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火光闪烁,伴随着崔京的一声哀嚎和膝盖撞击地面的响声,紧接着,一切归于寂静。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放过我!”薛鸿歇斯底里的声音在空旷的手术室内响起,他站起身,往崔京倒下的方向走去,“既然这样,都去死吧!”
瑟琪忽然笑了。
她边笑边咳嗽,气流混着血沫发出“嗬嗬”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而寂静的手术室里,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笑什么?”薛鸿站住了,转过身来大声质问道。
“你真可悲。”她声音虚弱,却充满坚定。
“你说什么?”薛鸿转身走回来,一把将枪口顶在瑟琪脑袋上。
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但薛鸿已经进入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状态,他对这些细微的变化浑然不觉。
“我说,你很可悲,”瑟琪被脑后的枪口顶得有些不适,但她只是咧了咧嘴角,随即加重了音量,“当然,也很可笑。”
“你闭嘴!”薛鸿提高了声音。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像你这样并不缺钱,又有着体面社会地位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瑟琪冷笑着,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并不是为了利益,你这么做,是因为这是你找到自信唯一的方式。”
“我让你闭嘴!”
“你应该很自卑吧,”瑟琪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薛鸿的警告,自顾自继续说道,“你应该很享受那些漂亮女孩为你倾倒的感觉吧,让我来猜一猜,在你小时候,应该没有人关注你,你或许,有一个破碎的家庭?糟糕的同学关系?童年的你,应该不止一次地想过,一刀斩断自己的动脉,或者从楼上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兀自流血,瑟琪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她已经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需要停下来,喘好几口气,但她依然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下去。
“你是真的不信我会杀你吗?”薛鸿蹲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瑟琪,他拿着枪用力顶了顶瑟琪的头,“我已经杀了一个警察了,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个。”
“随便。”瑟琪语气带着一丝释然,好像死亡并不是什么值得恐惧的事情,“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被我说中了?”
“你不要试图挑衅我!”这句话好像瞬间激怒了薛鸿,他喘着粗气道:“你别逼我杀你!”
瑟琪看到暴怒的他,不惧反笑:“你不怕杀了我以后坐牢,却怕我说出这些话,说明,我说的,正是你心中真正畏惧的东西:即使在成年以后,你已经功成名就,你依然害怕面对曾经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我说的对么?”
薛鸿没有说话,但她分明听到了对方紧紧咬住牙关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后来你发现,控制别人的生命,掌握别人的生死,能满足你近乎变态的自尊心,你搭讪女生,用个人魅力把她们骗到你自己的研究所,看着年轻貌美的女孩赤身**地躺在手术台上,而你,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们,手上掌握着她们生杀予夺的大权,这种感觉,很享受吧?”
嘴角的鲜血再一次涌出,她的右臂已经失去了知觉,瑟琪隐隐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可能拖不了很长时间了。
“你说完了么?”薛鸿终于说话了,语气冰冷到了极点,“说完了就上路吧,你的同事已经在那边等你了。”
“你随时都可以动手,不过是一颗子弹的事情,但是杀了我,你觉得事情就解决了吗?”瑟琪把头靠在墙上,因为失血过多,她的体温在迅速降低,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她沾满血污的皮肤上,缓缓氲开。
“你可以杀我,但是堵不住我的嘴,我死了,你做过的这一切都会被公之于众,全毛山的人都会知道,原来堂堂莫德制药的研发经理,背地里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你会以最丑恶的方式,出现在世人面前,到时候,毛山的大街小巷都会报道你丑陋的事迹,所有人,不管是曾经看不起你的人,还是现在对你毕恭毕敬的人,都会唾弃你、议论你,你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都会被毫无尊严地展现,那些你想极力隐瞒的过去被挖掘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
“够了!”薛鸿终于忍无可忍,他怒吼着打断了瑟琪的话,“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抓着瑟琪的头发,用力往墙上撞去。
“你去死吧!去死吧!”他已经近乎癫狂了。
瑟琪闭上了眼睛,任由疼痛一次次冲击着自己的大脑,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鲜血从鼻子里流出,淌进了嘴里,腥甜腥甜。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手臂上的伤口变得麻木,腹部的剧痛也在缓解,这并不是好事,可她已然没有力气集中精力了。
她的思绪开始放空。
尽管自己努力拖了这么久时间,但应该等不到增援来了。
可能就差一点了。
或许几分钟以后,小飞会带人来到这里,然后发现自己体温尚存的尸体。
意识还未抽离的最后时刻,她走马灯似的回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
自己从小长在孤儿院,也没有什么朋友。
如今父母也都去世。
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人在乎我吧。
或许...
...她会吗?
恍惚间,瑟琪感觉有人在拖自己的腿,她一个激灵,从昏昏沉沉中勉强清醒了过来。
她猛然发现,那双抓着她头发的手已经消失了。
此时的她,俯身趴在地上。
“瑟琪!瑟琪!你还活着吗?”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拍自己的脸,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模糊的、无法对焦的脸。
但她能依稀分辨出那是崔京。
“嗯...”她从喉咙中艰难地挤出一个音节。
“别怕,别怕。”崔京焦急地安慰道,她手忙脚乱地拿出脱脂棉,擦拭瑟琪身上的鲜血,“薛鸿晕过去了,暂时不会有危险,你坚持住,别睡...”
“...瑟琪,120马上就来了。”
可这些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觉得很累,累到想彻彻底底地睡一觉。
她无法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失踪人口回归...
开学了事情有点多,主包是真的不想回学校打工啊啊啊啊啊
这一章想构建的人物性格,薛鸿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而他参与违法犯罪活动,不是出于利益,而是因为这件事能带给他强烈的自尊和获得感。
瑟琪在这里叽里咕噜说一大堆,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不知道大家能看明白吗?
至于崔京为什么忽然活了,下一章会有双视角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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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