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听言,与萧皇后对视了眼,微点了点头。
“倒难得你有这份心,准了。”
席下的朝臣们见此,对视了眼,纷纷点了点头。
倒是没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五皇子,如此贴心,还专程为他们准备了节目。
不错,不错。
五皇子见此,拍了拍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便有舞姬从侧殿走上来,皆是身着黛青色长裙,随即乐师演奏曲子,丝竹管弦,悠扬琴声响起,弦月悦耳,缥缈如同仙乐。
立时,婀娜多姿的女子们水袖甩开,飘摇曳曳,均身似轻燕。
环肥燕瘦,有丰腴美人,有清秀美人,皆是风情万种。
灯火摇曳,殿内光影忽明忽暗,远处风亭水榭,有风吹拂,卷起地上的枯枝落叶,衔着往远处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琴声渐低,一舞才毕。
“啪啪啪。”有人开始鼓起掌。
群臣们此刻方回神,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也开始奉上场面话。
“多谢五皇子美意。”
“看着像是飘翠楼新练的云裳舞……”
“五皇子有心了。”
五皇子见此,站起身拱手,
“哪里的话,今日父皇宴请群臣,为的便是大家同乐,不过小小献上一舞,各位满意便好。”
说完,他便给舞姬们悄然递了个眼神。
众女当即会意,走向席中。
不一会儿,便在尚未成婚的朝臣们身边跪坐下来。
五皇子道:“这些侍婢皆由儿臣精挑细选,正巧现下刚献完舞,今日人多,宫婢们侍奉不周的便让她们在旁也好看着点。”
五皇子今日此举当然不是仅仅献个节目而已。
这些舞女皆是他由各处网罗来的极品,其目的便是尽量让朝臣们纳进房中,多在高门中安插上几个眼线。
这是常见又好用的手段,朝臣们也屡见不鲜。
毕竟权钱往后,紧跟着便是美人,看上了便纳成美妾就是。
毕竟谁府上还没几个眼线了。
高门主母们虽说看不上这些女子的做派,心下不喜,但到底是宫宴,也没人会说什么。
只有几位中立的御史谏臣,或夫妻和睦、坐怀不乱的文臣武将并不会将其纳入房中。
皇子席位处,未有皇妃的几位成年皇子身边也相继来了舞女。
即便周身泛着寒气的顾厌之也未能幸免。
他去岁便已单独立了皇子府。
男子身着蟒袍,华服上的玄色暗纹流动,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一如往昔。
气度耀眼,似入鞘的宝刀,夹杂了抹锋利的气质,与天都争了几分风姿。
那面容确实俊美,当然,前提是忽略那外露的冷气。
那貌美舞姬看他脸色也猜出这位主子不太好侍奉,不过想到今日任务,她也只得顶着寒意,拿起酒壶斟了杯酒。
将酒送到顾厌之唇前。
“殿下,请满饮此杯。”
女子声线娇柔婉转,酥进了骨子里,若换做是别的男人,恐怕还真舍不得拒绝。
眼看那穿着薄纱的女子离顾厌之越来越近,江软坐不住了。
现在,立刻,马上,离她的纸片人男神远点!
见顾厌之仍旧坐在那没动,那舞女还越贴越近,眼看着就要贴上去了,江软的风寒还没好全,心里一着急,嗓子眼又痒了起来。
她帕子捂着嘴就忍不住开始咳嗽。
“咳咳……”
闷闷的咳嗽声响在殿内,此时嘈杂,这咳嗽声并不突兀。
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顾厌之听得清晰。
顾厌之抬眼,循声望去,就看见咳得双颊泛红,眸子圆瞪正直勾勾盯着他的少女。
那双眼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似曾相识。
只不过多出了几分水光潋滟的媚眼如丝。
昨日拆了裹胸布以后江软就没刻意束缚过,是以,顾厌之略一低眸,就看见纱衫下,饱满到几欲撑破的呼之欲出。
偏偏他视线正对上那高耸处。
再往下,那纤细腰肢被束腰封着,勾勒出腰臀曲线,盈盈一握。
嗓子莫名觉得有些干,掌握成拳,他颇有几分狼狈的别开眼。
悄然间,顾厌之耳尖泛红。
他知道,对面那是萧氏的侄女,成日只知道追着那个姓陆的跑,蠢得人尽皆知。
但不知为何,这女人与之前半点不像。
从前跟在那姓陆的后头,卑微如泥沙,现在明艳娇媚,冰肌玉骨,又娇又软,又美且媚。
至于那抹莫名亲切的熟悉……
顾厌之微眯着眸,眼底目光深邃,晦暗莫测。
这对视仅用了几息,那舞姬见他没反应,又靠近了些许。
眼看就要真贴上去了。
江软不能看着男神被糟蹋,她今日进宫早有准备,衣袖里藏了一根金钗和几颗小石子。
毕竟去了束胸后这身材知夏看了都差点流鼻血,又不是人人都跟原身表哥一样不识货,要进宫免不得会碰到高门侯府的纨绔,多带点防身的东西有备无患。
此刻江软也来不及多想了,手里攥着的石子瞄准了正准备往那边一丢……
正是将丢未丢之际,
却见顾厌之侧开了些身子,眸中闪过厌恶。
“回你主子那去复命,或是我提了你的人头给他送回去,二选一。”
这些舞姬美妾,莫说勉强带回府中,只是看一眼他都觉得脏。
现在的他,本就不必同这些人虚与委蛇。
男子嗓音寒得仿若刀剑,带了不加掩饰的嗜血杀意,根本不似作假。
那舞姬心下抖了抖,杯中酒水也连着颤出些许。
她猛地抬头看去,只见清晰的下颌线,连带着嗜杀的眸。
心跳如鼓,颤了颤身子,舞姬慌忙放下酒杯,逃似地走了。
刚才顾厌之的声音压得低,江软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就看见那舞姬慌不择路的背影。
似乎后头有狼在追一般。
江软侧头,正对上顾厌之的眼。
顾厌之方才自然没漏掉少女手中那抹寒光,低眸看去。
江软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就看见自己指尖捏着的石子。
为了避免男神误会,她隔着席位,牵唇讨好地笑了笑。
又重新将还没来得及扔出去的石子拢回衣袖中。
这讨好的狗狗眼,像极了顾厌之喂在府中的大黄。
好在江软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不然肯定想骂人了。
华宴散场后,宫婢领着贵人们往外行去。
江软席间喝了两口酒,跟现世的好酒量不同,她今晚只喝了两杯,头就有些晕乎乎的。
她也不敢乱走,牢牢的跟着带路宫婢。
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跟男神拉进关系的,现在这状态来看也只能下次找机会了。
直到宫道上视线越来越暗,江软指尖攥着衣袖,脚步变慢了些许。
她不是傻子,这路不对。
总有刁民想害朕!
江软也不敢停下,不着痕迹地问:“姐姐,我怎么记得来时路好似不是这条。”
“就是这条,路已带到了。”
江软猝然抬头打量四周,只见前方假山石后,站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器宇轩昂,看着她的目光是不加掩饰的火热。
男子手中折扇“唰”一声扇开,缓步上前。
“是萧家表妹?倒是出落地我都不认识了,真美。”
这目光太过分,江软被看得直皱眉,心下不喜,转身就往回走。
那男子阔步上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清瑶妹妹别走,哥哥只想同小表妹共饮一杯。”
江软停下脚步,酒全醒了。
左右也是走不掉了,眼前的宫婢也明显被这人收买。
不过,在宫宴前她就与萧皇后一道出现,等闲之辈自然不敢轻易招惹她。
敢招惹的,确实没几个人。
但江软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眼前的是谁。
她冷冷问:“你是谁?”
“这位是徐家小世子。”那宫婢低声道。
江软思索了一番,随即恍然。
但要说姓徐,那确实还能拼一拼。
元帝唯有一长姐,便是当年的摄政长公主,长公主嫁与平阳王徐毅,京中唯一姓徐的世子便是这位了。
当年的夺嫡涉及诸多皇家秘辛,并不光彩,元帝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登上的高位,其中不乏长公主的功劳。
大漠有史以来也没几个摄政长公主,如此尊荣可见一斑。
更不提,平阳王乃是异姓王,有封地有兵权,镇守大漠与北疆接壤之地。
两人只有徐一洲一个儿子,长公主惯着长大的,日后也必定会袭爵。
别人或许会忌惮萧国公府,他确实有资本豪横。
在原书里因为得罪了原女主,最后的下场并不好过。
徐一洲火热又直白的目光肆意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真是绝了!
这是何等尤物。
这腰这臀再加上这挺拔的沟壑,话本子里会吸取男人精元的妖精也不过如此。
他不由有些看痴了。
“世子请自重。”
江软从他眼里看出不怀好意,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一贯轻言细语的娇柔嗓音难得的带了几分冷。
要说怕,江软自然是不怕的,袖子里有几样能自保的东西,就算男女体力问题没成功,旁边也有宫中的小河,就算死了系统又能让她重新找个身份活。
只是还没用这个身份和顾厌之真正说上几句话,她不想死。
徐一洲身份高贵,平日里就没怎么被人下过脸子,即便是萧皇后嫡出的九皇子都得给几分脸,此刻见她这般拒绝,也不由冷了些脸。
“小表妹还是识点抬举为好。”
“那陆家的死书呆子哪里有哥哥我好,隔日哥哥便把家里那只母老虎休了,让母亲上门提亲如何。”
他边说边走上前,手已经拉上了少女衣袖。
那脸上带着的笑意,仿佛江软已经同他私定终身了一般。
江软步步往后退,眉心不耐的蹙起,衣袖里暗藏的金簪已经握在了手中,手心冷汗溢出,连簪子都因汗渍变得滑腻。
心跳咚咚咚地。
眼看就要退无可退之时。
忽有风声划过,接着便传来石器刺耳的声响。
下一刻,徐一洲“咚”地一声,径直跪倒在她面前。
忽略掉他有些狰狞的表情,倒像是行叩拜大礼。
江软:……
她往后跳开两步,
倒也不用行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