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 第18章 第 18 章

一晃半月过去，便是逸哥儿生辰宴，明府发了很多帖子，邀了不少贵人前来。

将将正午，一辆辆的马车停在明府跟前。

梅清雪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花园中戏班子唱戏热了一阵气氛后，明府渐渐热闹起来。

彼时，戏台之上正在唱刘氏最爱听的《西厢记》。

刘氏抱着逸哥儿听得津津有味。

席位间，有夫人小姐窃窃私语：“今儿便是那孩子的生辰？”

“看来深得明老夫人的心，这个孩子虽然只是旁支，可这待遇跟嫡子有何区别？”

“这命倒是好啊。”

“欸，你瞧，那逸哥儿眉眼和明侍郎好生相似......”

“是有些，这不奇怪，我家里有个旁支的孩子生得跟我家老爷七分像。”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那孩子不会是你家丈夫的私生子吧。”

“......”

彼时已是四月，天高云淡，阳光温暖明媚，园中春色弥漫，红情绿意，梅清雪领着一双儿女入园，就见此园中夫人小姐听戏宴饮，好生热闹。

梅清雪过去给刘氏请安：“婆母。”

明舒和明敏也道：“见过祖母。”

刘氏：“你们都过来了？快走？欸，舒哥儿你身体好些了？”

明舒：“有劳祖母担忧，孙儿身体已无大碍。”

梅清雪道：“舒哥儿在他院里闷了半月，我遂让他出来走走，这不正好是逸哥儿生辰吗？舒哥儿和敏姐儿都给这孩子准备了礼物。”

话落，明舒和明敏分别呈上礼物，明舒的礼物是鲁班锁，逸哥儿很喜欢，高高兴兴拆明敏给的礼物，结果刚打开匣子，逸哥儿就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啊——”

逸哥儿死死抱住刘氏，哭嘁嘁道：“祖母，有蛇！”

刘氏也看到匣子里的蛇，亦是一慌，吓得抱着逸哥儿从席位上站起来，刘氏身边的嬷嬷也吓得不能动弹。

只有明敏拿起匣子里的蛇，笑道：“祖母，这不是真蛇，就是假的，前些日子我打听逸哥儿喜好，以为他喜欢蛇，就买了一条假蛇当寿辰，谁知道逸哥儿不喜欢啊。”

刘氏气恼不已，当即就要呵斥，明敏赶紧佯装歉疚：“对不住，逸哥儿，我不是故意的。”

梅清雪忙不迭道：“婆母，敏姐儿并非故意，您也听到了，她以为逸哥儿喜欢的，敏姐儿向来乖巧。”

明舒也维护道：“祖母，妹妹绝对不是有意为之。”

刘氏：“说什么浑话，哪个小孩会喜欢蛇啊？”

明敏：“可真有人说逸哥儿喜欢蛇的。”

刘氏：“你向谁打听的？”

梅清雪道：“婆母，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逸哥儿受了惊吓，您还是先好生安慰安慰他吧。”

“至于敏姐儿，我会责罚她的。”说着，梅清雪看向明敏，明敏偷偷对她眨眼睛。

就知道敏姐儿是故意的，这孩子记仇得很，肯定是介意上回餐桌上的事，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敏姐儿真是......

另厢，崔夫人同解自熙也进园了，解自熙依旧一袭玄袍，面戴高冠，腰系革带，脚踩皂靴，在人群之中独树一帜，难掩惊艳。

在场的小姐们见到解自熙，含羞带怯，没一个不在偷看的。

也是瞧见出众的解自熙，梅清雪这才看到他身边的崔夫人。

崔夫人热情道：“明夫人。”

梅清雪踱步过去，微笑道：“崔夫人。”

崔夫人打量明舒和明敏：“这两位便是明夫人的孩子？”

梅清雪点头，明舒和明敏道：“见过崔夫人。”

崔夫人：“不愧是明夫人的孩子，生得都这么漂亮，真是让人艳羡啊。”

梅清雪：“崔夫人说笑了。”

“夫人。”这时，崔夫人旁边的解自熙出声，梅清雪道：“解小公子，你怎么不去另一边园子？”

这回宴会男女分席，男子在隔壁的园子。

崔夫人解释道：“他这不是想给你问个好吗？”

梅清雪微微一怔，对上解自熙含笑的神情。

解自熙看向明敏和明舒：“明小姐，明公子。”

明敏介绍道：“兄长，这位是解自熙解公子。”

这是解自熙和明舒第一次打照面，明舒打量解自熙，行礼，解自熙回礼。

解自熙：“夫人，这戏台上在唱什么戏？”

梅清雪：“是《西厢记》。”

解自熙：“多谢夫人解惑，这戏唱得不错。”

梅清雪道：“舒哥儿，你就带着解小公子去那边席位，好生招待这位公子。”

明舒颔首：“解公子，这边请。”

和解自熙分开后，梅清雪招待崔夫人落座，期间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夫人过来找梅清雪，明里话里表示有和明府结亲的意思。

这些夫人个个人精，赌明笙之会成为礼部尚书，知道明舒和明敏未曾定亲，都想先拿下明家的亲事。

梅清雪不回应，游刃有余斡旋。

午时至，厨房开始上酒菜，曦月在丫鬟的搀扶下乍然来到花园。

“曦月见过夫人。”

在场的夫人小姐见到曦月，聪明的人已经猜测出曦月身份，正是明笙之纳的妾室，这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妾室。

想当初，京城人谁人不知明笙之爱妻如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与夫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那感情惹得多少人艳羡。

可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明笙之在前不久竟然带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回府，还将其纳为妾室。

就此，明笙之和梅清雪夫妻恩爱的神话轰然破灭，满城哗然唏嘘。

梅清雪没问什么，只吩咐道：“给曦姨娘准备席位。”

曦月：“谢夫人。”说罢，曦月看向刘氏，说，“曦月见过老夫人，这是我给逸哥儿准备的生辰礼。”

逸哥儿适才被蛇吓到，暂时没有打开生辰礼的兴致，刘氏让嬷嬷收下贺礼，叫曦月落座。

“当心肚子。”刘氏提醒道。

曦月：“我省得。”

宴饮过后，夫人小姐们俱是离席，散步消食，听戏赏花，吟诗作对，刘氏抱着逸哥儿回园子午睡，曦月在宴席后也离开了。

梅清雪和崔夫人说着话。

“欸，上回给你的耳环怎么不戴？”崔夫人疑惑道。

梅清雪：“我的耳洞都闭合了。”

崔夫人：“夫人不介意的话，给我瞧瞧。”

梅清雪点头，崔夫人瞧过后说：“没事，这稍微再用针穿一下就好，没全堵塞，我觉得夫人戴耳环肯定很好看。”

明敏也附和道：“就是，崔夫人说得对，母亲，您戴耳环真的特别好看，你这些年不兴打扮，库房里那些金银珠宝都落灰了。”

梅清雪：“那不是要留着给你当嫁妆吗？”

明敏：“那我也不要那么多。”

崔夫人：“你瞧瞧，自个女儿都这般说，明夫人我看啊，你就戴试试，女为悦己者为荣，哪怕我们不年轻了，我们照样可以打扮自己，取悦自己，□□可以衰老，但精神不会，何况只要保养得当，人完全不显老的。”

“明夫人你就是啊，看着就像三十上下的，倘若在保养上多花点功夫，让自个精气神看起来好，那就更显年轻了。”

梅清雪失笑，摸了摸耳珠，道：“崔夫人您说得是，女为悦己者而容。”

梅清雪忽然想起一点，她之所以不再打扮，一面是没精力，另一面应当是对明笙之失望，内心抗拒讨好他取悦他。

突然有丫鬟过来说：“夫人不好了，曦姨娘落水了。”

梅清雪：“什么？人呢，救上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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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衙署里当值回来，明笙之就听到曦月落水的消息，赶紧让人带他去找曦月。

屋里头，曦月虚虚依靠在床上，一个丫鬟正在给她绞湿头发。

“曦月。”明笙之道。

曦月一见到明笙之过来，便起身扑进明笙之的怀里。

“笙郎。”曦月声泪俱下。

明笙之：“身子还好吗？孩子可有事？”

梅清雪淡淡道：“大夫适才过来看了，说身子无恙，只是受到惊吓需要歇息，喝一碗安胎药就好。”

明笙之松了一口气，询问道：“是谁救了曦月？”

梅清雪：“罗嬷嬷，我已经赏了银钱。”

明笙之：“怎么无缘无故落水了？这天气地也不滑啊，曦月，日后你要多加注意，安心在院里养胎，莫要出来走动了。”

“笙郎，我在院子里实在无聊，听闻府里办寿宴会，我就忍不住出来走走，谁成想会遇到这种事，我好害怕。”

“别怕别怕，我在。”

“笙郎，我差点就以为自己和孩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明笙之轻拍曦月的背脊，梅清雪可不想看这郎情妾意的画面，正要走，就听曦月道：“笙郎，我不是意外落水的。”

曦月仰头，一脸委屈，欲言又止。

明笙之目光一凝：“曦月，你有话但说无妨。”

曦月面色苍白，她咬着唇瞄了一眼梅清雪，才道：“是......明舒推我下水。”

“当时我从宴席上离开，本想着消消食就回院，结果你送我的簪子不见了，我便和贴身丫鬟分头去找，找了一会儿后我肚子蓦然有些疼，就停下来歇息，正好碰到过来的明舒，我疼得有些站不住，就想让明舒扶我，结果他却将我推入湖中，那湖水好生冰冷，像一口吞噬人的深渊，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

曦月越说身体越是止不住发抖。

明笙之抱住曦月，目含盛怒，儒雅俊朗的面容上阴沉得滴水。

梅清雪心中一惊，面色骤冷，不悦瞥眼曦月，道：

“曦姨娘，你在胡说什么？分明是你一小心落水，舒哥儿不会水，便去叫了人将你救上来，你休要颠倒黑白，诬陷舒哥儿！”

明笙之却不听梅清雪的辩解，怒吼道：“叫明舒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