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替身竟是白月光本尊 第18章 第 18 章

“紫墟归元诀，” 容烬重复着这个名字，“ 原来秘境启动是靠此诀。”

苏棠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否，水晶球梦境中所见，这个法诀能不能开启秘境，他也需要验证。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师兄竟然早已知道此诀的名字及用途，或许是天尊曾经跟他提过但并未传授。

“这是与镇谷兽相关的秘诀，历来只传宗主。” 苏棠只能这样解释。

“哦，这样看来，镇谷兽暴走其实并无需我去拼命，只要运用此诀开启秘境，危机自然迎刃而解。”容烬言语中有一丝“小丑竟是我自己” 的调侃。

言下之意，似乎对苏棠向他隐瞒这一点颇有微词。

他又自嘲笑道：“我理解，你一直隐而不言，自然是对我不信任。所以明明有现成办法，却宁愿叫我去死？”

苏棠想起飞舟上容烬确实是在自己言语刺激下挺身而出，还因此受了伤，脸上便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辩解说：“我刚说了，此诀只传宗主。而且当时你只想逃跑，我也没有想到你真会出手。”

“逃跑？” 容烬一时无语，反而笑了。

“还有，我本来就不信任你。” 既然话都说开了，也不差补一刀。

容烬笑容凝固。

沉默了片刻，他长吁一口气，语气恢复平静：“那你准备怎样传与你师兄？以你如今的灵力修为，怕是做不了加密的传讯符吧。”

这正是苏棠头痛的问题，如果他跑到师兄面前，当面将法诀背诵给他听，师兄凭什么相信一个瞎眼杂役弟子口中所说的就是紫墟归元诀，没有治他一个以下犯上扰乱宗门的罪并扔出太虚峰都算好的了。

若是他直言自己是霁月是跟现在的仙尊交换了身体，不但会在宗门引起轩然大波，更可能还招来容烬的报复。

可如果通过容烬将法诀交给师兄，那就等于同时传给了容烬，在自己还未探出他真实的目的前，此举更是不妥。

见苏棠沉默，容烬嗤笑：“要不我代劳，口书、传讯你来选。”

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苏棠立刻一口回绝：“想都不要想。”

“既如此，那我便如实回复了。 ”

“怎么如实回复？” 苏棠刚问，就听到轻微的“噼啪” 一声，知道容烬已经捏出了一张传讯符。

“你等等！” 苏棠想制止。

“晚了，已经发出了。” 容烬手指轻弹 ，直到看着符纸在眼前消失，他轻拍手掌，似是完成了任务。

“你回复的什么？”苏棠追问。

“ 三个字：不记得。”

苏棠：“……”

*

玄极殿位于太虚峰中轴线上，是整个玄霄宗最宏伟的建筑，也是宗门的权力核心所在，三重宫殿中间是正殿，殿内粗大金柱巍然矗立，顶部十二盏缠枝铜灯悬垂，此刻光华流彩，照亮内殿，袅袅青烟在殿梁间结成祥云状的烟霭。

上首丹墀华贵座椅上，现任宗主江北辰端坐，他高冠华袍，匹配最高规格场所的宗主服饰，面色清峻苍白，微微闭目，脸上喜怒难辨。

殿內分列两侧的几案后，各峰峰主，高阶长老均已入座，除了左首第一个。至于这虚位以待的谁，人人心知肚明，自然是迟迟还未现身的霁月仙尊。

已经等了一刻有余，但宗主没发话，底下的人也不敢轻易吱声，右首第一个的泰阳真人，看着对面空空的座椅，一会儿瞧瞧上首宗主，一会儿又瞧瞧敞开的殿门，不时还擦擦脸上汗珠。

他之前已经向宗主透过霁月欲收身边盲眼杂役兼药奴为徒的风声，主要是想让宗主有个心理准备，万一霁月坚持，不看僧面看佛面，师兄弟不至于当场闹得不愉快。

江北辰当时就说：“师叔不必忧心，本座自然不会跟霁月一般见识。”

可这霁月也太过任性，他不会不来了吧。

殿门外的各峰弟子们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排列在殿外的巨大广场上，他们接到参会指令时都很诧异，此类规模的宗门大会通常都提前数月筹备，这种头天接到通知第二天就开会的奇事也是头一遭，尤其开会的时间还是晚上，这更是亘古未见。

空中悬浮的数百灯球将广场照得雪亮，但比起高空中全功率运行的护山大阵，则小巫见大巫。

大阵高位运行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在深黑的夜空中，光电构成的罗盘横跨五峰一谷，覆盖了玄霄宗的整个空域，闪电在罗盘的经纬交错处炸开，最密集的便是紫照谷的上方，虽然离太虚峰很远，声音已经不甚惊耳，但频繁劈下的电光仍能提醒众人这大阵压制的强烈程度。

数日前的镇谷兽苏醒暴走已经传遍宗门，起先他们都欢呼宗主的出现力挽狂澜，但最新流传出来的消息是灵石储备告急，压制难以持久，这给宗门上下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许多人推测此次紧急全员会议或与此事有关。

但他们已经等了半天迟迟未见会议开始，与殿內肃静不同，殿外弟子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首先是对终于能睹宗主真容的激动。

过去许多年，江宗主虽然担任宗主之责，但他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去闭关的路上，屈指可数的公开场合现身，也遮盖面部。宗门里暗暗流传着，宗主为医治腿疾用药无数，产生的副作用导致其面瘫，故而宗主忌讳的词语里，除了腿疾，又加上了面容。

现在小道消息已经传来，宗主露脸了，而且姿容不凡，还有比这更加刺激和令人期待的吗？

还真有，那就是沉睡百年竟然离奇苏醒的霁月仙尊！而且醒来短短数日，与他有关的事情不是离经叛道，就是炸裂惊人。

队伍一角，一个弟子说：“听说宗主是在等霁月仙尊，仙尊不来，会议就没法开始。”

另一人：“为何呀，宗主对霁月仙尊这么看重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当年天尊亲自定下霁月仙尊为第五任宗主，要不是后来的仙魔决战，现在堂上坐着的就该是霁月仙尊了。”

“啊，还有这样的典故，我只看过宗殿里霁月仙尊画像，下面铭文寥寥数语，只说他是前代尊者，为宗门做出特别奉献。”

有人从旁插话：“那霁月仙尊不来是因为不满宗主位置被取代吗？听说仙尊的修为比宗主还要高。”

“不仅如此，我悄悄告诉你们，镇谷兽事发那天，霁月仙尊原本正在与巨兽激战，但宗主突然出关开启大阵，大阵不仅压制了巨兽，同时也击伤了霁月仙尊，听说修养了好多天才恢复，你说这种事情，换你你不生气？”

这时旁边的一个年长的低声呵斥：“别乱讲，宗主和霁月仙尊同为天尊门下，师兄弟情谊深厚，哪有你编排的这些，小心乱嚼舌根烂舌头。”

前面说话弟子这才噤声。

这时，远处弟子中间又有骚动，有人说：“看，仙鹤！”

“霁月仙尊到了。”

空中一只白鹤唳鸣而来，等到飞近，众人才看到鹤背上坐着两人。

“他是谁呀，竟然跟霁月仙尊同乘？”

“据说是仙尊未醒时的守灵弟子，仙尊醒后就将他一直带在身边。”

“我听御剑堂师兄说，他是药奴，是仙尊拿来试药的，是个瞎子，据说以前只是杂役弟子。”

“可药奴怎么还能跟仙尊平起平坐呀？”

弟子们还七嘴八舌，仙鹤已落停在大殿门前，将两人放下后，振翅飞走。

殿內翘首以盼的众人见门口身影出现，各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泰阳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可看到进来的不止一人，他的头又痛起来。

江北辰抬起眼眸，看着从殿门走进来的两人，先是注意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继而把焦点集中到霁月身上。

离上次见到活着的这位师弟，已去百年。这一百年来他久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早已刻在骨子里，但此时他再好的涵养也快要撑不住。

先是让全宗上下等他一个人，这无异于挑战他这位宗主的权威，再是都已经迟到了，进来的步伐还十足的上位者气势，未见丝毫愧色。

江北辰微微蹙眉。

这一次闭关出来，就没一件好事。

霁月苏醒回归的消息，让境界突破带来的喜悦大打折扣，尽管终于突破至元婴，可比师弟沉睡前的化神将满还差着好几个档次。

还没喘口气，又来了个镇谷兽苏醒，前次苏醒因为无法开启秘境，只能退而求其次令镇谷兽继续沉睡，最后虽然解除危机，他坐稳宗主之位，但获得魔域梦魇草的过程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如此珍惜的梦魇草竟然被霁月一把火全烧了！

而且距离上次镇谷兽苏醒还不到六十年，为什么霁月醒了，镇谷兽也要醒来！

得亏他赶到还算及时，开启大阵压制住镇谷兽，并打断了霁月的杀伐，他是怎么想的，镇谷兽关系秘境，秘境与他江北辰而言至关重要，他怎么可能让霁月毁掉，让他受点小伤也是略作惩戒。

中间他给霁月发了密讯，却迟迟不见回音，甚至都不曾读取，这让他心中颇为不悦；又召霁月来见，却被推辞，更生芥蒂。据说霁月是被一个小药奴缠住，这个所谓药奴的资料很快呈到他案头，是一个盲眼杂役，背景身世都乏善可陈，更加没有什么后面的力量。

为一个瞎眼杂役如此痴迷，让江北辰百思不得其解，睡了一百年，他脑子是睡傻了吗。当年的他可不是这样的品味。

结果就在今天的早间，他那封密讯终于有了回复，他还欣慰打开，竟然是“不记得”三个字。

何其敷衍！

之后从泰阳口中探知，这个“忘记”他之前便讲过，难道他连自己这个师兄也忘了，以至于对自己的态度与过去相比大相径庭。还是说，他真的因为失去了宗主之位而心生不满，故意跟自己作对？

如今这个师弟，到底是他的助力，还是会成为他的阻碍？

江北辰脑中思绪纷呈，直到霁月领着那个小瞎子在丹墀前一丈左右站定，他才暂且将这些想法放到一边，微勾唇角，向师弟露出淡淡的微笑。

“霁月来了，入座吧。” 他瞟了一眼那个小瞎子，轻描淡写道：“加座。”

容烬也面带微笑，见侍者将新增的座椅放好后，便牵着苏棠走过去，原来的椅子还是在几案正中，新增的在其侧后。容烬手掌空中一旋，两把椅子便移动位置 ，并列排到一起。

他这才拉着苏棠落座。

从进来到坐下，苏棠的脸色都十分不好。

他被容烬施加了噤声咒，无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