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高中 第4章 学生行为守则

“我再强调一遍！”

没等夏霁想出个所以然来，英语老师双手一拍讲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把人心跳都吓得漏了一拍。

“上我的课，你们必须做好学生的本分工作！”

“凡是不守规矩的、不认真学习的、事都做不好的……第一次，罚站！第二次，就跟我去办公室吧，你们爹妈没教育好你们，我来帮他们教育！”

当他说到去办公室时，夏霁看到有几人控制不住一哆嗦。

好像那是什么龙潭虎穴般的地方。

“所以高轩，这节课你站着听吧！”

奇怪的是，英语老师说出惩罚后，那个叫高轩的男生反而放松下来了，他收拾收拾讲台，迫不及待回到座位上，举着英语书，站在夏霁前面。

活像是刚逃过一劫。

此时，上课铃声才慢悠悠响起。

铃声奏响的一分钟，英语老师就站在讲台上，板着一张瘦削的脸，高高在上俯视着所有人，那眼神跟看垃圾没两样。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消失，衬托得高二（1）班越发死寂。

后排一个男生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

铃声一停，英语老师果然开炮：

“叶昊！上课不准打哈欠，滚出去听课！”

那男生拽着英语书就走，走的姿态很利落，走的过程像个勇士，只是站到走廊上，趴在窗台听课的时候脸上还是稍显尴尬。

同样站着的高轩与叶昊对视几眼，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感情。

不过他们并不孤独，后面，英语老师又把什么吃零食喝水的、书上不做笔记的、作业不合格的，等等一系列理由抽出错误的学生，通通罚了站。

整个班人人自危。

如此他才心满意足，肯开始念课。

“好的，today we will learn Uite3 Environment Protection……”

（今天我们学习第三单元，环境保护……）

听了一会儿，夏霁停下了笔。

朗读，翻译，标记重点单词，很白水的一堂课，唯一的亮点是口语水平还不错，就是不太把学生当人，语速堪比说唱，大段大段长句子听起来真的跟鸟语差不多。

这对英语听力不好的同学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后排基础差的同学已经不敢抬头了，生怕空洞的眼神跟老师对上，手上笔不敢停，别管听没听懂，抄资料书上的翻译也要把这篇课文写得花花绿绿，勤奋点满。

就连坐前排的学霸们也紧咬嘴唇，艰难大战鸟语。

最让学生们胆战心惊的，还是时不时的幸运点名，毫无征兆，毫无规律，回答不上来就是一次惩罚，每个人都感觉头顶上悬了一把刀。

当英语老师第三次点到夏霁时：

“Question:What measures can we take in the face of the greenhouse effect?”

（请问，面对温室效应，我们可以采取哪些措施呢？）

他还特意强调了句：“不能翻书，英语作答。”

然后走到夏霁面前来，按着桌子，监督似的直直盯着他。

夏霁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张口就来：

“This requires the attention of people all over the world.Government need to……”

答案就是课文最后一段，背诵而已难不倒他。

“OK.Sit down, please.”

（好吧，请坐。）

英语老师说这话的时候听起来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夏霁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一次点名，只是说出一个单词的意思。

第二次点名，要翻译一个大段。

第三次点名，直接背诵一大段。

一次比一次离谱，除了提前预习甚至背诵了全文的超级学霸，哪个学生刚学十分钟，就能熟悉全文翻译还能倒背如流？

大多数同学因为听力阻碍，可能现在连通读课文都做不到！

夏霁已经确定。

介英语老师是盯上他了，并且十分渴望把他请去办公室里喝茶，为此不惜几次三番当面邀请，诚意十足。

可惜英语老师眼里那隐藏至深的恶意出卖了他。

真去了办公室，指不定被做成了茶点给别人吃？

难怪有人畏惧至此。

在这个过程中，夏霁倒是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人。

每当他被英语老师刻意为难时，那个人总会悄摸摸看过来，自以为隐蔽地关注他，在英语老师发难时比他本人还要焦虑担忧，在他答对后，又十分激动开心，最后甚至变成了欣喜、崇拜、满意等复杂情绪。

若非这个人是个男生，而且还是个小胖子，他差点以为天降迷妹。

很快，夏霁在记忆中找到了他的名字：吕羊。

高二（1）班的班长。

没错，这个圆头圆脸、有着青春痘烦恼的眼镜男生正是本班班长，他不仅看上去圆润，就连放桌上的水桶也很圆润，从后面看去，他抽屉里的零食包装袋也很多、很圆润。

那个因为喝水被罚站的，就是他。

由此看来，英语老师对待学生的态度倒是一视同仁的惩罚，小胖子既是班长，又是学霸，也免不了站起来亮亮相、活活血。

夏霁之所以注意他，也是因为他的身份。

没记错的话，高二（1）班的班长本该另有其人，副班长才是吕羊，只是他在座位表上没有找到那位原班长的姓名。

关于这点，直觉告诉夏霁，吕羊或许知道些什么。

“……接下来我们来个小测试，班长上来分试卷！”

小胖子吕羊蹬蹬跑上去拿卷子。

然后按照惯例，把每一列的学生人数数清楚，分出相同数量的卷子，给第一排的同学。再由第一排同学拿走自己的卷子后，依次往后传。

发到最后一列，恰好打头的就是高轩。

两人交接的时候有一点微妙的拖拉。

吕羊屡次掠过高轩偷瞄坐在后面的夏霁，同时还对高轩挤眉弄眼的，夏霁虽然知晓，但并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大概猜出来这两人在干什么了。

最后吕羊拍了拍高轩的手，走了。

高轩转身，传来一叠试卷，而后毫无异常地转回去，垫着课本，开始站着写卷子。

夏霁拿走最上面的一张卷子，卷子下，露出一张对折的小纸条。

眨眼间纸条消失。

而后夏霁转身，又把剩下的卷子传给罗燕子，同样毫无异常，仿佛刚才的纸条是错觉一样。

英语老师看到差不多了，高声宣讲这次测试的规矩：

“现在离下课正好还有20分钟，下课前5分钟，必须交卷！”

“5分钟足够我改完你们所有的卷子了，下课前分数就会出来，还是由班长分发，分数倒数后三名要小心了，连续两次倒数后三的去办公室补课吧。”

“还有，不许作弊！谁要让我看到交头接耳的，直接跟我走！”

等他说完坐下。

夏霁没急着下笔，而是借助高轩又高又壮的身子，完美卡住老师的视角，打开了小纸条。

“学生行为守则？”

纸条里面居然只有空荡荡的这几个大字，而且是十分正常的印刷体，一看就是从哪个单子上撕下来的，丝毫看不出来任何猫腻。

夏霁眼中闪过意外，然后笑了。

翻面再看，背面的细则，字里行间用非常浅淡的铅笔字标注了几行，不注意看根本发觉不了这些细小的字。

比如开头的“遵纪守法，勤奋学习”这一条。

下面写的是：违规，会死！

再比如“注重仪表，礼貌待人”这一条。

下面写着：伪装，别慌！

还有“尊重老师，友爱同学”这一条。

下面备注：别信，内鬼！

小小的纸条暂时只容纳了这三条，但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误入者来说已经足够了。

字不多，信息量却很大。

通俗说来，就是这学校有问题，遵守规则才能活下来；这学校里的人也有问题，最好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心；好像还有某种监察机制，不能做出明显的异常举动？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对于夏霁来说，最大的收获，却是纸条上没有表达出来的信息——

这个梦境里并非没有人反抗诡异！

尽管梦境中能【清醒】意识到诡异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人都浑浑噩噩，犹在梦中；尽管这些【清醒者】必然处于弱势，只能在诡异的规则下艰难求活；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好像并没有独自作战，反而默默互帮互助。

在这短短的三句话中，夏霁近乎看到了一个组织的影子！

三个提醒，意味着至少有3个人死去，但3个人死去，并不意味着就能轻易总结出这三条规则。

没有一个信息交换的平台，没有背后强忍血泪的付出，仅靠经验主义和侥幸，几乎不可能做到把这张小小的纸条最终传到他手里。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奇迹。

夏霁心中轻叹一声：

“学生行为守则？应当是‘幸存者生存守则’吧。小纸条，大智慧啊，一群学生，做的不错。”

收起纸条，夏霁开始答题。

只是刚写了一个名字，突然没墨了，检查笔芯，明明里面还有半管黑墨。

再试试，还是不行。

这时夏霁想到，之前英语老师总是跑过来，趁他回答问题“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笔，或者，假装经过衣摆“自然”刮走他的笔。

这堂课，他光是捡笔都捡了三四次。

本以为只是一种幼稚的报复手段，夏霁脾气很好，从来不会跟小孩子计较，没想到，就是这种小伎俩奏效了。

中学生的水性笔居然这么不禁摔！

这波，夏霁算是栽在常识上了，谁让他没上过学，没用过这种笔呢？

而时间已临近下课。

夏霁手里只有这一支笔，试卷还是一片空白，看看别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速度快的都已经停笔检查了，比如坐他后面的罗燕子，已经好久没有写字声了。

即便是英语偏科的同学，随便划一划，也能抠出个几十分来。

难道他第一次考试就要吃咸鸭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