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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瑟,宿舍还是一如既往的像冰窖似的,门缝太大,即使关着铁门依旧刮得室内的玻璃呼呼作响。这里的环境不算良好,可是旦念安无法去谢顿家。
他膝盖上的伤痕实在太明显。
粉红色双膝上的伤口乌青发紫,即使已经上过一次特效药,还是露出让人可怖的伤口。让他本来就比较细皮嫩肉的肌肤显得更为严重,光是看一眼,都让人仿佛能感受到那份钻心的疼。
他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心想是去洗澡还是简单擦拭去睡觉好。
“叩,叩,叩。”
不偏不倚,门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现在已经是早上5点多,王宝真送他回来就离开了,一大清早的谁会找他?
“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继续响起,来者非常有耐心,视乎旦念安不去开门,他就会这么一直敲下去。
“谁...谁啊?”脑海里不偏不倚地想起地下偶像团那位半夜敲他门的长手变异人,此刻门口站着的不是人类,而是趁他腿脚不便过来吃人的鬼,还会把他囫囵吞枣一口吞下。
“是我,宝宝开门。”柴鸠慵懒的声音从门外淡淡响起。
噢,原来是柴鸠。
鬼好一点还是他好一点?
都不好。
旦念安并不想看见他,明明曹薇是他的人,还要过来攻击灭弟她们,连带着把自己弄伤。
他委屈的嘴巴不满地嘟了起来,知道门口是人类以后他胆子也肥些。
“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他想都没想,想把睡裤往下卷起来,反正结痂跟上过药,明天应该会好起来吧?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带着他一如既往的懒散:“如果宝宝不想膝盖废的话,最好还是处理好在睡吧?”
他是怎么进来的?
旦念安呆呆地看着站在床前的柴鸠微微一怔,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她的药不好,不过是商城买的便宜货。”柴鸠没有理会他的好奇,从身后掏出了一枚散发着晶莹剔透光芒的贝壳,沉声道:“用我的吧。”
贝壳里面装的是一些透明的药膏,一看就是品质上乘的宝物。他顶着旦念安好奇的目光,一手圈住他的小腿,掌心下的软肉捏起来还有几分弹性,另一手用指腹沾了些鲛人去痕膏,轻薄地涂在泛红重伤的膝盖上。
嘶。
很冰,很凉。
感觉就像是双腿被浸泡在深海里。
旦念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宝宝你忍耐一下。”柴鸠出乎意料地细心,他用温热的指腹把伤口涂满药膏,耐心解释道:“这是用千年老鲛人制作的,涂完这一小碟伤口就可以好了。”
“哦...谢谢你。”即使理亏,旦念安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毕竟人家再给他涂药,而且这种药膏一看就是名贵的游戏道具。
只是他怎么会有?
“很好奇我会涂药,明明看起来就不会受伤的样子。”柴鸠果然一眼看出他的想法。
只是下一秒,柴鸠直接把旦念安从床上横抱起来。
“哇!”旦念安受到惊吓,不禁小声喊道,双手紧紧抓住柴鸠的胳膊不肯放开。
柴鸠觉得他很轻,捧着他柔软有弹性的屁股,感觉像跟个幼猫一样,把人往床上更远的地方挪动。
“你要做什么?!!”
旦念安狼狈挣扎,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涨红的耳尖都快要滴血一般。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啊?!明明一开始好端端的上药,怎么说动手就开始动手。
“伤的这么重,我不管的话你就不会处理了?”柴鸠坐在他刚刚发呆位置上,目光如炬地盯着旦念安,直视他问责的目光。
“可是都结痂了....”旦念安意识到柴鸠不过是想坐在床边,声音都压低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声音低低的很是勾人,身上穿着宽松的浅蓝色格子睡衣,膝盖处的裤腿被高高挽起,柔顺的黑发衬托的少年温顺的跟个毫无防备的幼猫一样。
与他相反的柴鸠穿着丝绸质地的白衬衣,不惧畏寒冷的微敞开胸膛,勾勒出成熟流畅的身体曲线。
旦念安抬眸悄悄观察着柴鸠,不知道他半夜来袭的用意。
总不能是给是为了来上药吧?又不是医生。
柴鸠接触到他的视线,像是冬日里的融化冰雪般的暖阳不可忽视,人直接轻笑出来:“怎么?怕我吃了你?”
旦念安搓手:“没..没有。”
柴鸠:“宝宝你是我手里的牌知道吗?”
旦念安:“嗯。”
柴鸠:“曹薇那边我罚过她了。”
旦念安:“哦。”
柴鸠:“你是在生气吗?”
旦念安:“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
柴鸠挑了挑眉,不禁嘴唇上扬地注视着这只心里炸毛的幼猫。
“明天我们要运走玉雕白切鸡跟宋龙泉小碗,宝宝你跟灭弟说一声吧。”他淡淡说道。
旦念安:“为什么要告诉我?”
柴鸠:“这样你会开心。”
非常简单粗暴地一个理由,这样你会开心。
旦念安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柴鸠会这样对他好,刚刚的隔阂瞬间消散无影,他歪着头软软低声道:“谢谢你...”
“没事。”柴鸠看着这个已经连续跟他说了两次谢谢的玩家。表面上展露着迷人的笑容,内心里不禁想道:“果然新人很好骗啊,手感倒是还不错,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旦念安默不作声的眼珠子一转,手指蜷缩,垂眸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跟柴鸠只是表面上的客客气气,如果是谢顿跟灭弟的话才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他又不是傻子,旦念安知道谁对他好。
“柴鸠你有支线任务吗?就是那个代号D是谁…”既然现在气氛尚可,旦念安决定问一下这位二级玩家关于任务的事情。
只是没有问出来就被打断了。
“宝宝。”柴鸠慵懒的声音充耳边响起。
旦念安:“?”
“以后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任务,哪怕我们是一队伍的。”柴鸠耐心解释。
旦念安:“为什么?”
柴鸠:“人心险恶。”
旦念安:“你也不例外吗?”
柴鸠:“我也不例外。”
“那好吧....”碰到一鼻子灰的旦念安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歪着头软软地示弱问道:“那你知道是谁吗,我觉得是博物馆里的人。”
这个卧底能精确的给出他们每个文物的入库信息,还有保安交接时间,只能是内部人员。
只是不知道是NPC还是玩家?
“有哦,”柴鸠伸了伸手,顺势拉起他白嫩的手指,指了自己左边的脸颊厚颜无耻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旦念安果断抽手,还是自己完成任务好了。
柴鸠没有在意他抽手的举动,依旧耐心的劝导:“支线任务一般都是副本里的技能或者奖励。基本上没有太大价值,可做可不做。”
“可是要是在很难的副本里的话,这种技能不就是雪中送炭吗?”旦念安不懂他为什么不做这个任务呀?!
“这个副本不同,这不过是个B级副本。”柴鸠把他挽起到膝盖的睡裤往下整理,涂了伤痕药膏以后表面略微风干,是时候可以睡觉。
“十拿九稳。”柴鸠望着少年白嫩无暇的肌肤,眼底里泛着不知名的情愫。
旦念安既听不懂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知道他胜券在握,做不做这个任务都无所谓了。
“柴鸠你...”旦念安刚想问柴鸠是不是洛川比小队里的一员,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屋里只遗留了一个人的温度。
“什么嘛.....走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旦念安有点不满的嘟起了小嘴,却看到床头处遗留的那个流光溢彩的贝壳。
人倒是对他还行,把这个价格不菲的药膏给他留下来。
旦念安想了想,转头就拿出手机给柴鸠发了封道谢的短信,又转头给谢顿也发了一封。
【旦念安:今天在宿舍睡觉,不用找我。】
毕竟有了上次谢顿堵人的经验,他不想睡得好好的又被喊醒。
阳光透过窗帘倾斜的洒在发旧的桌子上,南方的晚秋即使寒冷可炽热的阳光给予得毫不吝啬,洋洋洒洒的照射在室内,昏昏沉沉的的玩家一沾上松软的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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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睡眼惺忪的旦念安从暖和的被窝里悠悠的爬出来。
他这一觉睡得极为不安稳,不知道是听多了她们说的洛比川小队的惨事,还是担心吱吱的安危,在睡梦中感觉自己在空中高高的被抛起,又重重的落下,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任人宰割根本睡不好。
好像自己迷路在迷雾中,手里幽暗的蜡烛无法照耀前进的道路,名为一级玩家的意图让他深陷其中。
他摇了摇格外沉重的脑袋,脑海里一直想着代号D的任务,决心早起去博物馆找线索。
“哒哒哒哒。”
一双黑色皮靴摇摇晃晃地踩进了保安室。
“元大叔早啊...”旦念安顶着有些许凌乱的头发冲着保安室里的唯一NPC元大叔打招呼,看样子另外那位出去巡逻。
“这应该是下午好吧,小丧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睡不着...这是什么呀?”他看到桌子上有一袋恐龙玩具跟瓶装鲜奶。
“是给我儿子买的,快递地址写错了寄来这边。”元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次多亏了你跟我换班...”
“没事。”旦念安好奇地把玩了一下这袋小恐龙,做工粗糙,边缘有毛刺,涂料也是出线乱涂,甚至有些连眼睛的黑点都没点上,一看就是9.9块包邮买的一大包的小玩具。
鲜奶的话倒是没见过的牌子,玻璃瓶装,甚至放了冷藏冰袋,看起来像是牧场专送的。
元大叔略为讨好地说道:“小丧喜欢的话拿几个去玩吧,还有牛奶要喝吗?”
“谢谢元大叔,可我又不是小孩子。”旦念安笑着把小恐龙放回袋子里,瓶装牛奶发出了清脆的玻璃声。
这种小玩具小孩子最容易弄丢了,买这么一大袋主要是量大划算,也不知道能玩到什么时候。
他细心地拉上抽绳,轻声道:“那我也去巡逻吧!”
临近闭馆时间,游客并不算多,旦念安没有过多停留,他直奔四楼的木质文物展厅那边去了。
穿过宽旷漫长的走廊,就像人间长廊,他果然看到老伯伯静静地坐在大神龛前面,就像是冬日里的雕塑一般,与木质神龛相称得极为协调。
旦念安没有声张,不动声色地拉直束腰的制服,稳稳地站在了老伯伯身后。
“你又来了。”杨工抬头看了这个阳光明媚,带着一股青春活跃气息的美少年保安,从刚刚展厅玻璃的反射他就知道旦念安来了。
“坐下吧孩子,我给你讲个故事。”杨工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