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汐溺我 第10章 猫猫净化

云昭回到宿舍时，脸上的表情虽然尽力掩饰，但那份不寻常的安静和眉眼间挥之不去的低落，还是立刻被室友们捕捉到了。

落琪正戴着耳机看视频，白黎和齐沐沐刚约会回来，正凑在一起分享新买的零食。看到云昭进来，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齐沐沐最先凑过去，把她手里那袋刚拆封的薯片直接塞到云昭手里，语气带着关切：“怎么了昭昭？出去的时候不是还挺开心的吗？回来就蔫儿了？”

云昭抱着薯片袋，摇了摇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落琪摘下耳机，观察着云昭的神情，结合她今天是和谁出去的，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她眼珠一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坏的可能性，声音猛地高了两度，带着夸张的惊讶：

“不会是——钟汐学姐其实有对象吧？！”

这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了一下。云昭几乎是下意识地赶紧拽了拽落琪的胳膊，急忙否认：

“没有！你别瞎猜！”

看她这反应，落琪排除了这个选项，立刻顺着思路追问：“那……是你们吵架了？”

云昭脑海里闪过烤肉店里钟汐冷漠的侧脸、陆初夏泛红的眼眶，以及那块她始终没碰的烤肉。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

“也没有。”

没吵架，但比吵架更让人心烦。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像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在胸口。

没对象，也没吵架。落琪和白黎、齐沐沐互相看了看，这就有点难猜了。

“那到底怎么了嘛？”齐沐沐搂住云昭的肩膀，“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分析，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云昭看着身边三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心里一暖，那份莫名的委屈和烦躁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轻声开口：

“就是……今晚吃饭的时候，遇到了点不愉快的事。”

她抱着那袋薯片，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包装袋的边缘，发出细碎的声响，将晚上在烤肉店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那种被当作“挡箭牌” 的感觉，低声说了出来。

“……她明明知道陆初夏喜欢她，也知道我在场。”云昭的声音有些闷，“在那个节骨眼上，她给我夹菜，不就是做给陆初夏看的吗？用我来彻底断掉对方的念头。”

她顿了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天在舞室的画面——钟汐手心的温度，那句“我的学妹”，还有她跳舞时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芒。那些细节，在当时看来，都像是独一无二的、只对她展露的温柔。

“可是白天……白天她还不是这样的。”云昭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困惑，“她会等我，会教我跳舞，会跟我说‘我们社团的小学妹’……为什么到了晚上，就好像变了个人？好像那些……那些让我觉得特别的东西，都可以随手拿来当成对付别人的工具一样。”

甜蜜的记忆与现实的落差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她并不讨厌钟汐，甚至那份心动在经过下午的独处后变得更加清晰。但正是这份喜欢，让她对被“利用”这件事格外敏感和难受。

“我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云昭最终轻声总结，带着点自嘲，“一个她用来划清界限的、最好用的工具。”

落琪听完，收起了之前玩笑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懂了。你不是气她利用你摆脱麻烦，你是气她……好像并不在乎这么做会不会让你难受，好像那些让你心动的互动，对她来说可以随时切换成另一种模式，是这样吗？”

白黎也拍了拍她的肩：“昭昭，如果她真是这样的人，那确实挺让人下头的。利用别人的好感，这做法不地道。”

齐沐沐用力点头：“就是！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喜欢是小心翼翼的，是舍不得让对方受一点委屈的！”

朋友的话像一面镜子，让云昭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她不是在无理取闹，她的不舒服是合理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宿舍里，钟汐同样心绪不宁。

她清晰地记得云昭转身离开时那个疏离的背影，以及之前烤肉店里她盯着碗里那块肉时，抿紧的嘴唇和低垂的眼睫。

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环惹到了云昭。

是打断陆初夏的话？是反问陆初夏“不行吗”的语气太冷？还是……最后给她夹的那块肉？

钟汐习惯于掌控节奏，习惯于别人揣摩她的心思。她从小养成的性格和经历，让她不擅长，也不愿意主动开口去询问、去解释。在她看来，有些事不言自明，过度追问和解释反而显得笨拙且没有必要。

她以为，云昭那股小脾气，过一夜就该好了。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

手机安静得出奇。

钟汐表面上依旧上课、练舞、处理社团事务，一切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某种莫名的烦躁感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着她。她会下意识地点开那个对话框，看着空白的界面几秒，再面无表情地关掉。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不喜欢这种被无形情绪牵动的状态。可根深蒂固的骄傲和习惯，让她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迈出主动联系的那一步。

于是，两人之间，仿佛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一个因感到被利用而失落委屈，守着自尊心等待一个解释或态度。

一个明知出了问题却不知症结所在，固守着习惯不愿低头询问。

那夜，云昭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钟汐依旧在跳舞，身姿勾人，可无论云昭如何靠近，她们之间总隔着一层无形的薄纱，钟汐的身影似乎在不断向后飘远。梦里的云昭感到一阵心慌，她不想就这样远离，下意识地迈开脚步追逐，可距离却丝毫未见缩短……

就在这种无力感达到顶峰时，她猛地惊醒了。

宿舍里一片漆黑寂静，只有室友们平稳的呼吸声。云昭望着模糊的天花板，胸口还残留着梦中的憋闷和失落。那个背影，和现实中决绝走向宿舍区的身影微妙地重叠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云昭都没有主动联系钟汐。

手机里那个对话框，安静地沉了下去。她偶尔会点开，看着空白的历史记录发呆，手指在输入框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还是默默退出。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质问？她以什么立场？假装无事发生？她又咽不下那口气。

更巧的是，校园明明不大，那几天她却一次都没有偶遇过钟汐。那条她们曾并肩走过的林荫道，那个她们曾短暂停留的舞室，甚至几个钟汐常去的教学楼，都失去了她的踪影。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两人短暂交汇的生活轨迹，又悄然掰回了平行线。

这种刻意的、或者说是命运弄人的“不见”，让云昭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对方会有所表示的星火，也渐渐熄灭了。

她照常上课，和落琪她们一起去食堂，参加摄影社的活动，努力让生活恢复原有的节奏。只是偶尔，在听到某首熟悉的旋律，或者看到某个相似的背影时，心口会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蜇一下，泛起一阵短暂的、细密的酸涩。

那几天，心里装着事，云昭走在校园里，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她的包里，却习惯性地备着几根猫条——这是她长期喂养校园流浪猫养成的习惯。

每当看到路旁草丛边、长椅下，那些慵懒躺着或警惕张望的毛茸茸小生灵时，她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她蹲下身，声音会不自觉地放轻放缓，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诱哄，一边轻声呼唤，一边小心翼翼地撕开猫条的包装。

熟悉的香气立刻吸引了小家伙们的注意。原本戒备的猫咪会犹豫着靠近，最终抵不住诱惑，凑过来小口小口地舔舐起来，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呼噜声。

云昭就安静地蹲在旁边，伸出手，轻轻地、一遍遍抚摸着猫咪柔软温暖的背毛。指尖传来皮毛顺滑的触感和小家伙身体传来的温热，看着它们因为享受而眯起的眼睛，她那颗因为某个人而变得杂乱、憋闷的心，仿佛真的被这简单的互动一点点抚平、净化了。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猜测，更不需要纠结谁对谁错。此刻，只有阳光、温暖的生灵，和指尖传递来的最直接的信任与依赖。

这短暂的时刻，成了她那几天里，为数不多的、能让她暂时忘却烦恼，感受到纯粹宁静的缝隙。仿佛撸撸小猫，就能把那些理不清的愁绪，也一并顺着指尖梳理通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