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京在楼道里飞奔。
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伴随着空旷的回音,为本就无际无涯的夜色平添了一丝诡谲的气息。
几秒钟之前,备用配电间的电源刚被断掉,此时的她,正以平生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跑回手术室。
她深知留给瑟琪的时间不多了。
清洁门内人影闪烁,借着朦胧的夜色,崔京隐约能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稍矮的那个佝偻着身子,月光斜斜地照进来,勾勒出身形高大的男人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男人身影笼罩下,是一个蜷缩着的人,她的大半身形隐匿在阴影里,只有半张脸暴露在银亮的月光下,那半张脸痛苦地扭曲着,连带着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尽管瞧得并不真切,但崔京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来不及思考,她想也没想就按下了门把手。
“我不会再信你了,你去死吧!”
男人的话音还未落地,崔京便硬生生闯了进去。
“瑟琪!”崔京脱口而出地吼道,“...”
她刚想再说什么,黑暗中火光忽现,伴随着巨大的破空之声,紧接着,崔京便感到小腿处传来一丝凉意,似乎有什么金属质感的东西裹挟着冰冷的空气呼啸着进入了她的体内,她先是感受到一阵炽热的灼痛,仿佛一块烧红的铁钎狠狠刺进了她的胫骨,下一秒,不可抵挡的剧痛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别进来!”与此同时,她听到了瑟琪撕心裂肺的声音。
可是已经晚了。
子弹射入她的小腿,血流如注。
崔京腿一软,跪倒在地。
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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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放过我!既然这样,都去死吧!”男人的嘶吼在手术室内回荡。
崔京倒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她刚经历了激烈的奔跑,整个人本就处于极致亢奋的状态,此时的剧痛更是刺激地她肾上腺素不断飙升,她的大脑开始变得异常清醒。
还没结束,自己还没死。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中弹的小腿,指尖传来温热而粘腻的触感,她明白倘若不对伤口做任何处理,自己很快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不过所幸的是没伤到动脉。
这意味着她还有时间,虽然时间可能不多了。
她侧过身,用完好的一侧的腿在地上缓慢爬行挪动,这时,她忽然嗅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气息。
酒精?
不对,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酒精气息?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掌心忽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感,她抬起手掌,视野中一片漆黑,但是这冰冷坚硬的触感却让她异常熟悉。
玻璃渣?
她立刻明白,这是一只砸碎的玻璃药瓶。
她迅速抬起头,在她身前两米处,是一只打翻了的托盘。
她在脑中迅速构建现场,玻璃瓶被摔碎,托盘也被打翻,应该是从高处跌落导致,再结合房间中央的手术台,那这只托盘,应该本是盛放手术用具的。
如果这样,那里面很可能有麻药。
麻药盛放在小瓶中,不太容易被摔碎,如果运气足够好,能再找到针筒...
“我说,你很可悲,当然,也很可笑...”
她隐约能听见瑟琪的声音,因为受伤,瑟琪的声音变得很虚弱,夹杂着气流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纱,飘渺虚幻,听得很不真切。
崔京已无暇顾及这些,她甚至顾不得满地的玻璃渣,开始不顾一切地摸索起来。
她努力克制着动作的幅度,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就像一只遁入夜色的老鼠。
托盘侧覆,她一手轻轻抬起一角,另一只手探入其中。
她细细抚过每一样物什,没有光线,她只能凭借多年以来的经验手感进行分辨。
只有一个针筒。
可是麻醉剂呢?
难道已经被注射进去了?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意识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你不要试图挑衅我!...别逼我杀你!”就在她愣神间,薛鸿的话宛如一记醒钟,重重地敲在崔京心口。
她猛地一抬头,原本有些走神的意识被瞬时拉到现实:手术台的另一边,蜷缩在角落里的瑟琪正用力撑起自己的半边身子,她的另一只胳膊上满是鲜血,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
崔京垂下目光,不忍再看这一场面,就在这一瞥间,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什么。
惨淡的月光下,似乎有什么银亮的东西在反射着光芒。
崔京的目光瞬间放亮。
她将针筒衔在嘴中,一只手的手肘支在地上,另一只手掌摊开撑住地面保持平衡,向那个反光点匍匐前行。
受伤的腿在地上不断拖行,她的身后留下了一条血汗混杂的蜿蜒痕迹。
两米不到的距离,她却觉得过了半个世纪。
在她终于触碰到那样东西的时候,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一只未开封的玻璃药瓶。
盐酸利多卡因注射剂。
崔京的手开始颤抖,这种生死攸关的局面,她生怕自己紧绷已久的神经忽然崩断。
她咬住自己的舌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疼痛,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她努力定了定神,用针管将玻璃瓶中的药物悉数吸出。随后慢慢地,向着角落里的薛鸿爬去。
“...说完就上路吧,你的同事已经在那边等你了...”
浓重的血腥气息夹杂着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席卷而来,崔京已分不清这血腥味究竟是来自自己受伤的小腿,还是已几乎不成人形却依然殊死抵抗的瑟琪。
黑夜浓稠得如同实质,身处其中,仿佛溺死于黏腻的沥青,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崔京恍惚的时刻,角落里的瑟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的眼睛缓慢地向着崔京的方向转动了一下,却迅速收回了目光,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瑟琪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把头靠在墙上,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定,忽然开口道:
“你随时都可以杀我,不过是一颗子弹的事情,但是杀了我,你觉得事情就解决了吗?”
“你什么意思?”
她能感觉到薛鸿已然隐隐被激怒,她很吃力地咽了口唾沫,艰难却刻意地放大了声音:
“你可以杀我,但堵不住我的嘴...”
她深知自己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践踏在薛鸿的雷点上,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她只能通过这种几乎自杀的方式吸引薛鸿注意力,从而为崔京争取时间。
“够了!你他妈给我闭嘴!”薛鸿暴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下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发不受控制地被人抓起,而后被狠狠撞击在墙上。
在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薛鸿身后那个已然近在咫尺的身影。
崔京单手支着身子,这个视角只能看到薛鸿半跪着的腿。
她另一只手抓住针管,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她看准时机,向着薛鸿左腿部静脉狠狠扎去。
薛鸿被突如其来的刺痛吓了一跳,抓着瑟琪头发的手上动作一滞,他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却对上了崔京的脸。
“你不是死了吗?”
他的语气里半是诧异半是惊恐,下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左腿。
“你给我打了什么!”
他慌乱地放下已经半死的瑟琪,抬腿朝着崔京走了,但只走了一步,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趴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崔京喘着粗气,单腿用力,跪在地上,就这一个动作,却好像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我没死,”她的声音飘荡在彻底寂静的夜色中,微弱却带着振聋发聩的坚定,“她也不会死,”
“但是你——”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抓起薛鸿的衣服往外拖去,像是拖着一条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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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首先和大家道个歉,主包真的不是故意不更新或者烂尾,主包九月份以来身体就一直不太舒服,基本上天天失眠到三四点钟,再加上科研上的压力,白天都没啥精神,然后晚上因为工作量不达标开始内耗,心理上的压力过大会导致消化系统出问题,然后就会失眠,就会继续恶性循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九月底,直到主包给老板交了一部分工作,压力才小了一点。
这次期间,主包也试过在白天强迫自己往下写,但是写了几百个字就放弃了,因为我发现在这种状态下写出来的文字是没有灵性的,我会因为不满意这种状态而反复修改,但总觉得差点意思,达不到对自己的要求,我觉得在被动状态下写出来的文字不但是对读者的不负责任,更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于我而言,我希望我写文只是因为热爱,不是为了名声或是利益,只是单纯地享受写故事和讲故事的过程,以及被读者夸奖时的满足。就像我和大家承诺过的,这篇不签约。
写这一章之前,把前面的内容读了三遍,应该不只是你们,主包自己都快忘记细节了。。。(但应该承接地还行)虽然但是,看自己写的东西真的太羞耻了。。。
这章主要过渡一下,主包自己也找一下之前的感觉,以免文风出现太大的偏差,下一章开始推剧情。
看到评论区有新的朋友啦,也不知道断更这么久还有没有宝子愿意看...反正,先写吧hhhh
下一章应该会在10.9以后更新,主包10.9有个竞选,得准备一下,嘿嘿。
感谢评论区的老朋友们,也感谢一直默默扔营养液的朋友,主包虽然没说,但主包都有看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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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极限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