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燃星火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花簌簌地落下，顷刻间往日高楼林立的城市静止在某个白雪皑皑的纪元，回忆与未来仿佛都不复存在了，余下的只是此刻的静谧。

这样的天气适合毫无顾虑地冥想放空，但自从知道了自己的事之后，苏玉恒就很难毫无目的地放空了，手机不住地震动着，她知道是陶若卿，她们有将近一周没有好好说话了，她躲避着，仿佛陶若卿才是随时会带来危险的那个。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她起身开门，陶若卿戴着毛线帽，红扑扑的小脸，衣服上沾满了雪花，样子看起来好笑又让人心疼，苏玉恒拍落她身上的雪花，心疼地责怪着她：“这么大雪，你跑过来干什么啊……”

陶若卿粲然一笑：“我不过来，你能理我吗？再说，今年第一场雪，我一定要见你啊。”

苏玉恒拉着她到房间里，不断搓着她的手，陶若卿低头，看到自己在苏玉恒光洁的地板上踩出的一串脏脚印，不好意思的说：“哎，我把你的地踩脏了……”

苏玉恒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只顾帮陶若卿暖手，陶若卿想起自己小时候玩雪回来，妈妈也会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里，让她暖和起来，她鼻子一酸，喃喃地说：“你明明会爱啊，你也能感受到爱，为什么不接受别人给你的爱呢？”

苏玉恒慢慢地放下她的手，坐回沙发上：“你今天究竟有什么事？”

“这是壁暖？”

“别打岔……”

“没有……我是来跟你说我发现了什么。”

陶若卿打开手机，将一份履历表发到了苏玉恒电脑上，

“你看，这是方开洋调查徐天全的资料。”

“他怎么……”

“先看这个有没有用吧。”

陶若卿快速浏览着，这个简历上写着徐天全是2016年3月进入星旗医院分院就职，担任全科专家，之前工作于星旗医院总院……

“他是一开始就在星旗医院工作的，星旗集团与Asteria的控股方是同一个……”

“还有……徐天全有自己的办公室，据护士们说，他偶尔会消失一天，不在办公室，也不在治疗……”

“这些又是……”

“我们有内线啊。”

“什么内线，就找到了这点消息……”

“你……”陶若卿不满地瞪大了眼睛，此时电话铃响了，她接起了电话：“什么？为什么？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

“童言打算带着童语离开了，今天下午就走。”

“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赶到社区关爱中心的时候，宋韵正陪童语玩着，芳姐握着童言的手默默流泪。

“童言，你能过来一下吗？”

宋韵看到挟风裹雨进来的陶若卿和苏玉恒，悄声问陶若卿：“她就是那个人吗？” 陶若卿点点头，用眼神制止宋韵八卦：“我们要跟童言谈谈……”

“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韵，抱歉，我现在不能说太多，等到我理清了再……”

“若卿，无论什么事，都要保护好自己……”

“宋韵，不用担心我，我先……”

“好的。”

陶若卿跟随苏玉恒和童言行至二楼芳姐办公室，她关上门，苏玉恒开始用手语跟童言对话,陶若卿担忧地看着两人，手指沉默地飞舞着，仿佛一首绵延往复的无言歌，苏玉恒静静地叹着气。

“他找到了他的远房亲戚，他觉得不能总依靠关爱中心什么都不做，所以打算投靠亲戚，把学业捡起来，努力和妹妹一起生活。”

“那你……有没有劝他留下来？”

“为什么留下来？他能找到他的亲戚，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这里其实对他们兄妹俩还是伤心地吧。”

童言慢慢地抬起手，向着她们比着手语，苏玉恒跟着他的节奏，一字一顿地说着：“我想要妹妹忘记之前的经历，只记得，我们和爸爸妈妈一起的美好回忆。另外，Asteria你们一定不要妄自行动，他们势力很强大，星旗集团和Asteria是同一个控股方。”

童言带着童语上车，童语恋恋不舍地抱住芳姐的大腿，两个人泪水涟涟，一行人目送着车扬尘而去，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双一直看着他们的眼睛，苏玉恒警觉地回头，只剩一片无涯的安静。

“我们去找方开洋吧。”

“……好的……”

破旧的牌匾上落满白绒绒的雪花，增添了古色风韵，小屋里传出怡然的茶香，方开洋和肖可冉相对而坐，斟茶对饮。

“红焙浅瓯新火活,龙团小碾斗晴窗。酡颜玉碗捧纤纤,乱点余光唾碧衫……”

苏玉恒轻吟着诗句，打破了温馨恬淡的氛围，方开洋抬眼看到门口的两人，笑着让她们坐下，说道：“你们怎么来了，我介绍一下，这是苏玉恒，这是我女朋友，肖可冉。”

苏玉恒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欲和肖可冉握手，肖可冉虚晃一招，苏玉恒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肖可冉笑嘻嘻地对陶若卿说：“果然啊，我说你的品味应该很高。”

“什么？”

“哈哈哈哈，你好你好，不好意思，请原谅我们普通人的乐趣……”

“我说一下我获知的消息，徐天全，星旗医院分院的医生，应该就是我们的突破口，他应该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且至少知道我的情况，我认为他在帮助Asteria，我们可以从他入手调查Asteria的下一步计划……”

“等等，你是想要我们组队吗，那我要想一下我们的队名……”

“你集中一下注意力好不好。”苏玉恒顿了一下，不以为意地说道：“组队要先看看你的能力。”

陶若卿凑近苏玉恒，轻轻地说：“别这么凶好不好……”

“你们俩，氛围不一样了……”方开洋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们俩。

“看看看，连我家的木头都看出来了……”

“接着我们的会议内容,不要打岔。”

陶若卿害羞地低头，她看着苏玉恒认真思考的样子，想起来自己之前小心翼翼地看向她，生怕泄露了自己的小心思，而现在，她看苏玉恒的眼神恨不得昭告天下。

“我可以进入任何系统，不过Asteria公司不会把我们的档案或者任何计划放在网上的。”

“我可以……”肖可冉话音未落，方开洋马上制止了他，对苏玉恒说道：“我们先达成一个共识好不好，不让小可或者陶若卿牵扯进来，她们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好的,我同意。”

肖可冉和陶若卿面面相觑，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有能力。”

苏玉恒生硬地说：“知道你们有能力。”

“假设徐天全是为Asteria做事的，那你们两个其实不适合出现，只能进行一些地下的调查，而我和小可至少他一开始不会怀疑我们的身份……”

“而且我会说徐天全的家乡话，我还可以装扮成其他人。”

“而且我爸爸是医生，我可以装扮成护士，混进医院里。”

“说定了，我们就假扮护士……”

陶若卿和肖可冉欢欣鼓舞，已然拟定了一整个计划般摩拳擦掌。另一边苏玉恒和方开洋木然地看着她们，方开洋开口问道：“是你说还是我说？”苏玉恒一言不发，方开洋说道：“行，你都懒得说了那我说……”

“哎，停一下停一下。”肖可冉和陶若卿被破坏了“碟中谍”的兴致，一脸不快地瞪着方开洋。

“其实……陶若卿你的身份也会引起怀疑，毕竟你是星旗银行的职工，还是苏玉恒的下属……另外，混进医院没有那么容易，徐天全不会那么愚钝，连自己身边的护士都认不清……”

“所以，各位的才能保证会被充分应用到……”

“不是说不让她们牵扯进来吗？”

“她们已经牵扯进来了，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未来，但是她们可以，你们决定了吗？”

肖可冉和陶若卿坚定地点点头。苏玉恒握住陶若卿的手，然后将这个小女孩的温柔勇敢脆弱一并揽入怀中，她心中默默承诺着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不再让她在乎的人受伤。

“好，组队成功。”肖可冉模仿游戏背景音说道。

“方开洋最大的宝藏是肖可冉。”

“玉总，我发现你变了。”

“是啊，变得跟你不一样了吗？”方开洋和苏玉恒相视一笑，方开洋眼神跟随着肖可冉，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现在的生活里不能缺少小可，你能理解吗？”

苏玉恒点点头，看着远处说笑着的陶若卿，郑重地点点头：“我也一样不能失去陶若卿。”

“我们先查一下徐天全的电子痕迹，信用卡记录，行车路线等等。”

“好。”

在更深的黑暗里，被光亮映照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彩，徐天全翻找着电脑里的记录，在早已停止记录的一个档案里，他找到了“刘天屐”的名字，那个男孩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恐惧，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会和苏玉恒在一起，难道她已经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