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夏季高温,多雨,潮热的天气让人浑身懒洋洋的,完全提不起兴趣做事情。
只有入了夜以后,才好一些。
晚上九点多,庄以绵在宿舍洗完澡,随手扎上一个饱满的丸子头,换了一身衣服,穿上凉快的牛仔热裤,人字拖拖鞋,倚在门口边,等室友收拾。
室友边戴耳环边扫了门边的庄以绵:“绵绵,你就这样出门?”
庄以绵上下扫了眼自己,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对呀,就出门吃个宵夜而已。又不会突然遇到crush。”
室友笑了起来,脑袋转了个方向,继续戴耳环:“你话别说太早——不过遇到也没关系,你的脸蛋就很够资本直接A上去。”
庄以绵向来是这样的,不是人群里乍一看最精致最完美的那个,平时穿衣服戴首饰也不怎么讲究,然而一张骨肉匀停的鹅蛋脸,饱满的额头。
嘴唇长得尤其好,是传说中很经典的“爱神之唇”,饱满而明润,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一个可爱的月牙,是一张很耐看很舒服的脸,身材姣好,在学校里也是远近有名的大美女一枚。
室友戴好耳环,上去拍了下庄以绵的屁屁:“我好了,出门吧。”
“别拍我屁屁啦。”庄以绵伸手撩了下室友的耳环。假装生气。唇角却是微微勾起,轻轻地笑着。
“手感好,我喜欢。”室友笑眯眯地说——她知道庄以绵并没有生气。
实际上,以绵很少生气,同寝四年,性格一直很好,整天笑眯眯地,像冬天懒洋洋而温柔的小太阳。
今天一整天的天气太热,他们俩晚饭基本没怎么吃,宵夜的胃口巨大无比,摆满了一整张大排档的小木桌——羊肉串烧烤,豆腐煲,酿茄煲,绵绵冰,鲜虾生腌,还让老板上了几支冰冻的京啤。
吃完宵夜,江边有个Cinema&Chill的活动,在举办露天式聚会。
路过,只要你愿意,再付一杯酒饮钱,就可以拥有一个惬意,凉爽,自由的夜晚。
今晚放的电影,是段寻十五岁那年单独挑大梁主演的电影。
这部电影后来让段寻拿了当届台湾电影奖的最佳男主。
当年评委们全票通过票选出来的影帝,缘因是段寻那双灰蓝色的瞳仁——
不仅是漂亮的皮相,那双眼睛淡漠,破碎而带着疏离的气质,一向刻薄严厉的Master Prime的镜头,此刻仿佛成为了他的奴|隶,忠诚地记录下段寻一举一动的美色与精湛的表演。
使得这部电影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在一个露天的电影小沙龙活动,依旧能这样轻而易举地诱人深陷。
电影过半,庄以绵放在牛仔热裤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以绵起身出去接电话。
“喂——”庄以绵仍旧沉浸在电影的氛围里,声音透着轻软和放松。
“您好,请问是意面吗?”
“意面”是庄以绵做流浪猫救助用的昵称。
庄以绵对电话里的女孩子说:“我是,怎么啦?”
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也很急:“我是端端。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其实是小猫马上要出事了!”
庄以绵脚步一顿,眉头微微蹙起,深吸一口气:“端端,我对你有印象。嗯嗯你说,怎么了?”
端端:“你还记得你们学校胡同附近的一个老头儿吗?前几天我们在老头儿手下救了一窝一周多的小猫,然后因为猫妈妈太警惕,我们暂时没法抓到猫妈妈——”
庄以绵忽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然后就听见端端在电话里继续讲话。
“现在就出事了,那个老头的邻居告诉我,他不知道怎么地,把那只才一岁不到的猫妈妈抓住了!”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因为邻居告诉我,老头儿有时候会在院子里直接虐猫,很恐怖的,剁随眼球用铁钩刺小猫的耳朵和肚皮,或者用铁棍电棍拍猫,或者会把猫卖给专门吃猫肉的人。”
庄以绵听着,吸了一口冷气。夏季的热度迅速在皮肤表面流逝。
每次听到这种骇人的东西,总会感到阴寒无比。
庄以绵捏紧了手机边缘,她正在往那个胡同路口走,一边对电话里说:“我现在要怎么做?我得赶在明天之前对不对?把地址发给我吧,我正好在那条胡同附近,很快到了。”
端端沉默了几秒钟。
庄以绵知道端端正在犹豫什么:“没关系的,我不怕。法治社会,能怎样?把小猫抱出来我就走。”
端端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好吧,我把街道发给你,但是没有门牌号。因为我刚才一直在摇另外一个人,详细地址我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我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答应我——如果你见到他,就跟他一起进去。不然你就回学校吧,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十一点多,你一个女孩子,对方还是一个变态,太危险了。”
“好吧,我要等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庄以绵慢声说道,她离胡同口越来越近,目光在来往的人群当中轮转巡望。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学校门口附近的夜市街正热闹着,霓虹绚烂,人潮汹涌。
庄以绵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对方。
电话里端端的声音有点儿遥远,这让庄以绵觉得,不是在打电话,而是正在接受来自另外一个次元的命运的指示:
“男人,我猜他九成九戴着口罩看上去像个不法分子,个子高,一米八八左右…挺帅的,腿很长,一年四季都穿黑白灰…”
转过一个街区,庄以绵脚步一顿,抬起眼,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的模糊背影。
庄以绵目光一顿,讲电话的语气很轻很轻:“端端…”
“嗯?”
“…我猜…我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这么快找到了?!怎么找到的?”
庄以绵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模糊地对电话里的端端说了一句:“因为很帅…。”
庄以绵竭力平静心跳。
可是很奇怪。
当你越想压抑心跳,平静处之的时候,心底深处那种微妙,柔软又灼热的情绪却像上了锁链依旧不安分的恶魔一样侵占着你的心脏,血液,视线——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碰撞。
可是不知怎么的,在庄以绵的眼前,脑中,一遍一遍地播放着见到男人第一眼的那瞬间。
个子很高,深色长款薄薄的风衣,肩膀宽阔而平直,双腿又直又长。
也确实戴着黑色的口罩,完全遮住了下半张脸,却丝毫没有掩盖住优越面孔的风华,而把上半张脸的视觉冲击效果放大无数倍。
只一眼,庄以绵就记住了男人灰蓝色的眼珠。
眼睫轻轻垂下,温柔眨动着,有种神性的冷漠和傲慢。
胡同口边昏黄的灯落在他的颈侧。
男人鼻梁挺直。口罩隐约勾勒了唇部的形状——
只能看得清形状而无法看清唇色,显得禁欲而有种引人深陷的神秘。
庄以绵简直想抽一巴掌出门吃宵夜的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今夜不会遇到她的crush呢?
“你好,我是——‘意面’。”庄以绵的心脏仍旧在扑通扑通跳。
近距离看男人的脸,虽然昏黄的路灯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庄以绵强装镇定的心仍旧几乎要破裂了。
一定是因为长达十秒钟的奔跑,而不是因为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礼貌,得体,可是能闻到男人身上很淡很淡的好闻的气味。
像冬天温柔的雪覆盖着松木。冷漠,沉静,绅士而宁静。
庄以绵耳朵有点烫,轻轻地扶了扶自己的丸子头。
男人泛着灰蓝色的眼珠,似乎笑了笑:“Curitis.”
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音色华丽的低音大提琴。
外国人啊。庄以绵心里想,难怪眼睛是灰蓝色的。
糟糕,我的六级是好久以前考过的,英文基本都忘光了。
似乎能看穿庄以绵心里在想什么,Curitis眼中的笑意很浅,很快又低声解释道:“我会讲中文,别担心。”
“啊。”庄以绵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我英文应该还没到无障碍跟外国人交流的程度,那我们进去吧,端端说地址在你手机上。”
Curitis点了点头。没讲话。
这个男人温和,可是有点儿冷漠,话少。
庄以绵一身小太阳的光芒微微地放弱了一点儿,怕太灿烂吵到别人。
两个人一起转身进胡同小巷。
这条胡同估计有好长的历史了,里面有些破旧了,板砖路坑坑洼洼,两边挂着居民的衣服,装在胡同围墙边的路灯也是忽明忽暗地,走着走着,突然能听见一连串好几声疯狂的狗吠声,庄以绵吓得哆嗦了一下。
Curitis回头看她。挑了挑眉,似乎在用眼神询问。
庄以绵笑眯眯地说:“没事。穿着人字拖不太好走。”
Curitis绅士地伸出一只手臂,微微曲着肘关节,微微弯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挎着我。”
庄以绵看了看男人半遮半掩的脸,只露出那一双灰蓝色色深邃的眼睛,正在平静而带一些得体疏离的气息俯视着她。
说实话,是很心动的。
然而庄以绵有色心没色胆。
她知道,今夜往后,或许再也不会跟这个男人有什么机会见面。
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为了让自己怦然脆响的心脏安分一些,庄以绵必须学会克制。
庄以绵用脑海中的理智摇了摇头:“没关系啦,只是几步路。”
Curitis笑了笑,胡同边幽黄色的光影忽明忽暗,落在他的脸上,灰蓝色的眼珠子泛了泛。
他的情绪始终很淡,收回手,似乎又对着庄以绵笑了笑——
遮住嘴巴,可是他的眼睛很漂亮,会讲话。
耳朵亦听见他说:“好的。”
庄以绵感觉耳朵和心尖被某种绒绒的东西轻轻扫过。
酸涩的,有点痒痒。
可恶。长这么貌美,讲话还这么温柔。
庄以绵移开眼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胡同里。
胡同巷子里的路很乱,两个人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老头儿的院子。
大杂院里乱糟糟的,各种生活里的杂物堆放在院子里,房屋门口紧闭着,不时有属于动物皮毛那种腐朽的味道传过来。
两个人在一棵榕树下发现了用铁链拴起来的小母猫。
“在这儿。”庄以绵轻轻地用气音喊Curitis。
它完全不像一只成年的小猫,很小只,白色的,瘦得肋骨都突了出来,浑身的毛毛脏兮兮的,眼神浑浊萎靡地侧躺在地上。
而它明天就要被活生生打死或者被吃掉。
庄以绵蹲在小猫的旁边,偷偷回头观察了一会儿老头的那个院子。
门户紧紧地关着,灯也是暗的。
大院里的隔音不怎么好,夏天的深夜里还能时不时传出一些老头儿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开门发现他们俩——据说他有好多暴力的工具,虐猫用的。
庄以绵怀疑他是个神经病,估计那些疯狂的棍子电棒家伙用在人的身也不会手软。
Curitis半蹲下来,手里拿着一块儿在院子里捡的石头,庄以绵想伸手帮Curitis固定铁链。
然而Curitis轻轻地搬开了庄以绵的手,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地说,“会砸到你”。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缓,仿佛在庄以绵的耳边说话。
庄以绵的呼吸有片刻凝滞,缩回手,两只眼睛盯着地上的小猫。
好一会儿,心里的鼓点才平复过来,她看着Curitis低头用石头尖锐的边缘磨着铁链,心里想,其实我已经被某个夏夜从天而降的crush砸中了呀。
铁链发出“叮叮”的晃动声响,小白猫似乎察觉到什么,瘦弱的双腿似乎蜷了蜷,张开嘴巴虚虚地“喵”了一声。
庄以绵竖起一根食指,竖在柔软的唇前,“嘘”了一声,“很快就好了”,用手抚摸着小猫的额头,安抚它。
小白猫很乖地闭上了眼睛。
Curitis在一旁磨铁链。
幸而这是一根经年的锁链,上面的铁皮已经被摧残得很薄了,不时还有露出铁皮粗粝的内里。
Curitis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节屈起,蜷握着石头的边缘,耐心而强硬地磨割着铁链。
“哐啷”一声,终于听到救赎般的铁链断裂的声音,庄以绵把锁环从小猫身上取下来,一把抱在怀里。
小猫可能害怕,这时候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
老头儿院子里的灯立刻就亮了。
下一秒钟,房门被粗暴地从里抽开,一阵带着旧皮毛毯子的腥味从屋里裹挟着一阵风直直地冲出来,熏得庄以绵一阵头晕。
大半夜的,老头儿一点都不顾及他人,手里抽着一根一米长的电击棒,拖着电击棒从屋子里跳出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方言,电击棒带着凄厉的火花电流声,直直地就要往他们身上捅。
庄以绵满眼都是那根恐怖的电击棒,怀里的猫被Curitis托走。
与此同时,庄以绵的手腕上传来一阵坚实有力的力量,感觉身体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直接带起来,无法挣扎。
两个人往院门外逃跑。
深夜,整个胡同里寂静无比,前面是黑得看不太清楚的胡同巷口,后面是像雪崩一样紧迫逐逼着的凶残野兽,庄以绵的手腕一直被Curitis紧紧地牵着。
因为不间断地奔跑,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必须大口呼吸。
鼻尖闻到的都是Curitis身上那种好闻而具有安全感的冷杉木的沉静气息。
Curitis因为奔跑而翻卷起来的黑色风衣衣角,在某一瞬间很轻地拂过庄以绵的手腕内侧。
crush.
一瞬间重重地击中心间,像鲜艳浪漫的果汁汽水那样爆炸开,使她头晕目眩。
错乱恍神间发现始终只是一片薄薄的冷硬的质感,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间拂过手腕内侧敏感的皮肤,和懵懂朦胧的心脏。
让她陷入某种灰蓝色的迷恋。
庄以绵以为自己出现了某种错觉。
胡同口昏黄色的灯光游移而过,她好像看到了Curitis侧脸上有几抹灰蓝色的光——
简直像月光或者灯光落在他的眼底,光影在很巧妙的一瞬间发生暧昧偏移,让他整张脸或者整个人泛滥着一种电影镜头的胶质蓝。
Fantasy?
如果这是一场旖旎的月下梦。如果只是一场灰蓝色的幻觉游戏。
胡同巷口和月光都变得模糊。远去。
庄以绵不知道是梦醒的征兆,还是因为他们逃亡奔跑得太快,将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周围变暗。
Curitis带着以绵躲进了胡同口尽头一扇门的背后,然后用门板盖住两个人的身体。
门背后的空间十分有限,两个人躲在门与墙之间的缝隙中,Curitis把以绵藏在了身后,挡住了胡同路灯里投下来的灯影。
在以绵的视线里,一切变得昏暗。
视觉被剥夺以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愈加敏感…
以绵躲在男人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Curitis的身材…很美妙,肌肉蕴实而精壮,身上那股原本轻淡的木质香水气息在这一刻愈加分明而带来冷冽的侵略性。
预收:《雾闯》疯/批野/狗vs小天使
为了给母亲挣药费,宋约莉放弃了珍爱的学业,进入了港岛当地有名的“阴虚鬼宅”,成为一名女仆。
同时,负责照顾(看管)一位家族斗争中被残忍抛弃的年轻男人。
女管家休斯顿太太严厉告诫约莉:
永远,永远不要随意打开厨房甬道尽头的房门锁。
那个房间,直通地下室。
约莉:门背后的地下室有什么?
管家太太:一个丑陋,阴郁,瘸腿的杂种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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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同约莉讲话,约莉只好自己写些东西。
一份是报告,交给付她薪水的雇主。
一份是日记,私藏在自己所知道的,最隐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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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一:2.13。无异常。
日记一:2.13,天气,晴。在这里的生活好无聊,夜晚总是能听到野兽般的嚎叫,还有塑料薄膜缠在脖颈上的挣扎声,我总是睡不好。恐怖的声音会来自于地下室吗?
我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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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二:2.16。无异常。
日记二:2.16。大雾。我该去见上帝。
不,我好像看到了…传说中的他。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一点儿也不丑陋。
相反,是个十分俊美的年轻男人。不过的确是个瘸子。
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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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三:4.6。无异常。
日记三:我讨厌他。我受够这里了。他让我感到战栗,恐惧,黏腻。更可恶的是,他会因为吓到我而感到一种极致的兴奋。
我能感觉到。那时,他的眼睛是津亮的,盯着我,像是将我的皮肤粗鲁地剥下来,然后挂到天花板上去——成为他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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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四:7.5。台风。无异常。
日记四:其实他是一只温顺,黏糊又极其会玩乐的猫咪——尤其在舔舐着你的时候。我快要融化了。沉迷于那种艳丽又温热的**,这是不对的。
我怎么会是这样荒唐的坏姑娘。都怪那个疯子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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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五:无。
日记五:他不再是被关在地下室的疯子,相反,变成了这个港岛最有权势的男人。
我的报告被发现了。
他说要把我塞进那个地下室!
我必须离开他。逃跑!
…
报告六:无。
日记六:李先生,我知道您正在翻看我的日记本。
那就开诚布公吧。
鉴于您精力旺盛又无比粘人,非常没有安全感,时不时阴阳怪气乱吃飞醋,x欲过于浓烈,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学业!
再次向您保证:
约莉不会突然从您的生活消失。
请安心,亲爱的先生。
Ps:我现在很清醒,不是在你掌控的欲|望边缘下才说出来的哄你的胡话!
床上床下我都是这样保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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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