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暂停营业 第9章 专案组

关于袁梓盛的案子，玫瑰的身份很重要，但庄鹿她们走访了西郊，几乎没有人认识玫瑰。

即便她穿着最艳丽的衣裙，涂着大红色的口红，戴着框满整张脸的墨镜，人人都见过她，都人人又都没有见过她。

相比不同的□□女，她显得特别警惕，且反侦察的意识很强。

她之所以选择西郊，想必也是了解此处鱼龙混杂，除了固定商铺，其他大部分是流动人口，如果有问题，询问也很难进行。

虽然玫瑰的身份暂不明，但这并不会完全阻碍袁梓盛案件的调查，他的社会面很复杂，每一条线的排查都不能放过。

况且，老穆揣测的，跟庄鹿想的接近。

首先，旅店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激情杀人的可能性很小，这应该是一次有预谋的谋杀。

袁梓盛没有死在旅店，那他一定是被制服后偷偷带离那里，之后再进行杀害。

按照目击者的证词，玫瑰身材曼妙，但并不壮实，所以制服袁梓盛很难，如果她有同伙有预谋，那完全可以约一个更适合下手的地方见面，而不是先约到旅馆，跟老板有交易有把柄，再大费周章地想方设法把他带走再谋害。

再说，目前玫瑰作为嫌疑人的动机也很不明。

由于旅店门口没有监控，而周边场所有监控的已被7天覆盖，这对警察的调查带来很大困扰。毕竟当代刑侦的高效，多仰仗于科技的发达。

但好在西郊汽车站附近的零星的几个道路监控，还能查看到附近一些道路情况，不管有没有用，侦查组的小何和老穆都得认认真真过一遍眼。

道路监控主要针对车辆，远不及旅馆，对人行街道也多有盲区，要想看出蛛丝马迹，真不容易。

小何和老穆也没有什么具体目标，只能大海捞针漫无目的地去找监控里可能有的疑点。

另一边庄鹿和王嘉和继续排查袁梓盛的人际网，以及寻找玫瑰的下落。

二人继续走访西郊时，听到了奇怪的回答。

回答人是离旅店大概一百米的水果铺老板。

“红衣服，我见过哦，很显眼的，戴个大墨镜。”老板从货车上将一箱苹果卸下，擦擦汗将拱起的身子艰难捋直，“这个女的在我们水果铺还转了一圈，但之后她就走了。”

老板指了指旅店相反的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你还记得当时几点吗？”庄鹿和王嘉和对视一眼，隐隐感觉奇怪。

“晚上九点吧，我老婆看的电视剧刚开始放第二集。那女人上了车走了，我亲眼看见的。”

“之后，你还有见过这个女人吗？”

“没有。”水果铺老板摇摇头。

庄鹿又仔细捋了一下现有的时间线，6月13日晚9点，袁梓盛离开公司，乘快车前往西郊，于晚上9点40分抵达，10点左右在旅店开房，半个小时后也就是10点半玫瑰出现。

而按照水果摊老板的说法，玫瑰九点坐车从西郊离去。

虽说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空白，她完全可以走了又来，但庄鹿还是觉得行为异常，不符常理。

庄鹿将信息传达给盯监控的小何和老穆，他俩突然有了目标，开始筛查道路监控下，晚间九点左右的疑似车辆。

如果玫瑰坐在后座，监控很难拍到，但好在老板说她当时是搭出租车走的，打出租车的人不算多，只要关注九点监控拍下的载客出租车，再进行筛选调查即可。

很快，小何和老穆那里有了结果，在九点十分左右，有一辆载客标志的出租车从西郊汽车站前的道路经过，正好进入监控视野。

他们立马着手调查，根据出租车号找到司机，询问他当时的终点。但由于是线下打车，没有记录，再加上时间也过去了好多天，司机只能纯靠红衣女子给自己留下的深刻印象拼命回忆，他记不清楚具体停靠在哪里，但还记着大概区域范围。

小何和老穆又去调司机所说的区域监控，最终发现车停在某个24h咖啡厅前面，玫瑰在里面点了杯咖啡，一直坐在那里喝着，直到晚上十二点，她从咖啡厅后门的巷子离去，不知去向。

了解到状况的庄鹿很震惊，也就是说，这位玫瑰在咖啡厅喝咖啡的同时，西郊那边出现了一个跟她穿着打扮皆一样的女人，去赴了袁梓盛的约，她也叫玫瑰。

两个玫瑰，谁真谁假？还是说，有一个纯属打扮巧合？

庄鹿自然不信，两个玫瑰都很谨慎，拥有随时脱身的能力，相比单纯□□，更让人遐想她们身上是不是还背负着其他事情。

但对玫瑰的调查至此陷入停滞，因为酒店里的玫瑰何时离去，没有人知道，也再没有新的目击者看见什么红衣女子的下落。

不知为何，玫瑰这个名字，始终给庄鹿一种异样和意味不明的感觉。

它像突然生长出的一颗诱人神秘又熟悉的果实，豁然出现在庄鹿的世界。

“玫瑰，你是谁呢？”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庄鹿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小何和老穆还在监控发现了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在道路监控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酒店202住户莫梁，开着私家车从监控中一闪而过，时间是晚上12点。

小何和老穆暂停确认了好几次，最终确定司机就是莫梁。

“奇怪，他不是有车吗？自驾游不香吗？跑来坐大巴呀？”小何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向后靠在椅背上，翘个二郎腿，颇有一副“你小子可被我发现”的调笑和不羁。

老穆相比较就显得很稳重，他凑近监控，仔细打量屏幕里主驾驶位那小小的缩影。

莫梁隐瞒或者说谎了，他在6月14日0点，就离开了西郊。

有猫腻，小何和老穆把莫梁叫来警局问话。

有趣的是，莫梁矢口否认自己当时说的话，他坚称自己是当晚离开西郊的。

“我觉得我一个人在那待着也没用，当晚就开车回来了。不想自驾游想坐大巴去玩也不是什么罪过吧，警官？”莫梁摊着手，一脸无辜。

小何笑吟吟地说：“你知道有个东西，叫执法记录仪吗？”

莫梁愣了一下，吞了口吐沫，手指轻轻蹭了蹭鼻尖，无辜的神态转为心虚。

许久，他堆着笑，“警官，放过我吧，我跟我女朋友确实说的是第二天早上回去的，但我那晚，就，自己出去干了点事儿嘛。”

小何和老穆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莫梁立马反应过来这里面的“暧昧”，慌忙摆手否认：“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我就是……”

他吞吐半天，面对警察，也只能一咬牙交待：“我还有个女朋友咯，当晚是去见她。”

“你的话我们会再去核实，你只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道德那块我们管不了，只能劝你好自为之，之前问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老穆拍拍桌子，他一向稳重内敛，但略有恼意的时候，那双犀利平静的眼，让人心生胆寒。

莫梁缩缩脖子，莫名感觉冷飕飕的，语气也弱了不少：“我这不是害怕嘛。去住个旅馆，还碰上这档子事，我半夜还偷摸走了，这要说出去，不是给我自己找事嘛。”

“我们是警察，公正执法，你没干亏心事，谁也不会拿你怎样。”

教育了一番之后，他们又跟莫梁新提供的女士核实了一下情况，那边也确认了莫梁的说法。他们又调取了某酒店监控，证实当晚约十二点半左右，莫梁抵达此处，和随后赶到的女子共同进入其中一间房间，与其说法相符，再加上没有其他可疑情况，他们又把莫梁给放了。

莫梁前脚刚走，小何和老穆后脚就被召去开会。

最近，“621碎尸杀人案”专案小组的人事发生了一些变动，原本担任组长的是平里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方勇利，但省里出了特大走私毒品案，影响极其恶劣，方队由于扫毒经验丰富，所以又被上面召去办毒品走私案。

专案组组长的空缺，上面会派新人填补。

有时候，庄鹿、王嘉和、小何和老穆凑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把这事当个八卦讨论一下，上面这次会派谁来？但这事保密性很强，庄鹿去探资深法医老吴的口风也没探出过所以然，大家在办案中慢慢就把此事给忘了。

这次召集开会，正是新组长到位了。

会议室内，纪律严明，专案组成员井然有序地坐在位置上，表情严肃，连一向随性惯了的小何，此时都挺着脊背，坐得比谁都笔直。

椭圆形会议桌最前方，坐着平里公安局局长，他的右手边正坐着新任组长——闻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侦查大队队长，李梦瑶。

她身着警服，身姿挺拔，梳着利落短发，朝他们几位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庄鹿在那一刻心脏绷紧，小鹿乱撞的悸动顺着心脏脉络，直通脑顶。

会议上，李梦瑶除了做自我介绍，还听取组员汇报，并带着大家重新梳理案件和现有线索，再根据掌握情况指导调查方向。

根据法医针对碎尸块更进一步的检查，从断离痕迹来看，初步断定由锯子完成，尸块锐器切割旋转有一定规律性，呈顺时针方向，凶手应是右利手。从残存的尸块上并没有看到生前暴力损伤的证据，也无中毒和窒息的痕迹，但尸块不完整，死因待查明，包裹碎尸的袋子，是世面上最常见普通的麻布袋，并无标志性，很难锁定凶手身份，也很难追溯其源。

闻江的碎尸打捞工作仍在进行，但目前再无所获，李梦瑶推定，凶手有可能为了掩盖更多尸体信息，将尸块分开处理，并没有全部投入闻江。

案件梳理到现在，有几个重点关注对象，一位是袁梓盛当晚约见的玫瑰，一位是袁梓盛的妻子傅欣，一位是袁梓盛的竞争对手超力房产公司的王超力，虽然他当晚已有不在场证明，但因二人一直有摩擦，甚至在袁梓盛被害前一天还有过激烈争吵，所以暂时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还有一位，就是那个被放走的莫梁。

从资料来看，莫梁是一位程序员，生活轨迹和社交跟袁梓盛完全无关，且有不在场证明，但他当晚住在隔壁，还在半夜离开，在第一次询问中还有遮掩隐瞒的行为，李梦瑶不认为他完全没有嫌疑，仍将他放在调查目标里。

李梦瑶下达指令，专案组分成两队，庄鹿和王嘉和重点调查玫瑰和傅欣二人，小何和老穆重点追踪莫梁和王超力二人。

一场会议下来，没有多余话语，李梦瑶利落梳理案情，准确迅速下达指令，效率之高，言语之精准，让庄鹿对其崇拜之情又多燃起几分。

李梦瑶是庄鹿上警校以来就一直听到的名字，她是大前辈大学姐，在闻江市警界赫赫有名，巾帼不让须眉，破获多起悬案，多次身陷险境在第一线同恶徒斗争，领导抓获多宗恶性大案的头目，曾被歹徒一枪击中左胸口，命悬一刻又被抢救回来，如今恢复良好，更成为大家口口相传的传奇。

会议结束后，局长带着李梦瑶去她的办公室，庄鹿跟个小迷妹，亦步亦趋地跟着，上翘的嘴角难以压抑。

“庄鹿，你跟着我们干嘛？”局长回头，看庄鹿的样子觉得好笑。

庄鹿立正，有点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就跟在偶像身后了。

李梦瑶朝庄鹿笑笑，“你是庄师傅的女儿吧，听说你干得不错，好好加油哦！给我们女警争气！”她忽而俏皮地冲她眨眨眼。

庄鹿一脸花痴笑，目送着李梦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