指着最高那个树枝上的杏子说道,“那个金黄色的,一定最甜。”
柳筠蕙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拉开弹弓,瞄准那个熟透了的杏子,“咻”的一声,石子飞了出去,“啪”击中目标,杏子垂直落地。
宋锐简直不敢相信,他瞪圆了眼睛,瞳孔微缩,目光呆呆的盯着被柳筠蕙打下来的杏子。
柳筠蕙走上前捡起杏子,递给宋锐,看着他夸张的样子,调侃道,“你眼球都要瞪出来了,给,你要的杏子。”
宋锐小心的接过杏子,向她竖起大拇指,“柳筠蕙,你太厉害了”,宋锐张大嘴巴将一整个杏子放入嘴里,“哇,真甜啊。”
“有那么甜吗?”柳筠蕙问道。
“当然甜啦,果子甜,我心里更甜”,宋锐顽皮地说道。
柳筠蕙不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你那么爱吃,我再多给你打下来几个。”
宋锐蹲坐在地上,看着行云流水一个个落下的杏子,高兴地跑到树下去捡,边捡着,边夸赞柳筠蕙,“我太佩服你了,我表兄打弹弓都没你准。”
柳奶奶带着宋母一起来到前院,在远处的空地看见正在玩闹的孩子,宋母大喊道,“宋锐,别玩了,该回家吃饭了。”
“我妈叫我了”,宋锐看了一眼母亲,回头对柳筠蕙说道。
“那你回去吧。”
宋锐脱下上衣,笨拙地将所有杏子裹进上衣里,跑向宋母,突然他停下脚步,又跑了回来,他站在柳筠蕙面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柳筠蕙,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柳筠蕙先愣了一下,接着嘴角向上弯起,眼角漾出笑意,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柳筠蕙看着已经跑远的宋锐,心里感到特别的开心,她第一次体会到和小伙伴一起玩的喜悦,第一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让她从此不再孤独,宋锐带来的温暖治愈了柳筠蕙孤独的心,从此这个名叫宋锐的小胖子便成为柳筠蕙身边最铁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