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目的,你很清楚,那批物资被你全拿走了。”江月知并不废话,开门见山就要拿走昨晚那批物资。
邬姉真装傻充愣:“什么物资?”
“昨天晚上你们到魔物巢穴捡的那批物资,那是我们小区的,每一件货上都携带独特编号的定位器。”
“所以你的意思是跟着定位找过来,到我们小区门口立威风?”听到定位器三个字,邬姉真意识到再装傻就是自欺欺人,于是冷笑一声,说道,“监狱里的物资都是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的,像月知姐口中提早标了记号的物资还没见过,是外面的人专门派送吗?”
江月知脸色微变,料想邬姉真可能已察觉到猫腻,声音中的威胁不由散了许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许你猜中了一半。”
邬姉真表示听不懂她的机锋,开始赶人。
在快被赶出小区外围前,江月知像是下定了决心,同季蝉松对视一眼,从他眼中看出同样的神情,于是突然大喊道:“邬姉真!等等,我有话要说!”
“有屁快放!”邬姉真不耐烦。
江月知攥紧了拳头沉声道:“光明小区出现了疫病,可能是从实验**感染过来。以小区简陋的医疗手段,根本没法确定是哪种病毒,如何诊治。”
她继续道:“我用了监狱里的一个秘密和外面做了交易,换取物资保障小区人员的基本生活。你捡走的那批物资里除了食物,还有几箱是医疗器械和药品,我希望你能开个我付得起的条件把医疗用品和部分物资还回来。”
这时候,邬姉真真想嘲讽她两句光明小区要完蛋关她什么事,可她不能。
这里有几十双眼睛和耳朵在看着听着,几十只嘴巴已经蠢蠢欲动地想要分享消息,如果江月知的话不假,那她可真是一个品行高尚的大善人,嘲讽一个同等境地的大善人等于自取灭亡。
就算是被流放的罪人,大多数也都会为品德高尚的人钦佩。
何况,江月知的话里藏着很多信息,这算是一种友善的提醒?
那种未知的疫病既然来自某类实验**,邬姉真不能保证,自己小区的人有没有被感染。说不定以后还要找江月知她们帮忙。
于是邬姉真轻哼一声说道:“看在你们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们,但需要留下一半的食物,另外你们要拿足够的武器来兑换。当面交货。”
江月知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眼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让邬姉真错以为又回到过去。
约定好下午一点整,季蝉松带人交过来货。随后光明小区的人陆续撤走了。
邬姉真吩咐苏无带人清点要送回的物资,转头叫李天磊先暂停准备游猎的事,把医生护士叫到会议室正厅开会。
会上内容很简单,邬姉真要把全小区里的人挨个检查一遍身体,看有没有隐藏病情不报的情况。
李医生开口道:“如果要检查小区所有人员的身体情况,目前光靠医疗组的力量做不到。小区一共有686名在籍人员,其中外出出任务的人员占比近一半,而医疗组只有6个人。我希望能增添人员力量。”
邬姉真点点头,稍作沉思,转头看向其他几组的负责人,问道:“你们那边有多余的人手,先调出来,和医疗组暂时成立一个临时任务组,专门负责排查疫病的情况。”
建筑组的负责人周猫猫毫不犹豫道:“好!目前除了哨岗的建造比较紧急,其他项目都可以暂缓进度。人手的话,老大要多少有多少!”
巡防组的正负责人林司音想了一想,才点头道:“可以。但我有个提议,希望老大和李医生你们能考虑。巡防组目前有一半的人手都在小区外面执行任务,剩下一半的人手可以随意调动。我希望可以划分区域分批检查,先检查巡防组的人员,这样巡防组的换班时间就不会被耽搁。”
会议上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临时排查小组诞生。邬姉真直接和各组的负责人商议了人选,然后马上安排人手执行下去。
做完这些,已是到用午膳的时间。
邬姉真从会议室大厅出来,直接乘电梯到了二十三楼,和她的男宠们撞个正着。
瞥见眼前一群瑟瑟发抖拔腿想跑的男宠,邬姉真今日突然失去了兴致,摆手放他们离开。然后径自走向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砰砰!”
“是谁?”
邬姉真推开门,先打量了病床上的人一眼,才走进来道:“你吃过午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叫人送饭过来。”
陆无相亦在打量着她,早上的古怪气氛还历历在目,令他心中直打鼓。
“不了,我没有胃口。”他想到糟糕的早饭,惨白着脸摇头道。
邬姉真拖把椅子坐过来,说道:“吃点东西,伤情才好得快。你要喝粥吗?”
“这里应该没有人喜欢喝粥吧?”
“我有特权,可以让人专门去熬。”邬姉真一脸坦然。
迎上陆无相古怪的眼神,邬姉真不以为意靠倒在椅背,说道:“没人会拿这个指责我。如果有人真的这样斤斤计较,那他应该去光明小区,那里充分尊重平等。”
陆无相虚弱地轻嗯了一声。他不是老古板,对他有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一旦闲下来,邬姉真坐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坐立难安,把椅子搬来挪去弄出吱呀的噪音。
陆无相正看着一本厚重的旧词典,几次被打断思绪后,头也不抬道:“你是长了虱子吗?”
“什么?放屁!”邬姉真愕然地瞪向他,脸上显出恼怒,竟飞快地从椅子上逃走。
房门打开,又砰地合上,一句短促的话飘散在空中:“我去看粥好了没?”
陆无相噗嗤笑出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重新又低头看书。
邬姉真先去了食堂一趟,见米还在锅里打转,离煮好还有一阵子。
可她又不想回到二十三楼被人嘲笑,小时候因为长虱子被人欺负的事至今想起来,让她恨得咬牙切齿,而那个罪魁祸首却还活的好好的。
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要怕陆无相,难不成上辈子欠他的债没还?
邬姉真想不明白,转出食堂,像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出门监工哨岗的修造。
冷不丁又在那儿瞧见三个眼熟的人,怒火噌的一下烧上心头。
邬姉真大踏步走去,抓住建筑组的某个小负责人问:“他们又到一起去了?”
此人发现是老大,谄媚的表情还没做出来,立刻被她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脸皮皱成苦瓜。
他凄惨道:“老大,我们按你吩咐把他们三个分开放到不同的组,可是那个叫红霜的姑娘非要和其中一个小子在一起。我我们——我这就把他俩分开!”
邬姉真拉住他,低声问:“那另一个呢?怎么又搞到一处了?”
小负责人深吸一口气,那表情就像再三侦查后仍然网恋奔现失败,责怪命运无情。
“这就是巧合了。半个小时前,这几个建筑组的人被抽出来部分成立检查小组,别的组的成员都领号去检查身体了。但是哨岗的修建十分重要,所以上面吩咐临时抽调人员过来帮忙。”
还没说完,那人瞥见邬姉真的脸色变得他和一样,充满了深深的忧郁。
怎么这三个人就像磁铁一样正负相吸,不管怎么拆散,还是会搞到一起。
邬姉真放开那名小负责人,直朝红霜走去。
红霜正在兢兢业业搬砖,每搬一块就忍不住停下咳嗽两声,明媚的俏脸早已被一片蜡黄虚瘦取代。
想起昨天邬姉真叫人把她们抓去用刑,今早她们估计被放出来到工地上工,身体被迫负荷运转,一点点被压榨着体内的生机。
从前鲜妍灵动的五官如今已是被蒙尘的明珠,让人嗟叹惋惜。
可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正是红霜她自己吗?
邬姉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明明给了她机会,是红霜自己不要,是她主动放弃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红霜稍慢地挪让身子,却发现来人是邬姉真,脸上立时滚起了怒火。
“你又来找什么岔?我没有再主动招惹你。”一看到邬姉真,身上的伤口就开始撕裂般的痛,红霜畏惧地缩了缩身子。
那边谢春轻听见动静,立时杀气腾腾地跑过来,想要推开邬姉真:“离红霜远点!”
邬姉真冷眼往他身上一扫,立刻将他脚步钉在原地。
谢春轻强撑着恐惧挡到红霜面前,身子微微颤栗,咒骂道:“没有心的怪物!”
脑海里突然浮现另一个声音,说的好像也是这句话。邬姉真浑身一怔,笑盈盈的脸刷的阴沉下来。
她沉沉地盯着两人,冷笑道:“因为我对付了两个不识好歹的人,所以就是怪物?”
两人被她眼中黑色的怒火吓到了。
谢春轻突然懊悔起自己说话太快,他就是发怒随口一说,但貌似踩了对方大雷。
红霜暗瞪他一眼,颤抖着嗓音解释道:“并不是。我们是觉得你只关注自己,只顾自己的欢乐愉悦,不管旁人的死活痛苦。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个拥有心肠的人不会是这样子。”
“你们就是那种有心肠的人,我是那种没有心肠的人,那我为什么能呼吸,能进食消化,做一切动物本能的事?再说残忍、暴戾就不是人的部分?”邬姉真反问。
她真心实意把红霜的话拿来分析,可是发现漏洞百出,立场是在她们身上,在其他人身上,出发点本就毫无她的立锥之地。
虽然深知自己本性暴戾残酷,可对面这两人又是从哪儿来的资格评断她的为人本性,她们蒙受自己荫庇,却掉头反咬自己一口。
当然,红霜大可以说自己因为一点小事就找人麻烦,手段残酷狠毒,可是怎么一下子就上升到她这个人的定性问题。
邬姉真不喜欢有人评断她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如此想着,眼前的这两张脸变得愈发可憎。
“既然你们拥有我没有的心肠,那挖出来让我瞧瞧,也许没准晚上我就会自己长出来!”
说时,邬姉真已暗示几名武装人员上前,当话音刚落,武装人员就一起扑了上来按住谢春轻两人。
刚经过一晚上的鞭罚,身体极度虚弱,根本做不到反击。
谢春轻慌张地喊道:“我们不是故意的,我道歉!”
但邬姉真却下定了决心,非要挖开两人的心肠瞧瞧,招呼手下架住她们两个,自己则拔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
“先从哪个开始呢?”她有点犹豫不决,眼睛里正闪烁着兴奋明亮的光。
谢春轻吓得直喘粗气,浑身直打抖。侧头看向红霜,她几乎快晕厥过去了。
于是苍白的脸皮扯动着嘴唇,哆嗦地喊道:“放开红霜,你要剐就剐我吧!”
说完他闭上眼,像是勇士赴死般,慷慨决然。
邬姉真高兴地笑了一声,攥住匕首走近。
刀尖快要挨上胸膛时,突然,谢春轻猛地一脚踹来,眼神凶恶。
邬姉真躲开那一脚,眼神陡然狠厉,瞬间按住他的脖颈,将匕首刺进胸膛。
“嗯哼——”一声痛吟闷闷地响起。
血如涓涓细流,很快沿着匕首滴到地上。
红霜错愕地瞪着这幕,仿佛傻了,随后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惨叫,挣扎着扑向谢春轻。
伴随着哭泣,谢春轻已然倒在血泊中。
微风徐徐,将血腥味吹散一些,邬姉真感觉自己像是故事书里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这时候,是不是该来一句:好一对可怜的苦命鸳鸯?
“呵!”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目,邬姉真遂低下头。
地上躺着一样东西,好像是刚才谢春轻突袭她从口袋里掉出来的玩意。其他人都望着红霜和谢春轻的惨状,没注意到这个玩意。
邬姉真捡起了那件东西。
这会儿,谢春轻已疼得晕死过去。
手下的人想讨她欢心道:“老大,要不要把这两人送去喂魔物?”
红霜一听,猛打个激灵,哭求道:“不要,求求你!你要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谁料邬姉真嫌弃地撇下嘴:“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