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太子看见白羽面容,也是心中一叹:竟是这样一副好容貌,眉目若裁,身姿抚柳,飘飘欲仙,这样的人若是被娄家父子侵占了,那可真要说一句可怜可恨了。
太子又看了一眼座下傻愣愣的弟弟,想道:这样的女子,不怪小五愿意上心。
回过神,却看堂中站着的女子失神般盯着他瞧,太子不解皱眉,发问:“汝为何这般看着吾?”
她的眼神竟然让人觉得凄惶,就像是大雨来临之前骤然失去依托的雏鸟,惊惶无枝可栖。
白羽说:“大人好似我的一位故人。”
太子笑了笑,说:“审案中禁止和主审官套近乎。”
会开玩笑,感觉更像了。白羽心想。
接着她就听座上那位很神似她师父的男子威严开口:“孤奉圣命,主审此案,堂下人可是永州乡绅员外郎白松原之女白羽?”
“民女是。”
“为何远上京城状告当地父母官,所谓何事?据实说来。”
“回大人。民女为白松原妾室所生之女,幼时民女的娘病故,大夫人将民女记为嫡出女,之后便将民女拘在府中教导,并不允许出门,后来民女才知道白松原与其夫人欲讨好娄知县,却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是便将民女记作嫡出,为的就是及笄后嫁与娄知县的大公子。”
“民女多方打听才知道这娄大公子并不如大夫人所说,是个才学出众、洁身自好的青年才俊,反而他恶贯满盈、欺男霸女、宿醉花楼、逼良为娼。此人不堪为良配。民女曾哭求过白松原与其夫人,也曾拜托府中下人替我去府衙报案,但官府顾忌宫中的娄昭仪娘娘是娄知县的堂姊,并不肯接案,而我的举动也越发引得白松原和其夫人警惕,于是他们看管我更加严厉。”
“因此我便佯装服从,直到成亲礼当日,扮成乞丐才终于逃出城去。城外我碰到了一支商队,与他们同行才终于离开永州所辖范围。谁知到了下一个城池仍能遇到娄知县派来的追兵,他与当地的地方官员勾结,陷我入狱,要将我送回永州审理。幸得好心人解救,才终于逃脱魔爪,这一切都有人证物证,如大人需要都可提交。”
“我在渝州遇上慕五公子一行,他得知了我的处境后诚邀我上京城状告,但在菩提驿外我们遭遇了一次刺杀,杀手就是冲着我和慕五公子所去,”白羽坚定不移地道:“大人,民女有合理理由怀疑娄知县与叛军勾结,买通杀手杀害五皇子殿下与民女,请大人明查!”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为之一震。
大理寺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这是能说的吗?完了,这下真要变天了。
白羽把饵抛出来,也不管鱼咬不咬钩。之前只是没想明白,后来“菩提驿刺杀案”之后,她有空的时候都在想为什么非得追着她不放。
如果说是即将入门的新妇逃婚了,为了面子也要把人抓回来,有情可原,但没必要。
如果是垂涎美貌,白羽更是哂笑,不过一副皮囊,更是没必要为之趋之若鹜。
她就仔细回想那些偶尔瞥见的细节,娄知县经常交往的武将、他寿辰前来送礼的高官、娄大公子喝醉了酒大言不惭的醉话……
这些不用出门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毕竟他们娄家在永州很出名,白羽没费多少功夫就将这些线索串联出来,结论就是——娄家勾结叛军,意欲谋反。
“汝所言真否?”太子心惊胆跳。
“是否为真应由大人调查证明,民女只是提出合理疑点,并不为最后结果担保。”
太子当机立断下令,“来人,将此女收押,派太子亲卫把守,不得有丝毫疏忽,否则唯尔等是问。”
太子带来的精兵立刻上前将白羽架住,就要压往牢房,慕五登时急了,其他两人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副情急模样,
牡丹已经暗暗蓄势,如果说这就是司命说的“白羽命数之外的劫”的话,那么她会立刻把人抢出带走。
慕五上前拦住侍卫动作,找太子理论去了,贺六眼观场中局势,也拦下了蓄势待发的牡丹,他看了看无所举动的白羽,悄声劝慰:“稍安勿躁,我想她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我虽然不懂时局,但她如今一番话把娄家彻底绑在了叛军一条船上,必定会引来无数报复,能被看管收押或许是好事。”
牡丹疑问,“你确定?”
“八成可能性,她不会有事。”
牡丹大袖中握紧的拳头松懈下来,看贺六的眼神怪怪的,转头就看见白羽那家伙抽空对她眨了眨眼睛。
得了,白操心。
那头,太子跟胡搅蛮缠的慕五说不通,直接派人将他送回宫中。
没了人阻拦,白羽在太子亲卫的护送下来到大理寺牢房,给她分配的牢房或许还挑拣了一番,地上铺的稻草是干净的,只有处于地下的潮腥气和霉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味。
那两人将她关进去后,手把持着悬在腰间的刀柄,一言不发地守在牢房门外。
白羽没什么心理负担,他知道太子和吴王一党这么多年来,一直势如水火,她如今送了这么好一个借口置娄家于死地,置娄家于死地就是置背后的娄昭仪于死地,自然也就是置吴王于死地,顺便还能清理掉躲在暗处的叛军,太子没理由不抓住。
她把地上的稻草杆翻起来,铺垫厚实,坐了上去,出门穿得厚,现在也不是很冷,但她仍然把手拢在袖子里保暖。
如此安静的环境里传来的脚步声自然很突兀,伴随脚步声而来的还有环佩叮当声,这声音她曾在慕五身上听到过,是腰间悬挂的玉佩和象征身份的玉牌绶带碰撞发出的声响。
白羽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太子。
果然,脚步声走至尽头,缓缓步出来一个清贵出尘的高大身影,隐约传来昂贵的松墨清香,那是太子身上的香气,熟悉的人、熟悉的气味让人卸下心防。
太子来到牢房门外,对手下人说:“打开房门。”
他走进来看着席地而坐的白羽,声音依然是温柔亲和的,眼神却显得很重。
“此案出结果之前,就先委屈白羽姑娘在牢房中度过。孤今日来是想问清楚,你可敢保证娄家真的与叛军有来往,勾结谋反?”
白羽仰头,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逆着光的太子剪影,但从他王冠上垂落在两侧的带子却能看得很清楚,他衣袍上绣着馥郁的白牡丹花,腰间蔽膝上悬着一块整体通透的羊脂白玉佩,和播州酒楼里慕五赠给她的那块一模一样的质地,不过离得远光线不明,她看不清楚上面刻着什么字,想来也是和慕五的一样,刻着他的表字。
鬼使神差的,白羽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是的,我敢保证确有此事。”白羽本不想承担后果,但话已至此,她补充道:“能不能查到切实的证据,抓到对应的人就看殿下您的本事了。”
“好,孤信你一次。”
太子没有犹疑,随即他命令守候在外的侍卫,“牢房阴寒,给白羽姑娘加一床席子和被褥,不好生火取暖,便再加一条棉被,供应热水。”
“是。”有人领命,立即下去安排了。
“多谢殿下。”白羽口头表示,这是她应得的待遇。
“不必,既如此,孤就先行离开了。”
“殿下走好,祝殿下顺利。”
接下来十余天里,白羽就老老实实待在牢房中度日,太子的人看管,不许有人无缘无故提审白羽,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又过了十日,时间已经进入腊月,若不是白羽每天数着日子过,她都快忘如今是几月初几了。
腊月初六那天,牢房外突然来了一个老内监,和守在外面的两个太子亲卫一番交涉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紧接着,这两个看守了她将近一月的侍卫打开牢门,对她说:“太子有令,白羽无罪释放,跟我们走吧。”
白羽走出牢房门,看着这间关押了她将近一月的牢房,想着总算出结果了,她是被释放走出去,而不是被毒死横着抬出去,那就说明太子赢了。
她跟着两个侍卫走出地牢,来到天光下。
想起在播州那次和贺六坐牢房,她如今牢房两进两出,也能说“功成名就”。
思绪刚拉回来,就被前来接她出狱的几人围住了,牡丹锤了她肩膀一下,半抱怨半忧心道:“好你啊,闷声不吭干大事!”
贺六朝她笑,掏出一把鲜绿的柚子叶,在她身上轻扫,声音柔和地说:“平安回来就好,柚子叶驱邪除晦气,保平安送吉祥。”
慕五更是激动得大冬天直扇他那把折扇,口中连连惊呼:“真没想到啊,我是真没想到啊!”
等他们该表示的表示完了,该震惊的震惊够了,白羽才难耐地挣脱出来说:“我知大家见到我都很惊喜,但能否容我先回客栈沐浴梳洗过后再说,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洗澡了。”
几人闻言也回过神来,拥着她前往马车上。
回到客栈,白羽花了一个时辰沐浴沐发,待终于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后才出来见人。
坐在火炉旁一边烤火一边擦干头发,听着几人诉说她被关一月所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大事。
主要是慕五说得天花乱坠的,牡丹也是个憋不住话的,和慕五抢着说,比谁说得精彩,贺六微微笑着,偶尔搭腔。
他们说得差不多了,白羽问:“娄知县一家已经被押解回京了吗?”
“快了吧?”慕五不清楚具体时间,“十日前就有旨意让他们动身,多不过再有半个月,怎么也就到了。反正年关前肯定能把这事办结了!”
他也算是扬眉吐气了,自从他兄长成年后开始接触政事,三哥吴王就处处和他兄长作对,偏偏他父皇也不管。母亲说,让他不要管这些事,这些不是“父子兄弟”之间的事,而是“皇帝太子吴王”之间的事,他只需要做好让父亲轻松高兴的小儿子,尊敬哥哥的好弟弟就好。
他听了母亲的,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慕五气不过,抱怨道:“青州守备的柳岩松真是没用,让他抓叛军也能跑了一队人。”
“既然叛军主力已经抓到了,剩下那些人也成不了气候。”白羽头发干了,她用发簪随手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察觉到贺六一直在看她,她不解地看了回去,他却莫名移开视线,白羽没懂便也不管他,继续问慕五。
“你说了这么多,怎么没说吴王和娄昭仪什么情况?”
慕五沉默,然后声音低低地说:“没什么情况,一切如常,不过圣旨让吴王在年前赶回来过年,过完年再去修桥。”
白羽听闻后皱眉,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相信吴王和娄昭仪没有跟叛军勾结,表示娄家虽然判罪,但娄昭仪一切如旧,吴王恩宠如昨,照样可以回京过年?
进入腊月后,长安的雪就没停,早晨刚停了那么一会儿,中午就又洋洋洒洒起来。
下雪了,慕五也就没回宫去,白羽说想吃涮羊肉,问了牡丹和贺六意见,他们都说可以,慕五便安排酒楼上了一个热腾腾的铜锅,几大盘现切的羊肉薄片,还有配好的蘸料,冬日里常见的素菜,以及一篮子新鲜的绿叶蔬菜。
四人许久未见,边涮边吃,聊到兴头上,慕五让厨房送了两壶酒,白羽也跟着喝了几杯,感觉胃里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牡丹跟慕五碰杯,两人已经喝疯了,贺六倒是知道白羽不怎么喝酒,看她喝了几杯样子不算好受,起身去厨房要了醒酒汤和桃子汁备用。
牡丹彻底喝醉了,端起贺六倒的桃汁一饮而尽,咂咂嘴巴喊慕五:“你是不是小气鬼?怎么舍不得……把好酒拿出来!这都没酒味儿……”
贺六又倒了一杯递给白羽,白羽谢过后喝下,总算觉得好受了一些。
一顿饭吃完后,牡丹和慕五一人捧了一碗醒酒汤喝,牡丹瞅瞅贺六,她知道白羽不喝酒,但上次贺六也没怎么喝,她好奇问道:“贺六,你不会喝酒吗?”
“他酒量比你好多了,酒品也比你好。”白羽替他回答。
上次在播州客栈,孙成劝她酒时就见识过了。
“是吗?”牡丹平生最爱喝酒,闻言也来了兴趣,“那下次约一局,让我见识见识。”
贺六无奈地笑,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房间外酒楼掌柜的敲门,谨慎地提醒慕五:“殿下,宫中娄昭仪娘娘身边来人,说请白羽姑娘入宫叙话。”
屋中轻松愉悦的气氛引这句话一扫而空,慕五忧虑地蹙着眉看白羽,但又不能把人拦在外面不让进来。
只能说:“进来回话。”
白羽也在想娄昭仪见她是想做什么?
安抚?拉拢?还是惩罚?
门开,一个宫中内监打扮的宫人跟着掌柜的走进来,先恭恭敬敬地给慕五行礼,然后说了自己的来意。
慕五直接发问:“娄昭仪宣白羽进宫做什么?”
“哎呦!瞧殿下您说的,娘娘请姑娘进宫自然是好事啊,姑娘您快准备吧,咱家侯着您。”内监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慕五的的话。
这人还是娄昭仪身边的内监总管,在她那很是得脸,慕五也不好直接斥责他,只能忍下火气说:“你先出去吧,稍后我陪着一起进宫。”
内监依言退下,等人走后,慕五才对白羽说:“你别怕,我等会陪你一起进宫见她,然后让人通知我母亲,我母亲是皇后,她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的。”
“没事。”白羽看他们三个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反过来安慰他们:“不就是去见娄昭仪吗,左不过她不敢当面害我性命就是了。”
“你这真是‘才出狼窟,又入虎窝’。”牡丹感慨。
白羽说:“牡丹姐姐来帮我梳头吧,我不会做复杂的发式,但见娄昭仪怎么也得有规矩有气势吧。”
牡丹跟着白羽去里间梳头更衣,她选了一个高挑的朝天髻,梳好后带上绒花发式,是一朵典雅的雪青色“美人垂泪”菊花,配上几只精致的珍珠发钗和步摇,妆容也是清新淡雅的风格。
衣柜里,刚来京城那天,牡丹带着她买了好几身成衣,如今穿上外搭一件披风正好。
打扮齐整出门跟着慕五和内监坐车进宫。
酒楼门口,贺六眼神随着白羽的马车离开,愈发绵长深邃。
牡丹偏头看他,推了推他胳膊,提醒道:“回神了,怎么?看我们小鹤看得出神了?”
如果这是紫翎仙君本人,牡丹肯定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但他不是没有记忆么,如今还喜欢白羽,那她调侃两句怎么了?
贺六收回眼神,神色却并不如牡丹所预期的惊艳、心动、不舍等情绪,相反他很沉默,对着牡丹摇了摇头,就一个人沉默地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牡丹疑惑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因为酒楼距皇城本就很近,白羽很快就进了宫,慕五在路上就派人去通知皇后了,他则跟着白羽一起去娄昭仪宫中。
娄昭仪宫外,内监通传。
白羽整理衣摆踏入,慕五紧随其后。
宫殿内雕梁画栋,室内摆放物件华丽考究,皆价值不菲。再进一道门,进入待客花厅,正对门口的榻上端坐着一位容貌娇艳、衣着精致的美貌女子,约摸三十来岁,皮肤保养得极好,看不到一丝皱纹。
娄昭仪,白羽看她第一眼哪怕不在宫中,哪怕不需要别人介绍,她也能认出来这是娄家人。
她有很明显的娄家人特征,很像,像得让人生恨,而和她有同样恨意的是座上的娄昭仪。
白羽就看着她明明眼睛里包藏着浓重的恨意,嘴上说出来的话仍像蕴着蜜一般好听悦耳。
“哎呀呀,这就是白羽姑娘吧。真是极标致的人才,怕是我年轻时候也比不过吧?”像是才发现慕五一样,惊讶道:“五殿下怎么也来我这了,平时盼都盼不来呢!”
白羽给她见礼,慕五是皇后所出的皇子,她只是昭仪,品级不够,但因为是皇帝的妃嫔,还是问候了一声。
“快,快让他们坐下,真是两个好孩子。”
这样看她,听她说话,倒是只能看出是个急言快语热心肠的长辈?
白羽在心里嗤笑,人人都有一张面具,娄昭仪要是不会伪装,吴王又怎么能和太子分庭抗礼?
白羽嘴上还是不能缺了礼数,她自觉问道:“多谢娄昭仪娘娘厚爱,不知娘娘宣民女进宫有何要事相告?”
说起这个娄昭仪的情绪倒是低落了下来,“还不是我娘家那个不懂事的堂弟做下的孽,真是苦了你了孩子。也是你跟我那大侄子没有缘分,我今日啊特意叫你来,一来是为了致歉,二来是为了姑娘的姻缘。”
白羽真是不懂她,说她不在乎娘家人吧,她心里恨她恨得跟什么似的,说她在乎吧,她只字不提娄知县跟叛军勾结,如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都已经要被押送进京了,她却只跟她说最浅层的婚嫁之事。
慕五心中一跳,阿习姑娘的姻缘,这娄昭仪想做什么?
紧接着就听她说:“我那儿今年二十有二,翻过年就是二十三岁了,一心扑在读书做学问上,至今还没娶亲。”
白羽这下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这老虔婆想让她给她当儿媳妇。她不会真觉得娄昭仪是看中她了,真心想把她配给吴王,娄昭仪也不是真心给她许配良缘,那她提起这茬是什么意思?
白羽顺着话头拒绝。
“这万万不可啊娘娘,民女身份低微,才识粗鄙不堪为吴王良配,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我知白姑娘你今年十六,二八年华,芳华正好,况你如此人才,我一眼就看中了,为何不可?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诓你?若你同意,我即刻便去求陛下赐婚,过年吴王返京,来年开春你们就能完婚。”
疯子,这是个真疯子。白羽说不过她。
慕五也是干着急,他不能插话,眼看着白羽不占优势,一直在心里催促他母亲赶紧来。
娄昭仪还在逼问:“白姑娘,你意下如何呢?”
“我……”白羽张口却觉得自己拒绝的语言实在匮乏。她也着急。
殿内,两个打不过一个。
殿外,内监通传。
“皇后娘娘驾到!”
心疼小鹤[爆哭]
第一世快完了,再有个五六章就能结局,预计第一世十万字,后面几世可能就不会这么长了[猫头]
下一世不知道该写叛出杀手组织亡命天涯的父女组合,还是修真门派中不世出的老祖突然收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徒儿的女师男徒组合(脑袋都大了[化了])
如果有读者就能帮我选一选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