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梦千年 第二部 > 第22章 和约

梦千年 第二部 第22章 和约

作者:趁早睡去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7 08:23:45 来源:文学城

夜色深浓,草原的天幕低垂,星光被风雪掩去,只剩下篝火在风中闪烁。

颉利可汗独坐王帐,盔甲未卸,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张破旧的地图。

地图上,用炭笔画着南下的路径——朔州、并州、太原……一路通向长安。

门外有脚步声,风卷着雪钻入。舒涵掀开帐帘,白裘披身,神色平静。

“可汗。”她一如往常地行了一礼,语声轻,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决绝。

颉利抬眼,语气中隐着警惕与疲惫:“你该在养伤。李靖退兵的消息你听说了吧?唐人怕我,他们退了三百里。”

舒涵垂眸:“那不是畏惧,是怜悯。”

颉利的眼神瞬间冷了:“怜悯?我们需要怜悯?”

“是的。”她抬起头,眼神冷静如刀,“因为他们看见我们在为一个注定会败的梦流血。”

可汗的手在桌上顿了一下,笑意薄如锋刃:“你是来劝我不战?”

舒涵走上前几步,目光落在那张地图上。炭线交错,犹如命运的纹理。

她轻声道:“可汗,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是我梦里的故事。”

她顿了顿,仿佛在衡量每一个字的重量。

“在那个梦里,突厥真的南下,唐军出塞,李靖率万人破我庭。你——战败被俘,幽于长安,五年后死于狱中。而草原,二十年内再无雄主。”

颉利猛地起身,双眼如炬:“你说什么?”

舒涵迎上那目光,没有退:“我见过那样的未来——我来自的地方,在数百年之后,人们以史为鉴,称那年为‘贞观四年,李靖灭突厥’。”

帐内一片死寂。风声呼啸,火光在她的脸上映出冷色。

“你说的,是梦?”颉利冷笑,“女人的梦,能定天下?”

舒涵缓缓摇头:“不是梦,是命。”

她一步步走近,声音愈发低沉:“可汗,天命不会眷顾草原的血战者,而会眷顾顺天而动的人。我走过长安,看过他们的田野——他们的水渠、他们的兵制、他们的纸、他们的铁。那是我们此刻的五倍民力,十倍储粮。你若南下,赢一场,亡一世。”

颉利沉默,掌心的青筋突起。他不信她的“梦”,但信她的冷静。

“那你要我做什么?缩回草原,让唐人骑到我头上?”

“不是退,”她低声道,“是守。”

她伸手,将地图上南下的线擦去,又用炭笔重新画了一圈,“以阴山为界,不再南侵;以商路为盟,通唐之茶马;割南部草地,迁部族北居,以战养民,以和养兵。”

她的语气从柔转刚:“可汗,这样十年后,唐强,你未亡;唐弱,你再起。你若死战,草原将成坟;你若忍十年,草原便成国。”

颉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很久,像在辨她是巫、是神、还是叛徒。

“你说的这些……”他低声道,“不像突厥女子的心。”

舒涵轻轻笑了笑,那笑意里有一种异样的明澈。

“因为我不是,只是个从别的时代看过结局的人。我见过无数血流成河的‘英明决定’,见过无数王图霸业的尸骨——我厌了。若我有一分能耐,我要让草原这一次,不再是刀下的注脚。”

她的声音颤了,却极坚定:“我不信天命。我信选择。”

帐中火光一明一暗,映在她的眼中,像燃烧的风。

颉利长久地沉默。直到风几乎要吹灭火,他才缓缓开口:“你若欺我,这天命的风,也会夺你命。”

舒涵微微一笑:“若那是代价,我愿偿。”

良久,他长叹一声,终于抬手,重重落在地图上。

“传令——南征之事,暂缓。设和市,遣使与唐国议和。”

那一刻,帐外的风似乎忽然停了。

舒涵垂首,眼中有泪,却无声。

她知道——她不是改写了历史,只是将刀锋推迟了几年;但那几年,足以让无数草原的孩子不死于战火,足以让她心中那个未来多一线喘息。

风卷起她的白裘,颉利目送她的背影,低声喃喃:“女人竟能以言止兵……真是怪物。”

舒涵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下最后一句话——“若我真是怪物,那我愿为和平而怪。”

风声再次响起,带着雪的寒意,却不再如刀。

雪仍未化。四月的北境,天色灰冷如铁。

唐营的旌旗在山风中猎猎作响,铁甲的光芒与雪光交织,寒气透骨。

李靖立在营前,背后是一片整齐的军阵。五千精骑列于雪原,刀锋向北,气势如山。

突厥使团抵达。为首一人,白裘骑白马,鬓边的发丝被风吹乱,唯眼神清冷——那是舒涵。

随行的只有什钵必与数名护骑——突厥不设仪仗,示以诚。

她下马,微微行礼:“突厥使舒涵,奉可汗之命前来,愿与大唐议和。”

李靖拱手,目光却未离开她的脸。

“议和?”他淡淡道,“此来之意,可汗欲和,还是欲诈?”

舒涵神色未动,只是缓缓抬头:“若是诈,怎会派我来?”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风都安静了片刻。

李靖一怔——那语气,不是辩解,而是事实。

她继续道:“我知唐欲讨伐北境,亦知突厥诸部不安。但我今日前来,不是求赦,也非求恕。我只问一件事——”

她抬眼,直视李靖:“将军以为,大唐若今日北伐,可得几何?”

李靖冷笑:“可汗一退,突厥可分。草原一散,天下宁。”

舒涵微微一笑,眼神却有悲意:“天下宁?将军可见过,草原的雪化之后,马骨白遍山岗,牛羊腐于地?唐得一胜,却得一片死土。突厥亡国,唐北境千里皆无生烟。若真为天下安宁,此‘宁’,是谁的宁?又是谁的亡?”

李靖神色微变。那一瞬,他似乎看见她身后雪原上,幻出万骑伏尸的景象。

她上前一步,声音沉静而坚定:“我知道唐皇信你——信你能一战而平北方。但若今日成战,将军可问心,舒涵死在阵前时,李世民会真的高兴吗?”

风从两人之间吹过,旗声猎猎,雪片打在他们的肩上,似要掩去那句“李世民”。

李靖的手缓缓放下。

舒涵见状,取出一卷羊皮书,呈上。

“这是突厥愿立之约——三年不犯南境,退牧百里;唐可市马万匹,封颉利为‘顺国可汗’。三年之后,若边无烽火,再定和盟。”

李靖接过,沉吟良久,低声道:“你以为陛下会信此约?”

舒涵笑了笑,眼神极淡:“不信也罢。但他若仍记得‘风’,便会知我所言非诈。我不为突厥求活,只求两边不再死人。”

她说完,便轻轻后退一步。风掠起她的衣角,她的白裘被雪光映得几乎透明。

李靖凝视她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你知这番话若传回长安,陛下或以为你心向北原?”

舒涵垂眸,声音平静:“那也好。若我死于此,便让风替我说——我不为唐,也不为突厥,只为天下留一息活风。”

说罢,她翻身上马,转身欲去。雪片在她的马蹄下飞溅,风在她披风间呼啸。

她回头,看向仍然不可思议的李靖,目光如水,她微笑着说:“将军替我转告他——风,仍在。”

说完,她一勒缰,白马跃入风雪深处。

天地之间,只余她的背影,与那一句余音:“风,仍在。”

长安宫城,夜深如墨。殿外风声猎猎,卷起檐角的宫灯,灯火摇曳如星。

李世民立于案前,手中摊着一卷信。那信纸有北风的痕,有雪的湿气,墨迹淡得几乎要散开。但他一眼就认得——那是她的字。

他已看了很久。房玄龄与尉迟恭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先出声。

李世民终于放下信,缓缓开口:“她……说让风告诉朕,她不为唐,不为突厥,只为天下留一息活风。”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极轻,却像一柄刀,在夜色中缓缓划开。

尉迟恭皱眉,粗声道:“陛下,她如今立场不明,朔州一战,又阻我军锋。臣以为——”

“闭嘴。”李世民抬起头,声音不高,却足以震慑满殿。

尉迟恭一怔,立刻跪下。殿内只余风声,李世民缓缓走到窗前,他抬手,掀开半掩的窗棂,北风立刻灌入,卷起案上的信纸。

“她若真想乱我军心,何必以身犯险?”他语气平稳,却带着难掩的疲惫。“那一战,她一人挡在两军之间,连我也想不出有第二人能做到。”

房玄龄摇头叹息:“可若她早知我军动向,她的‘先阻’岂非正合我唐北伐之策?如此一来……她倒像是立于两朝之上,以一人定乾坤。”

尉迟恭冷声:“那样的女子,留不得。”

李世民轻轻一笑。那笑极浅,却带着无法言说的痛意:“她自愿出宫,自愿出塞,自愿立雪原挡刀锋,她从未求过朕一字恩典,从未求过朕……留她。”

尉迟恭抬头,小心问道:“那……突厥之事,陛下还要征伐否?”

李世民没有立刻答,他闭上眼,仿佛在听那从北方传来的风声。良久,他缓缓开口:“房玄龄,命笔。”

房玄龄展开竹简,提笔恭候。

李世民缓缓吐出四个字——“缓兵三年。”

房玄龄的手微微一颤。他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世民:“陛下,这——”

“她用一人之血,换我三年太平。”李世民转身,目光落在那封信上。“此恩,不可轻弃。”

他顿了顿,低声又道:“三年后若草原再乱——朕亲征。”

殿外北风呼啸,吹得铜灯摇曳。李世民抬起头,目光深沉:“她若真知我意,那是她的慧,不是她的罪。诸卿只看她如何知,不想她为何为。”

房玄龄一怔,轻叩额首:“陛下此言……深矣。”

李世民缓缓起身,手负在背后,望向殿外的天光:“她知我将北伐,是因她懂我。”他顿了顿,语气低下几分:“她不是神,只是一个……太懂我的人。”

殿中无人再敢作声,只有窗外的风声,卷起案上的那封旧信。墨香未散,仿佛她的气息仍在。

四月中旬,阴山积雪未融,天地一片铅灰。风从北原深处卷来,掠过无边的旷野,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突厥王帐前,火堆燃得极旺,烟气被风卷成白线,直冲天际。诸部首领列坐一圈,披着狼裘,目光森冷。

金盘上放着一卷唐书,信封以朱印封缄,未拆。

颉利坐在上座,盔甲未解,面色阴沉如铁。

他指着那卷书,语声低而冷:“李世民……竟以‘缓兵三年’为答?”

一阵风扑进帐内,火焰倾斜。无人敢应。

社尔首先出声,怒道:“可汗,唐人此举分明是戏弄我突厥!‘缓兵’?那不过是让我们喘息后再杀得更快!此约若立,突厥之耻,刻骨!”

什钵必皱眉,低声道:“社尔慎言。三年无战,草原可复牧,可铸兵。若再流血,连马都要绝种。”

“绝种?”社尔冷笑,“我宁让马绝,不让血冷!”

阿史那思摩缓缓抬头,语气冷冽如刃,“阴山到雁门三千里,唐有州县七十、仓廪百三十、铁甲万具。若今南征,你拿什么抵?”

社尔一怔,却仍不服:“我有战心!”

思摩冷笑:“战心能挡李靖?能挡辎重?你以为草原的血不够红?”

一阵低沉的喧哗在诸部间蔓延。怒声、冷笑、咒骂交织在风里,仿佛要将那卷和书撕成灰。

颉利伸手一按桌案,铁环撞木的声音“当”地一响,所有人噤声。

他起身,走到金盘前,盯着那封书,良久。

火光映在他面上,显出疲惫的阴影。

他缓缓开口:“她,是求得此约的人。”

帐中顿时更静。没有人敢接话。

“她以命入唐营,换此三年。”颉利的声音沙哑,“她说——‘守得住三年,突厥仍在;守不住,天也救不得。’”

这“三年”,像一口看不见的井,所有人的命运都在其中照影。

就在这时,帐门忽被掀开。舒涵缓步而入,眼神清明,步履无声。风从她身后卷入,火焰微微一颤,却没有灭。

她开口,声音平静:“可汗要问我为何知三日之内唐军退?我可以答——因为我见过他们退。”

帐中寂静。众人眉心一紧:“你——见过?”

舒涵微微一笑,像是在叹息,又像在陈述一场早已注定的命运。

“我读过未来的史书,那书上记载‘贞观四年,李靖破颉利’七字。”

她说完,帐中连火声都静止。

颉利的呼吸极重,像压着风声:“那你说——草原如何不亡?”

舒涵抬起眼,那双眼睛没有闪避,像一片静止的雪。

“可汗,草原亡的根,不在刀上,在粮上。”

帐中一阵轻哗。社尔冷笑:“我突厥以马为命,何谈粮?”

“正因如此,才亡。”舒涵淡声,“马能征,却不能养国;草能生,却不能久。你若让子民一生都系于牲畜与刀,草原便永远只能听命于天——旱则饥,雪则死。可若你让他们学会种、学会市,草原才有根。”

颉利皱眉:“市?与唐人通商之市?”

“是。”她平静道,“用马换铁,用皮换盐,用智慧换岁月。三年和约,不是屈服,而是喘息。趁此三年,你可重整部族,设三帐六市——东市牧畜,西市织皮,南市通唐,北市开矿。以商代战,以利养兵。”

她的语声如风,一句一句落在炭火上,火光随之跳得更高:“若草原能自养,不仰唐粮,不掠汉商,突厥便不再为亡国之民。”

什钵必抬头,眼中闪着久违的亮色:“你要可汗,以市驭天下?”

“以人驭命。”舒涵答:“天命不可改,但人心可转。若草原懂得用智,而非刀——那么,即便有史书写‘贞观四年’的突厥,也不是亡于李靖之手,而是自我新生。”

思摩久久不语,终于低声问:“你说‘见过未来’。那未来的突厥,是否真的亡?”

舒涵静了一瞬,轻轻点头。

“亡。”她的声音柔,却像雪下的冰,“但亡的不是部族,而是旧的突厥。新的突厥,从废墟中生出,它的血脉延千年,立国西域,名曰回鹘。那是你们的后裔——不是败者,而是重生者。”

众人震动。社尔难掩讶色:“你连未出之国也知?”

舒涵微笑:“我只知风向。风往哪吹,命就往哪走。”

她转向颉利,语气忽然变得极轻:“可汗,我不求你信我是谁。我只求你信——这片草原,若还有未来,就在于从刀下抬起头。”

颉利久久凝视她。火光在他眼中闪烁,像在与某种命运相搏。

终于,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而缓:“设市三年,禁南侵。舒涵为使臣之首,辅政三帐。”

帐中哗然。舒涵一怔,随即行礼:“谨受命。”

颉利抬手,语气复杂:“你说你不信天命。但从今日起,草原将信你。”

她微微一笑,那笑淡得几乎看不出,却比炭火更暖:“那便让他们信吧——信一个愿为草原重生而活的人。”

帐外风声再起,却不再如刀。阴山之巅,冰雪初融,水声在岩隙间淌动——那不是泪,不是血,是草原第一次有了“春”的声音。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