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压星河 第15章 回忆三·狰狞星空2

戴安娜合上文件:“我出去走走。”她这么堵住了下属的嘴。女人眼角已爬上密麻皱纹，她的精力逐渐跟不上日益递增的文件，也许该考虑退下了。

花园里的月见丛丛绽放，戴安娜扶着栅栏远望，在真正认识到这股力量无法被掌控后，她选择了和林栀一同终结。她们都付出惨痛的代价。戴安娜拿出怀表，她没有打开那斑驳的外壳，想着那人永远平淡的双眸，太好认了，也只有你才有那样的表情。可我何尝不是蒙住自己的眼睛呢。

通讯器滴滴作响，接下新任务后戴安娜走出这完好的建筑群。

除去蛛网般交错的道路，入眼是片片废墟和无处不在的绿意。尽管没有统计结果，现存人类不过尚未灾变的十一。

而挥舞镰刀的不是饥饿，是争夺，嫉妒，与贪婪。

“吱——”车子急刹，副驾驶的下属望向戴安娜冷汗涔涔:“有人拦路。”戴安娜看去，跪在地上的人哀求给口吃的，在被拒绝后土墙升起，试图将他们压在黑暗中。但在轰鸣后除了毁坏路面外毫无生机。

戴安娜面无表情:“继续。”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只是失去安宁的大地如何种的出粮食。但争斗并没有消失，如今，只有在重重保护下的培育基地才能产出一点真的的粮食。

女人拿出一管暗绿色液体，那是林栀最近研究出的营养液，目前仍处于试验阶段。戴安娜尝过，味道难以下咽，但却是能找到的最好的替代品。

她旋开盖子一饮而尽。然后猛灌了两口水。

戴安娜揉揉太阳穴，这种苦还是尽早结束。见到林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催她尽快完善营养液。

林栀更瘦了，仿佛一株随时被风掀倒的树，她的目光已经炼成漠然与一视同仁，神明带走最珍贵的祭品的同时也带走林栀作为“人”的一部分。

她们是来参与尚存的大型基地的第五次会议，自从前几次都草草收场后戴安娜已经思索如何让这个浪费时间的摆设消失。林栀却说:“不如在那里听听他们拿出什么垃圾；自然会有人动手。”

她黑色眸子里满是戏谑:“您还嫌关于自己的阴谋论不多吗？”

戴安娜听从林栀的劝告，她愈是远离那看得见底的浑水愈是无人敢跳出。而林栀前些时候拿出的不完美S级试剂也将是这场会议的中心。

戴安娜保持微笑听代表们唇枪舌战，林栀则无聊地刷着端脑，她自认为是个吉祥物，在所有摆在自己面前关于自己研究的提案只需要投同意就好。

一个温顺的不谙政治的吉祥物。

但目前还没人可以从经费或者材料上要|挟林栀转换研究方向，也是为了更加趋近完美的试剂，“林栀”这个身份依然存在。

会议上尽是强硬派与温和派，两波人各执己见，眼中不掩贪婪。“……基于以上理由我提议林栀研究员将S试剂交予我基地保管。”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始辩驳:“诸位应当知晓上个月在该基地发生的严重事故……”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扒拉几下土地。戴安娜翻看关于剩余洁净土地的报告，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安宁。也因为有些异能可以催生植物生长，粮食勉强够用。

下一个议题便是关于洁净土地的归属权。戴安娜顿了顿，失笑。但还是会有光的，她分辨出其中的几道不同的目光，总会有的。

你也这么相信着，对吧？

刚就着咖啡度过前半个夜晚，一道加急通信将戴安娜唤了出去。林栀那个家伙，不好好在实验室呆着，跑什么？

汽车在灰色建筑群间穿梭，戴安娜匆忙赶到。林栀站在玻璃外凝视暖黄色光芒，她眼中是仅存的温柔。

而被灯光笼罩的人傻笑着在拼积木，眸中星光早在那天消散。

林栀伸出左手贴上微凉玻璃，机械义肢代替右臂伴她多年，阳光中，她开口:“快结束了。”

“快结束了。”戴安娜重复道，终端响起，但谁都没理会。她们一同望着里面那人，那人懵懂无知，只懂得傻乎乎地笑。

她们就这么看着。