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沈幼欢见自己的目的都达到了,便不再多留。她对着许云秋温柔一笑,转头又冷声对上柳氏和许星月,“许夫人和二姑娘该怎么做应当是明白了吧。这几日母亲同我说要带我回趟侯府,到时候会不会见到叶小侯爷或者让人捎个话给叶小侯爷聊聊岚烟的近况,可就说不准了。哦不对,”沈幼欢掩面,“差点忘了晚膳我还要与父亲一起吃,至于会不会提起许侍郎...”
“沈小姐,”柳氏低头,有些讨好道,“大小姐交代的事,妾身都明白了。云秋到底是妾身的女儿,妾身自然是会好好待她的。”
沈幼欢轻哼一声,扶着春红的手走到柳氏身边 ,淡淡道,“许夫人要是早点晓得这个理,有些事或许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大小姐提点的是。”
等沈幼欢离开了,柳氏才虚脱地瘫软在地上,她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沈幼欢!”许星月心有不甘,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回头还要被胁迫。
“二妹妹还想说些什么?”许云秋站在一旁,冷冷地开口,“还嫌刚才闹得不够吗?”
“许云秋,你靠着沈幼欢真当自己了不起了?”许星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氏打断了。
“够了!”柳氏这是第一次凶自己的二女儿,她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月儿,是我和你爹太纵容你了,你马上及笄也该长长教训了。”柳氏叹了口气,许星月这副样子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及笄前你就待在你的院子里,好好同嬷嬷学学,别再出门生事了。”
“娘!”许星月红了眼。
许云秋不再多看她们一眼,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她今日看透了太多,既然她是许府的嫡长女,以后她自然不会再窝囊地活着了,不然也愧对沈幼欢今日为她做的一切。
沈幼欢离开伯府后在街上逛逛了,买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回了相府。
晚膳时沈从述告诉沈幼欢,早朝的时候陛下下了旨,城西女尸案归了三皇子燕清野管。沈幼欢扒拉了两口饭,脑海里回忆起原书剧情,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案子应该是给了二皇子燕书诣,现在难道就因为她没有继续动作所以发生了变化吗?
真是蝴蝶效应。沈幼欢真觉得自己啥都没做,原书铺垫的剧情就这么被改变了。不过这对沈幼欢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看见了改变结局的可能。
晚膳过后,月色初上,裴华汀来了锦兰阁。
“欢儿,”她在沈幼欢身旁坐下,接过春红奉上的清茶,语气温和,“今日去伯府赏花,玩得可还尽兴?”
沈幼欢正倚在窗边软榻上把玩着今日买回来的东西,闻言立刻跑到母亲身边,像只倦归的雏鸟般偎进裴华汀怀里,嗓音里带着娇憨的抱怨:“不好玩,累得很。那些花儿朵儿看来看去也就那样,还不如咱们府里的精神。”
裴华汀失笑,“这些宴会向来如此,娘今早听到春红来说还好奇你怎么会去呢。”
“受人之托嘛,帮朋友解决问题去了。”
“解决了?”
“那当然。”沈幼欢一脸骄傲地看向裴华汀,眉眼弯弯,“娘这么晚来找女儿,想必还有别的事吧。”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裴华汀垂眸看着女儿,指尖轻轻梳理着她鬓边的碎发,语气温和依旧,“我在想等你大哥回来,为他张罗张罗讨媳妇的事了。”
裴华汀叹了口气,自己的长子沈鹤栖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可却在谈论婚事的时候总是打着岔子,裴华汀一开始觉得他心思全在政务上倒也无所谓,但皇贵妃既然已经打上了沈幼欢婚事的主意,难免不会想到沈鹤栖。她不能在这么放任沈鹤栖的婚事了。
“大哥有看中人家的女子吗?”
“哪有啊,他那个榆木脑袋哪晓得什么。”裴华汀满面愁容,“我想着你大哥疼你,有些话他不愿意和娘说,说不定就和你说了。所以等这次你大哥回来,你就去探探他的口风,若真是没有心仪的女子,那咱们府上也来个赏花宴,娘亲自给他选一个。”
沈幼欢应下了。原书中只是提到了原主有个兄长,但并没有详细写,也有可能是在后面写了被沈幼欢跳过了,以至于沈幼欢是对沈鹤栖一点印象都没,完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娘现在在担心什么?”沈幼欢捕捉到母亲话中未尽之意,不由稍稍坐直了身子,“是担心大哥不愿意接受?”
裴华汀握住女儿的手,“娘本来想着婚事是你大哥自个儿的事,想讨什么媳妇应该是由他喜欢,咱家也不靠什么联姻。但宫里祥嫔膝下有个安宁公主,到了寻驸马的年纪,我担心皇贵妃想让栖儿当了那驸马。”
“娘,可是在大煜做了驸马的人就不能入朝为官了,皇贵妃娘娘又怎么会让大哥去做驸马而自断臂膀呢。”
裴华汀摇摇头,“那还要看你姑母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沈幼欢从之前发生的种种中已经猜到了,皇贵妃是她亲姑母不错,但好像并不是完全和他们是一心的。当时燕书诣拿她做棋子的举动,指不定就是皇贵妃指使的。等她傻傻为了沈家出头后,还有被扣上和皇后那一边有联系的由头,若不是沈从述维护她,说不定真就被皇贵妃指婚嫁给了楚若晞或是燕清野。
“娘,皇贵妃娘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不幸却又万幸的人。”裴华汀眼眸暗了暗,回忆起沈从述跟她讲述的皇贵妃的过往,她其实能明白为什么皇贵妃会是今天这副模样,但裴华汀不会因此而共情心软。“欢儿,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记得除了咱们自己家,沈家剩余的人一个都不要相信。”
沈家不是扎根京城百年的世家,沈幼欢的祖父不过是七品小官,沈从述能有今天,靠得是他一点点的努力和裴家的支持。所以沈家这一脉除了沈从述身居高位,皇贵妃协理六宫,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出息。当初他们没能帮沈从述一点,现在自然也别想吸血。
“女儿知道了。”
裴华汀又拉着沈幼欢聊了些家里长家里短,让沈幼欢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见沈幼欢有些乏了,她才离开了锦兰阁。
沈幼欢折腾了一天,确实有些支撑不住。她躺在床榻上,想着自己还在走书中前面的铺垫剧情,甚至连半章的内容都没有走完就恼火。这么短的剧情已经让她的脑细胞快烧干了,全部是和谋划有关的,再往后她的脑容量真得可以应对吗?
沈幼欢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脸上,长叹一声后选择入眠。
三更夜,三皇子府。
“殿下,夜深了。”燕清野的近侍太监冯襦剪去一截烛花,轻声劝道,“明日要去大理寺结案,殿下还需要早些休息。”
“大伴,你先下去吧。”燕清野的目光未离开桌上的卷宗,挥手让冯襦退下。
等冯襦轻声离了书房,燕清野缓缓抬起了头,他有些晃神地望向桌上燃烧的蜡烛,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暖黄的光晕温柔地映亮他半边脸颊,而另一半则沉入更深的暗影里,
燕清野把自己的手凑近烛火,他仿佛感受不到那股滚烫,只是好玩似地灼烧着自己的手指。
这是皇帝第一次把这么大的案子交给他管,但燕清野绝对不会让此案变成最后一次。而这桩案子究竟怎么查,查到哪里,现在全是由他说了算,真相他会给出来,背后作妖的人他也会揪出来。至于要不要再多泼泼脏水,那还得看他查案的时候其他人的动向如何。
只是燕清野唯一疑惑的点在燕柯临。他们俩自小时候闹掰之后,一直都站在对立面,但这次城西女尸案能让他没多做些什么就接管了,一定是燕柯临在背后给二皇子使了绊子。燕清野脑海里不禁回忆起那天在宫道上二人碰面,他故意对燕柯临口出不逊的场景,拿沈幼欢为由头挑刺,为得就是看看燕柯临究竟是不是置身事外。
果然身处旋涡中心,手中大权在握,燕柯临怎么可能完全做个旁观者。不过他那好皇兄燕书诣,愚笨得要死,估计根本想不明白怎么到手的肥肉变成了他燕清野的。
一想想燕书诣会发多大火,燕清野心中就莫名舒坦。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收回被烛火灼烧地赤红的手。
燕清野的手生得极好。指节修长,骨肉均匀,却并非文弱书生的纤细。甲床饱满,修剪得干干净净,透出一种近乎矜贵的整洁,此时一块赤红在上面尤为触目惊心。但仔细看过去,在他的指腹上除了练武写字生出的茧子,散布着些许浅白的斑痕与淡粉的新痕,都是他自己一块块烫出来的。
这些疤痕燕清野从来不觉得丑陋,反而是喜欢至极。他漫不经心地掏出只素白瓷盒,用指腹蘸取了少许碧玉色的膏体,那膏药触肤生凉,刺激地指尖的灼痛更加明显。燕清野很喜欢这种痛感,那是他可以对自己的绝对控制下产生的,没有人可以剥夺取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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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