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替身竟是白月光本尊 第16章 第 16 章

这一夜无梦，苏棠早晨醒来，豁然发现身上已经一点都不痛了，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灵动，活力满满。

不愧为玄霄宗三大奇观之一的神仙池，除了使用门槛有点高，效果真是没得说。

经过一晚的高质量睡眠，昨夜因为环境、氛围而生出的一点点情绪波动已消散无形，对容烬，苏棠就四个字：控制欲强，喜怒无常。

至于他昨天所说的没有其他目的，当时情景下，听着还将信将疑，但现在清醒过后，一点不信。

想到容烬说今日见师兄，苏棠推断应与镇谷兽有关，大家都以为危机消除，其实问题没有根本解决，危机还是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都可能斩下来。

要怎么能不动声色地帮到师兄呢。

苏棠思索着，推开门出去，此时尚早，他准备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等容烬来找他。闻到清晨朝露中海棠花的清香，他大大伸了一个懒腰，舒展身体时，一个抽象的鸟形灵体划过视界。

“云翎！早上好！” 苏棠对已经抛弃了自己的灵宠热情打招呼。

云翎翅膀扑棱，停到最近的一根枝桠上，对着苏棠发出警示的咕噜声。

苏医生也是养过宠物的人，再灵性警觉的宠物，也逃不过美食投喂，苏棠忽然想到自己房里的窗边桌上，就常年备着一盒肉干，是云翎最喜欢的零食。

小样，还治不了你。

苏棠屁颠屁颠地折返回屋，肉干盒子果然还在，揭开盖子放边上时，手指碰到旁边的另一个盒子上。

咦？还有一个盒子，是什么？

苏棠好奇拿起，打开盖子，闻到杏仁的干果香味。拈起一个，还是剥好了壳的，扔了一颗口中，嘎嘣香脆。

好吃！张德元这小子还真不错。

手指在桌面轻敲，下意识去摆弄那果壳，没有摸到，才想起没壳。

这时忽然听到了“笃笃笃”的声音，灵体里云翎的脑袋正点点点。

糟了，肉干！

等苏棠想起来肉干盒子还没盖上的时候，已经听到盒子打翻的声音。

苏棠抬头，偷儿已经扑打着翅膀飞远了。苏棠这才想到，窗格是半截镂空雕花的，那家伙偷袭肉干得逞，立刻逃走。

啼笑皆非之时，张德元托着餐食进来，一眼看到窗台的凌乱，立刻将餐食放下，对苏棠道：“哟，云翎干的坏事吧，刚才看它飞出去，我来收拾，容烬你去吃早餐。”

苏棠看不见也不逞能，让过一边，笑道：“云翎喜欢肉干，所幸这里还备着。对了德子，谢谢你呀。”

张德元一边麻利地收拾散落的肉干一边道：“容烬你跟我客气什么，这肉干是前两天仙尊嘱咐新添的，说给你备着喂云翎。”

他又抹窗桌：“还有那盒杏核，也是天尊专门给你备的，嘿嘿。”

苏棠：啊？

张德元已经返回餐桌开始摆盘，对窗边的苏棠招呼：“过来吃早餐了。”

苏棠哑然失笑，坐到桌前，熟稔地端起碗筷，他确实饿了。

吃了两口，他停下来，“德子，你也坐，一起吃。”

张德元一喜，但只迈出半步就停了下来，小声说：“容烬，你吃，我吃、吃过了。”

苏棠转向他，“你真的吃过了？”

张德元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棠微笑道：“是不敢吧，仙尊让你来服侍我，但是对你提了要求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德子，我想问你，咱们以前是好朋友吗？”

张德元：“当然！我自然当你是好朋友，虽然你从没说，但我知道你肯定也当我是朋友的，不然你也不会帮我……”

苏棠一拍掌：“说的没错！那仙尊跟你是不是朋友？”

“我哪配跟仙尊……”张德元扭捏起来。

“是还不是嘛？”

“不是。”

“那仙尊和我这个朋友，你该帮谁？”

“帮你。”

“这就对了，除了服侍我，仙尊还提了什么要求？”

“就是要记录你说了啥，干了啥，跟谁接触，去过哪些地方，都要向他汇报。”张德元话说出口，才意识不对，猛地捂住嘴。

苏棠爽朗笑道：“我其实早知道了，不过是想考验考验你是不是够朋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张德元转忧为喜：“真的吗容烬，我就知道你没有嫌弃我，而且你那么聪明，肯定也瞒不过你。”

苏棠：“我怎么会嫌弃你，既然是朋友，那当然是一起喝酒，一起吃肉，来，坐下来一起吃！”

“哎！” 张德元再无顾虑，一屁股坐下，抓起盘子里的鲜肉包一口咬下去：“容烬，你真好。”

又喝了一大口燕窝粥：“我是说 ，唔唔，你现在这样真好。”

苏棠叹了一口气，“现在跟以前，其实也没变化吧。”

“怎么没变化！以前你眼瞎又无依无靠，哪怕是在杂役弟子当中，你也是被欺负的最惨的一个……还记得那次他们硬说是你偷吃了长老房中的糕点，可我明明看见就是那个污蔑你的弟子偷的，可那时我懦弱，不敢吱声，看着你被他们又踢又踩，躺了一个月才好。”

张德元越说越激动，包子也不吃了，“后来我成了那个倒霉蛋，可你不计前嫌，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你突然爆发，疯了一样跟那些坏蛋扭打，你当时的样子真的好可怕，不过自那以后，我俩的处境就好多了。后来你跟我说，你知道我看见了，但你不怪我没帮你说话……呜呜呜呜，容烬，是我对不起你。”

张德元嚎啕大哭起来，苏棠只好伸手过去，摸到他的肩膀拍了拍：“那会你我都不容易，恶劣的条件下，抱团取暖好过独木难支。”

“对对对，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所以看你现在这么好，尽管眼睛还是瞎的，可有仙尊给你撑腰，再没有谁敢欺负你，我真心地为你高兴，我一点不会像别人那样眼红嫉妒你。”

苏棠咧嘴：“谢谢你。”也不必再三提醒我眼瞎。

可要说到再无人欺负，苏棠挑了挑眉，现在是没有外人欺负，但有某人专门逮着我苏棠欺负。

苏棠忽压低声音问：“德子，我问你，昨日你说我去灵殿是计划好的，为什么这么说？”

张德元：“嘻嘻，我乱讲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苏棠故意冷下脸：“看，不拿我当朋友了。”

张德元：“别别别，其实我也是瞎猜，你灵根残破，修炼都是徒劳无果，可你非要苦练，哪怕每次都是以口吐鲜血当场昏倒收场。然后有一次，你昏倒了我去扶，就听到你迷迷糊糊说‘一定要去灵殿，一定要去你身旁’。那时候离你去灵殿还有好几年呢，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仙尊会醒，所以就是计划好的。”

苏棠有点失望，这跟容烬所说没有本质区别，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张德元见苏棠不语，胳膊戳了戳他：“是不是啊？”

苏棠：“啊？”

“你是不是早知道仙尊会醒的？”

苏棠：“哦，我怎会知道，仙尊是我心目中的神明，所以哪怕他不醒不动，我也想守护在他旁边。”他把容烬的理由原样搬来。

张德元：“原来如此。嘿，说不定正是你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才让仙尊醒过来。”

苏棠：“……”

这时，有仆从在外面唤：“张园长，泰阳真人叫人送的药到了。”

张德元一听，赶紧起身：“这一聊就忘了时间，容烬我过去了。”说着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餐具准备出门。

苏棠：“仙尊再问起你……”

张德元一拍胸脯：“放心，朋友！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着他带风的脚步声远去，苏棠脑中冒出一串：张园长？这里成幼儿园了？

随即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

从张德元透露的信息来看，换身之前的容烬也是遭了不少罪，他说的想去陪伴霁月，哪怕是具尸体这个细节也对的上，可就是哪里怪怪的，难道真是信徒对神明的追随崇拜？可他哪有一点对自己敬若神明的样子。

对自己好是不假，可这好中又带着令人别扭的强人所难，总让人怀疑这背后定有文章。

苏棠直撇嘴，感觉说服不了自己。

另外还有一点奇怪之处，就是容烬的行事风格，不像是一个出生偏僻山村，且受了十八年欺压的底层孱弱盲人，倒像是身份显贵擅弄权柄，我行我素的霸总。

他又不禁回想起最初的怀疑，他是不是魔尊？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苏棠觉得基本可以排除这一点，魔尊跟霁月那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对一个仇人好到这份上，除非他脑子抽了。

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苏棠便暂时搁置脑后，到窗前盒子里抓了把肉干，准备去院子里再找找云翎。

信步走到荷花池边，苏棠呼唤了几声，打了好几个响指，然而云翎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也怪霁月，过去就将这家伙宠惯了，放任它在外面瞎野，养成了极其自由散漫的纨绔作风。

丟了几块肉干到嘴里，嚼了嚼，不是人吃的东西。就将手中剩下的都扔进池塘喂鱼。

视界中突然一只大鸟灵体直扑而来，苏棠猝不及防，抬手格挡，却听到云翎一声惨叫，像是被人打了。同时苏棠脚一滑，往水里溜去。

脚背浸湿的那一刻，一只手臂抄起他的腰，转身，飞旋，一息之间将苏棠带离水岸，在安全处放下。

“你别打云翎。”苏棠着急说，“它极为护食，定是看我将肉干扔了才气急败坏攻击我的。”

容烬：“畜牲伤你就该受罚。”

苏棠皱眉还想辨说，却听到泰阳真人的声音，“你对云翎的秉性倒是熟稔。”

苏棠一惊，他压根没想到泰阳也在，下一秒他忽然反应容烬还搂着他的腰，慌忙侧踏一步，双臂抬起行礼：“真人。”

泰阳盯着苏棠片刻，走上前忽然抓住苏棠手腕，连容烬都来不及制止。

但只一下便被放开，泰阳转向容烬：“他竟然已经练气，霁月，你说要收他为徒，我当你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你居然真让他入混沌池淬炼？那你的头发是不是因为……”

容烬大声道：“师叔，我已决定，谁反对也没用。”

收徒？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苏棠被这突如其他的变化弄得有点懵，还有，他刚刚明显是打断了泰阳的话，他想遮掩什么？

“你！”泰阳显然也少见地生气了，“你哪怕将他收入房中当作侍宠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你堂堂一宗仙尊，却要将此残眼杂役收作亲传弟子，你置玄霄宗声誉于何处？你让众多天资出众勤奋修炼只求拜入你门下的弟子们作何想？玄霄宗向来以勤勉敦行，公平踏实为立宗之本，你你你……你这是开邪风之先河，是要行差踏错的呀！…… 霁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泰阳显然已经气糊涂，不顾当事人就在场，直接就称侍宠，让苏棠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揉着被捏痛的手腕一言不发。

容烬却冷声道：“师叔慎言。不送。”

泰阳：“你为了这小子，竟然赶师叔走？”

容烬：“奉劝师叔，我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泰阳瞠目结束，最后一跺脚：“好！我不管！” 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